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周圍人群的反應，石昊皺了皺眉，不用怎么猜就知道少女那三人多半有些來頭。但他倒也無懼，就算來頭再大又怎么樣呢？他不可能真的賣了小東西。

    但被這么一鬧，石昊幾人也沒了接著吃下去的興趣，匆匆結賬后便離去了。酒樓內的客人們這才敢開口，自然是或者驚嘆，或者惋惜，或者嗤笑，不一而足。

    畢竟，人們總是要幫你選擇某件事情的意義。當事情真的輪到他們頭上時，他們卻也多半拿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

    距離那東土拍賣會開始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隨著時間推移，南云城中的修士越來越多，而且不乏那些修為高深的修者。

    石昊也曾經幾次留意他住的這家客棧那老者的表現，但后者這些天來，一直沒有任何異常。若不是那日石昊親眼所見，實在難以相信，這看似一陣風就會被吹倒的老人，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他甚至有時候在懷疑，那天其實另有人出手，而他出現了幻覺。

    但每次，他在經過老者那里時，后者看向他的目光總是意味深長，甚至令他有些全身上下被看了個通通透透的毛骨悚然。顯然，老者很可能已經看透了石昊、銀月的本尊來歷，但卻并沒有點破。雙方之間，也一直在一種微妙的“井水不犯河水”中度過。

    這天，銀月與小東西又照例出去“轉悠”了。而丹寶則捧著他身上那本關于丹道的書籍如饑似渴的看著，誰也不搭理。石昊則盤膝坐于他房中那蒲團上，閉目修煉著。

    這些日子來，隨著在南云城一下子見到了許多的化神、甚至返虛境界以上的強大修士。而且，隨著他不動聲色的詢問，打聽，知道了馭獸宗、血噬宗等的強悍實力后。一種極端強烈的緊迫感，越來越出現在石昊身上，令他每日間都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左手持著那根“青花杖”，上面一朵朵代表著各不相同大道的道痕清晰浮現在眼前，在石昊的眼簾中如光華流逝，極速閃爍，變幻不停。

    火之大道、水之大道、五行大道、毀滅大道……一道道道痕在石昊眼前浮現，他屏息凝神，盡力去感知著那道痕。

    時間緩緩推移，一條條道痕中，那代表著毀滅的道痕的黑色變得越來越深邃。這表示石昊已經沉浸在了感悟“毀滅”大道之中，在其上也擁有一定天賦。

    但，那黑色深邃到一定階段時，卻忽然變成了一種駁雜的灰黑色。而先前那狂暴而純粹的毀滅之力，眨眼間卻又轉化為了一股至極的絕望。頃刻間，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邪惡感瞬間布滿在了房間內。

    就在這一刻，那客棧一樓正坐在一張小馬扎上似乎正在發呆的老人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頭來，眼睛盯著那石昊的房間。

    “又是這討厭的氣息，那些討厭的家伙，也不知道因此毀了多少個天賦絕倫的英才，哎……”搖頭嘆息一聲，他收回目光，似乎是不再關注石昊那邊的動靜了，一雙眼睛重新布滿了渾濁，無精打采的繼續擺弄著他的賬簿。

    石昊的房間內。若是此刻，有一人看見石昊的樣子，肯定會為之嚇一大跳。此時他的臉色已經變成瘆人的青色，五官猙獰、扭曲到了一起，獰惡的臉龐如同一只剛從地獄中爬出的厲鬼，一雙黑色瞳仁內，充滿了暴戾。一股股黑氣不間斷從他身上冒出，這黑氣不同于妖族出行時駕馭的黑風，這是一種極為駁雜的黑，上面散發著至邪的波動。

    房間內，真正一番陰風凄慘的模樣。一股濃濃的絕望氣息，充斥于石昊身體四周。黑色的霧氣不斷氤氳、蒸騰著，此時，這間房間，簡直就與魔窟無異！甚至于，此時若是一名心智稍不堅定的人走進這房間，也許一瞬間便會被迷失了心智，變得瘋狂、絕望，然后無需石昊動手，自己便會殺了自己！

    一陣低低的呢喃聲如魔音乍現：“歸來吧……萬靈的歸宿……是黃泉……”

    “萬靈的歸宿……黃泉……”

    隨著這呢喃聲，忽然在房間中，出現了一隊大約十幾“人”，各個青面獠牙，手持鋼叉，表情呆板，向著石昊撲來。

    這十幾“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現的，完全是憑空突然就現身在石昊的房間內。他們似乎都沒有什么靈智，只是一個個默不作聲的揮動著手上鋼叉，向著石昊的識海內沖了過去。

    毫無疑問，完全可以想象，若是真的被這些奇怪的東西侵入了腦海，后果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但麻煩的是，此時石昊的神情暴戾而瘋狂，根本不知道這莫名的危機就這么突兀的降臨了！

    但在下一刻，一只干枯的手掌忽然出現在那些狀似惡鬼的家伙面前，只是輕輕一揮。頃刻間那彌散在房內的邪惡氣息便消散殆盡，而那些手持鋼叉的厲鬼已經消失不見。

    石昊臉上的黑紋，與不斷從他身上冒出的黑色霧氣一般，在遇到那干枯手掌后，就如同冰雪遇見了陽光，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下一個瞬間，石昊便清醒了過來。渾身的冷汗幾乎在同時涌了上來，方才的危機，他雖然沒有立即察覺，而他那時也失去了清明。但他那時畢竟沒有昏迷，此時回想起來，自然后怕不已。真的是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將從此不是他了！

    “多謝前輩！”石昊毫不猶豫的向他面前那位看似弱不禁風的老人一躬到地，神情誠懇，掛滿了感激。他很清楚，方才若不是面前的老人出手相助，只怕他就真的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境了！

    “當年……”老人緩緩道：“我也曾經與你如今一般……”

    石昊屏住了氣息，仔細傾聽著，生恐漏了一個字。他此時已經可以百分百的確定，眼前此老，必然是一位大高手無疑了。

    “那是什么時候來著？哦……對了……”老人瞇起眼睛，掰著手指頭：“好像那會兒東皇陛下剛剛失蹤，而你族的輝煌也差不多正式落幕了……”

    “噗！”石昊差點兒沒被一口唾沫給噎死，東皇剛失蹤？那不就是太古末年？眼前這老人哪里是什么老人，分明是一塊兒活化石啊！

    他對老人看出他的妖族身份并不奇怪，但他反而卻有些奇怪老人的修為，為何會開這么一家不起眼的落魄客棧。

    “當年，太古時的往事，究竟孰是孰非，終究已經過去了……”老人嘆了口氣，話鋒忽然又一轉：“你身上的問題，有不少天驕經歷過，老頭子我也經歷過……對于你來說，究竟是稱其為劫難，還是稱其為機緣，便全看你自己了。”

    “前輩……”見老人要走，石昊連忙呼喚，他還有許多不解想追問呢。

    “記住，順行為魔，逆行成神……”但老人的身影卻已經漸漸模糊，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這句似乎帶著遺憾的話還在空氣中回蕩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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