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起靈緊了緊雙手上握著的彎刀，偶爾有精光顯露的瞳孔，謹慎的查看著周邊一草一木。
一旦有威脅到圣僧傳人，或者破壞他頓悟的事情發生，他毫不猶豫的將之斬滅。
環視一周，確認安全后后，余老的目光又掃過第五明月和龍曦曦的位置。
第五明月是繼許木之后，第二個進入頓悟狀態的人，用時盞茶功夫。
龍曦曦是第三個，花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方才堪堪入門。
“明月小姐那個妖女的天賦很驚人吶，這么快就進入頓悟了，老夫那兩個師侄，至今還在門檻徘徊。”
余起靈蒼老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驚嘆。
直到他看到自己的兩個同門，愕然換上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也難怪，第五明月的天賦，在東界當代可排前五。
余起靈的兩個同門譚息、譚越兩兄弟雖說是崩斷三條靈根枷鎖，可年紀相比第五明月而言，大了足足一輪。
天賦在這一比之下，高低立判。
至于龍曦曦，或許她天賦比之第五明月略遜色，可她曾經好歹也是東界年青一代最強者之三。
雖說后來被許木取締，但天賦毋庸置疑。
“真正的天才，還是圣僧傳人，一眼頓悟，果然不愧是赤云訣的傳承者。”余起靈目光游走一圈，最終還是停留在了許木身上。
渾濁的眼瞳，隱隱帶著恭順。
許木崩斷四條靈根枷鎖就足以和自己一戰，超越自己是早晚的事情。
一想到這里，老余就寬慰不已。
可一想到許木那一副死也不去南漠的表情，余起靈的眉頭又是深深皺起。
“唉，莫非這是上天對我南漠的考驗？我余起靈一定要讓圣僧傳人回歸南漠，我們已經等了足足百年。”
正在余起靈惆然間！
沙！
一股五色靈光沖天而起，將這座沖天峰巒的頂部，映襯得五光十色。
余起靈瞬間進入警備狀態，兩柄彎刀隨時被準備拋出。
直到他看到了光芒的源頭后，他的表情方才一松。
只見身體泥塑木雕正神游著的許木頭頂，一株五彩靈樹騰空而起。
那璀璨的光亮正是那一株靈樹發出。
三日相處，余起靈也知道了許木是雙靈根的天賦，一木一火。
“這就是圣僧傳人的那個木靈根吧！”
余老兀自猜測間。
那一株五彩靈樹陡然間迎風而漲。
十丈！百丈！
五彩靈樹化身為一顆幾乎要擠滿山巒頂部的巨大靈樹。
樹冠之上，赤、金、黃、青、藍五種色澤的枝葉欣欣向榮，美麗而脫俗，勝過凡塵所有的名花。
五種色澤的光芒照射在余起靈蒼老的面容上，后者已經一片呆滯。
余起靈可是年歲過百的修士，見識過許多南漠強者的靈根法相，即便是崩斷了七條以上枷鎖的霸主級法身境修士，也沒有一個能達到百丈法相的地步。
而眼前，圣僧傳人頭頂浮現出的五彩靈樹，其法相虛影高過百丈。
他還只是一個半步法身境啊！
倘若有朝一日突破法身境，其法相豈不是要擎天撼地？
然而，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當五彩靈樹的法相高愈百丈之后。
許木身體丹田位置，也就是五彩靈樹本體所在。
突然涌現出一股灰蒙蒙的氣息。
余起靈不知道改用什么顏色來形容那股氣息，因為太過渾濁，或者說混沌！
這是一種他平身從未見過的氣息。
嘭！
氣息飄蕩過處，空間震顫，好似連這虛空都承受不住那混沌氣息的重量，即將崩塌。
“不好！”余起靈頭皮發麻，一旦空間塌陷，許木必將首當其沖，空間裂縫，那可是連破虛大能都抵擋不住的滅頂之災。
就在余老把心一橫，欲要沖向許木，將其從那個位置拉出的時候。
余起靈感覺自己怎么也邁不開腳步。
他這才驚悚的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動彈分毫，這片空間好似被某種力量定格了。
許木睜開了他的眼睛。
眼瞳中流露出的是一種何等可怕的深邃，好似這片星空都不能填滿他的雙眼。
“五色歸一！”
喃語著開口，許木仰頭看向了這片星空，或者說看向了星空后方那一株大仙木！
說出這么四個字的間隙，從許木丹田位置彌漫出的渾濁氣息已經蔓延了他這個身體，直至將他的眼睛也吞沒在了其中。
“圣僧傳人！”余起靈發出一聲悲戚的嚎叫。
五彩靈樹的法相收斂，山頂重回寂靜。
許木所在只有一片混沌。
轟！
余起靈憤怒的吼聲啞然而至。
俯視蒼穹的意志從那許木身體所處的混沌空間橫掃而出，呈漣漪狀蔓延。
覆蓋了這座沖天峰巒，甚至淹沒了整個遺塵禁地。
進入遺塵禁地的四界修士，不論是在獵殺妖獸，或者是彼此交戰，都在這一刻紛紛停止了動作。
連靈智低下的遺塵禁地妖獸，也好似呆滯了一般。
一株散發混沌氣息的古樸靈樹虛影，重新在山頂之上綻放。
正是它擴散出了那股意志。
與五彩靈樹的璀璨相比，這株古樹顯得樸實無華。
