聲音又是哽咽了幾分，采荷頓了頓，周身的氣息又是陰郁了不少，濃濃的悲痛之感洶涌而出，讓身側的許袖煙不由得悲痛不少。
“可是”
“可是，等到大家都染上了時疫，等到大家都不幸喪命，等到整個村子都成了死人堆，采荷，最終還是沒有等到自己染上時疫。”
“后來，帝都聲名鵲起的衛淮大人來到了那里，看到村子里還有一個活人，很是驚訝，便對采荷用了藥，做了仔細的研究。”
“之后，衛淮大人發現，采荷體內，有一條很特殊的靈脈，竟然不受任何時疫的影響。”
“衛淮大人問采荷，愿不愿意將這特殊的靈脈給他，他要拿去好好研究，研制出解決時疫的辦法，好在將來造福百姓。”
“采荷當時已經沒有任何生的念頭了，對整個人生也沒了什么念頭，一心只想著到陰間去陪阿婆，便同意了衛淮大人，將自己的靈脈給了他。”
“他也遵從了約定，將村子里的所有人，風光大葬。”
“衛淮大人離開后，采荷將曾經與阿婆住過的屋子好好收拾打掃了一番，打算自殺，去陪阿婆。”
“可是，采荷卻突然被人暗中打暈了，賣去了東朝的皇宮，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宮女。”
“采荷沒有受過什么訓練，對宮里的事情什么也不懂，一開始，總是惹管事生氣，老是受到處罰。”
“那時，采荷記得，有個小宮女，她叫小蓮。”
“小蓮比采荷大兩歲，一直很照顧采荷，總是為了采荷，而受到處罰，但是小蓮從來從沒有怪過采荷。”
“記得那時候啊”
頓了頓，采荷眉睫微微顫抖著，面上露出悲喜不明的神色，聲音低沉了幾分。
“有一次，采荷生病了，但是還是被管事派過去，給姚妃娘娘送東西，走到一半的時候，采荷身體不舒服，差點暈倒，小蓮便將采荷送了回去，自己代替采荷去了姚妃娘娘的宮中。”
“結果小蓮那一去，就”
“就再也沒有回來”
說著，采荷的聲音稍稍哽咽了幾分，帶著幾分悲色。
“聽說，那次的東西，本來是應該讓管事去送的，但是，姚妃娘娘當時心情不是很好，老是對著下人發脾氣，還經常體罰宮人，管事便將這是推到了采荷身上。”
“娘娘”
腦袋動了動，采荷往許袖煙懷中靠了靠，似是收到了什么驚嚇，聲音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小蓮小蓮是為采荷而死的”
“如果如果采荷那天爭氣一點，自己將東西送過去，小蓮小蓮便不會死了”
“明明第二天，就是小蓮的生辰了采荷還說，要給小蓮送生辰禮物，陪她一起過生辰的”
“都是我的錯是采荷沒沒用。”
“是采荷害死了小蓮。”
深深的嘆息一聲，許袖煙聲音柔和了不少，掌心帶著溫和的靈力，在采荷的脊背之上輕輕的拍了拍，輕輕哄道。
“采荷，這不怪你。”
“皇宮本就是個極為兇險的地方，不是你的錯。”
小手緊緊的攥起，呼吸急促了幾分，采荷艱難的喘著氣，卻是極力壓制住喉中翻涌上來的血氣，不讓身側的許袖煙察覺到自己的異樣。
“娘娘。”
“采荷記得，娘娘來管事那里選宮女時，看到采荷手上有傷，還命人給采荷上了藥，還吩咐采荷好好休息，保重身體，好好愛惜自己。”
“再之后，采荷便到了娘娘宮中。”
“娘娘人很好，從不打罵宮人，整個宮殿里，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用力的眨了眨雙眸，采荷將眸底的淚意逼回，聲音稍稍緩和了少許，帶上了幾分淡淡的笑意。
“能夠侍奉娘娘，是采荷的榮幸”
“只是，采荷沒用，不能幫助娘娘在后宮立足，不能讓娘娘過上沒有憂慮的日子，不能讓小公主，無憂無慮的長大”
“娘娘，采荷沒用。”
“采荷。”
許袖煙緊緊的攬著采荷清瘦的身子，不斷的安撫著這個女子，雙眸泛紅，隱隱間，閃著點點淚光。
“采荷，是我對不起你。”
“是我連累了你，讓你這么辛苦，卷入這么多的是是非非。”
“娘娘。”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許袖煙微微垂首，帶著自責愧疚的目光看向懷中的采荷，卻見她對著自己露出清淺燦爛的笑容，帶著毫不掩飾的滿足感，沒有絲毫的悔意。
“娘娘，能夠陪伴娘娘左右，是采荷幾世的福氣。”
“娘娘，采荷自幼便沒有親人，之后只有阿婆一個親人，可是，在來到娘娘宮中后，娘娘給了我家的感覺。”
“采荷一直是把娘娘還有小公主當做自己的親人的，還有昔日娘娘宮中的那些姐妹們，她們，都是采荷的親人啊。”
“可是，她們都沒了”
“只剩下采荷陪著娘娘了。”
微微垂下眉睫，采荷深深的吸了口氣，說話的時候呼吸沉重，看上去頗有些困難的感覺。
“娘娘，采荷今日”
頓了頓，采荷努力的抬起頭，一雙漸漸黯淡下去的雙眸努力的睜大，似是想要看清面前的景象，神色明明滅滅間，帶著幾分枯敗的味道。
“采荷，今日，怕是兇多吉少了。”
“娘娘，采荷不能陪著娘娘和小公主一起走下去了。”
“娘娘日后，要好好活著，活的開心一些，莫要去在乎牽掛太多，為自己活著便好。”
“娘娘，采荷”
頓了頓，采荷微微直起身子，呼吸困難，艱難的喘息著，目光渙散少許，聲音也是飄飄忽忽的，帶上了幾分虛幻的感覺。
“采荷舍不得娘娘啊。”
“采荷也舍不得小公主。”
“真的舍不得啊，采荷舍不得。”
“娘娘和小公主，是采荷僅剩下的兩名親人了。”
驀地，采荷的氣息猛地一滯，急忙偏過頭去，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殷紅的鮮血飛濺而出。
“采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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