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人煙的寂寞沙嶺,整個世界都承受著來自天外雨水的肆虐侵蝕,黑色的雨滴在荒野為數不多的古老建筑墻體上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小洞,古老陳舊的高大墻體上為數眾多的德安戰士來回巡邏警戒。某些大師級別的德安人則會簡單的處理下把外圍的防御墻體再次加工設計改造,變成既可以內外通風的雙向導口管道,又可以及時發動防御工事的彈藥傾瀉口。
潮濕悶熱的氣流順著這些導口管道灌通到寬大簡陋的客廳,在巨型蛟馬背骨制作成的餐桌上,德路手中的骷髏酒杯已經空了一杯再一杯。桌底下的虎伢不停的戲弄著幼小的德寧,這只由幽狼與鬼牙犬雜交而成的巨型變異犬種,僅僅三個月的時間就長得像頭壯實的牛犢,少量的唾液正從它那尖銳的犬齒上滴落在破舊的牦熊地毯上。從那艘逃生艙里抱回家的德寧,這個后經反復檢測天生的來路不明藍血兒,已經很好的融入到德安群落的生活中。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縱使藍血人的體質確實比較偏弱,可德寧的瘦小衰弱更像是種巨毒的詛咒。五年的時間,德寧只學會了簡單的星系語言,這種遲鈍慢速的成長,明顯連最基本的變異人的資格都不算,真不適合生存在這個黑暗殘酷的殺戮世界里。
喝酒后的德路,歪著腦袋靜靜的看著虎牙在欺負德寧。
“喂,小兔崽子,去,帶著德寧去玩去。”德路用腳踢了踢桌邊虎伢搖擺的碩大尾巴。
虎伢倏得竄起,熟練的叼起德寧的后頸,咬合力拿捏剛好,甩著腦袋下就把德寧拋到了自己的后背上。
“越來越聰明了,去吧。”
待德路低頭喝完一口酒時,他倆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的雨水中。
不多時,一名身材更加高大魁梧的男人從旁邊躲藏的陰影中走了進來,他冷澈的目光望著消失在遠處雨水中的德寧背影,神情開始溫和起來,“德路,你也知道,這畢竟是族長的意思,我也是聽命行事而已。”德豐解釋道。
德路默默地把手中的酒壺扔給德豐,嘆氣道:“哎,我也知道,當初是我遇到了他,如今他也好不容易長大,族長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好了,我德路畢竟也是德安人,如果真的有新的發現,我會及時的告訴族長的,替我轉告給他,沒必要再這樣以保護的名義監視我們了。德寧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的心性我最為了解,不會再出什么事情的”
“嘿嘿,德路,那我就放心了,其實,算了,不說了,今天剛好輪班休息,我們不醉不休……”德豐看著手中罕見的佳釀,為之心動。
夜雨聲聲,兩人借著酒勁打開了話匣,只是醉眼蒙蒙的德路眼睛里的神情越加的迷離苦悶。
自從五年前從沙嶺中那艘破舊的逃生艙內抱回來這個神秘的嬰兒,后經族長取名為“德寧”,寓意德壽安寧,只是與德寧瘦小衰弱的身體相比,他從小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在他瘦小的身體內,仿佛隱藏著一頭暴怒的蠻獸。
曾經在德寧三歲的時候,有其他的頑童欺負過他,當時在場的所有德安成年人們只當是孩子們之間的調皮搗蛋,畢竟一個強大的部落的形成,就是靠著部落族群中弱肉強食的生態系統維持統治的。只是誰能想到,一個不經意的疏忽,當時竟造成如今仍舊嚴重的后果。
那幾個曾經欺負侮辱過德寧的德安少年,在后來的一段時間內,挨個挨個的遭受到了德寧的“挑戰”,甚至有一個差點因此喪命,幸虧當時發現的比較及時,避免了悲劇的發生。其中幾個到現在還是無法繼續修煉高深的武學體系,這等同于他們這輩子都是一群廢物,再也得不到匹配的族群地位與尊嚴。