原本赤、金、黃、青、藍的五種色澤的葉片消失不見，只有一片渾濁之氣繚繞在樹冠之上。
可它卻散發出比五彩靈樹更加可怕的威勢。
余起靈當先跪倒，這不是他的本意，可那股來自靈魂層次的壓力，使得他不得不跪下。
他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根在哀鳴，又似乎在膜拜這一株古樸靈樹。
不僅僅是他，整個遺塵禁地無論是東門無念或者是龍門榜排名第一的強者，都紛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而面朝許木所在的虛空跪下。
東界、北川、南漠、西域，無論崩斷了多少條靈根的修士，面對這股意志都只能臣服。
東門無戀，東界第一天才，絕美的面容滿是驚駭，她感覺自己的邪羅猛煞靈根正在咆哮，似乎要掙脫這股意志，可最終，它還是選擇了臣服。
“地級靈根！”
東門無戀喃聲自語著。
“啊啊啊！！！”南宮令，東界第一靈根赤焰靈劍的擁有者，身負玄級頂級靈根的他，不甘于臣服。
一身修為擴散，披頭散發，甚至將赤劍都取出，將他所在的這片天地渲染成了赤色。
他在抵抗地級靈根的意志，因為他有自己的驕傲，他是玄級頂級靈根赤焰靈劍的擁有者。
可無論他怎樣抵抗，那種來自靈魂層次的壓迫，都難以擺脫。
“噗！”
一口鮮血噴出，南宮令手持赤劍仰面而倒。
遺塵禁地一處不知名的空間所在。
這里被紅光充斥，累累白骨布滿地面。
與碎片秘境那一處獸爪所在的洞穴一般無二。
一名披頭散發，形象比牟勇還要邋遢十倍，簡直可以稱之為野人的中年人立身在一個紅光不能照射的角落，陡然一聲咒罵。
“我曰你老母，老子不在的這三十年，蒼瑞域到底出了個什么妖孽。”
噗通！
最終他還是跪了下去。
地級靈根出世，眾生俯首！
那淹沒了許木身軀的混沌氣息，隨著那一株古樸的靈樹出世，也逐漸轉淡。
或者說被許木丹田中，已經斂去了五彩光華的靈樹給吞噬。
許木的身影重新顯露。
雖說他被混沌氣息包裹，可外界那株神異靈樹的誕生，并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不僅僅是外界，連他體內的五彩靈樹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它的形態與外界那株古樹一模一樣。
或者應該說，那株懸浮在許木頭頂的法相虛影，和他體內的古樹靈根如出一轍。
因為法相畢竟只是靈根的投影。
“五色歸一，混沌靈樹！”緩緩抬頭，許木望著這一株古樹，兀自說道：
“當如此木！”
他沒有因為五彩靈樹突破桎梏化為地級靈根的欣喜，反而一片坦然。
如果沒有看到大仙木，他或許會手舞足蹈，甚至因此興奮得顫抖。
“地級靈根，終究只是靈根，怎么和大仙木相比呢……恩，也許是我太好高騖遠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息，許木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他記得長明道人曾經所過一句話，心有多高，路便有多遠。
也許再臨大仙木夢境，真正的收獲并不是五彩靈樹的蛻變，而是許木心境的蛻變。
他知道了天外有天，蒼瑞域終究只是一隅之地。
“或許不是好高騖遠，而是登高自卑？”
汗水已經將余起靈的背心浸濕，方才許木被混沌氣息包裹著的情況，比他自身面對絕境時更讓他恐懼。
自己百年的信仰，差點崩塌。
一旦圣僧傳人在自己面前隕落，余起靈相信，自己必將后悔終生，成為南漠的罪人。
直到峰回路轉，圣僧傳人并沒有在那渾濁的氣息下喪命，而且還險象環生的將靈根進階。
如果余起靈還看不出來，許木的靈根已經蛻變為地級靈根的話，那么他這一百年的歲數可謂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地級靈根啊！天佑南漠！”
方才因為懾于地級靈根威壓而跪倒的余起靈并沒有起身，反而愈加虔誠的朝著許木方向扣下自己的頭額。
許木蘇醒后，第一時間，并沒有察覺到余起靈的異樣，而是將眸光瞥向第五明月。
方才地級靈根威壓擴散時，他竭力避開了第五明月一行人，為了就是不想讓他們錯過這次頓悟的機會。
身為地級靈根的主人，這一點許木還是能辦到的。
“還好，沒有打擾到第五明月的頓悟，不然她醒過來一定會殺了我。”
摸了一把鼻子，許木有些心有余悸的聳了聳肩頭。
言罷，許木重新抬頭，看向頭頂的混沌靈術法相。
俊朗的面龐已然肅穆一片。
“開！”
平淡的聲音，帶著不容忤逆的威嚴。
六條靈根枷鎖浮現在混沌靈樹法相之上。
這原本束縛著眾生靈根的枷鎖，在許木的注視下顫顫發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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