沒有人知道年僅三歲的德寧是如何做到的,甚至當有人問道那些受傷的少年當時發生的情況,他們竟然出現了集體記憶失憶的現象。
一時之間,德寧被整個德安族群列為“危險”系數的F型人。這也導致了德路目前的窘境。
時間荏苒,但很多真實的事情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忘,更多的選擇是把一些寶貴的記憶與秘密深藏心中,到死為止。
德路還清晰地記得五年前撿到德寧的那天,當他暈死過后,被一陣血腥氣味嗆醒時,進入眼前的是遍地的殘尸斷骸,已經凝固的黑褐色的血液在沙嶺冰冷的沙地上宛如蚯蚓似的縱橫交錯,慘不忍睹。
周圍的沙地上前所未有的靜謐,橫七豎八的傭兵者們慘死在他們的四周,他們冰冷的尸體醒目地考驗著過路者們的膽量。在被無情的射殺的眾多尸體中,德路竟然還發現了幾位附近到處流竄作案的頗有名氣的傭兵“烏賊”,真是想不到會是如此的下場。
暗紅色的天空中食尸禿鷲久久盤旋,不愿下來。
德路魁梧的身上被四濺的鮮血澆淋打濕,而那個襁褓嬰兒,就靜靜地坐在德路的身邊,布滿鮮血的小手正熟練的操縱著德路腰間那把中式的爍旗微脈沖槍。在嬰兒那雙本該晨星般的明眸中,竟然透露出掩飾不掉的蒼老與悲傷。
很顯然,一切的殺戮都是眼前這個瘦弱瀕死的嬰兒做出的,這簡直是場可怕荒唐的夢魘。
德路仿佛在那個瞬間看到了一個雄壯的男人在悲壯的死去,只是一瞬間一切都消失,詭異而恐怖。
當然,那次發生的所有事情德路都深深地掩埋在自己的內心中,所有的德安人只知道德路抱回了一只戰地中的受難嬰兒,而這個嬰兒卻是個天生體弱多病、沉沒寡言的男孩。
離德安族群聚居地不遠處的西側丘陵,兩個身影正在急速的穿梭而去。
如果說地球的四大絕域是恐怖死亡的延續,那深藍的海洋則是霸者的天下,剩下的貧瘠沙嶺荒漠則成為一群又一群落魄的自由傭兵的聚居地。從200年前的星際墨子核磁對戰后,遺留下來的傭兵們開始了彼此不斷的壓迫殘殺亦或者結盟,生命的開始往往意味著更快的結束,在沙嶺中,在荒漠下不知道掩埋了多少人的未寒尸骨,上演了多少次驚心動魄下你死我亡的血腥殘暴。
此時的沙嶺雨水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干枯的河渠里重新流淌著久別的雨水,一些進入假死狀態下的蜥蛇正從睡眠中緩慢的蘇醒過來,幾頭瘦小的蜥蛇盤在腐爛的刀魚腹腔上不停的啄食腐爛干癟的魚肉。
一道灰色的速影沖出搖曳的灌木叢枯枝中,待虎伢探出腦袋時,它的嘴里死死的咬合著一條三尺長的掙扎蜥蛇,有墨綠的血液不斷地順著蜥蛇的傷口流出,在黑色的土地上烙印著一個又一個暗淡的生命氣息。
德寧無奈的望著虎伢狼吞虎咽的樣子,這種難吃又腥臭的蛇肉,他已經吃得太多太多,如果再吃下去,他的整個味蕾也許就真的退化麻木。
“真是貪吃的臭狗,你難道就這么點的出息啊?”德寧沒好氣的望著貪吃的虎伢。
得到的是虎伢幾聲無辜的嗚咽。
犯起困意,有絲絲灼熱的暖流順著德寧的小腹不斷地向他的四肢百骸蔓延而去,他昏昏欲睡,蜷縮著身子偎著虎伢汲取著更多的熱量,虎伢的眼睛瞇著縫,鼻尖黑色的絨毛在風中左右的搖擺,時不時的仰起鼻子過濾空氣中難辨的氣味。
不一會起風了,沙嶺又該變天了。
一輪血月爬升而起,夜空中的星光變得越加得迷幻與遙遠。當初的世紀大戰下,核能電磁能的肆意爆發,整個地球的生態系統都被破壞,人類與存活下的各種生物體被迫處于冰寒時期,隨著輻射的侵蝕,大部分的物種在消失的同時,也讓更多全新的物種出現。新人類仍然處在食物鏈的頂端,但是更多的物種也在不斷地自我進化與完善,整個地球的有用資源遭受無法預計的瓜分,新時代的來臨,更像是新人類自我毀滅的開始。
更多的異能巨匠科學怪才開辟出一條又一條通往天外星系的道路。遺留在這個廢棄地球上的,往往都是些被眾多新型人類拋棄的可憐蟲兒。
黑幕降臨沙嶺,在白天還是灼熱的暴陽烘烤下,這雨水也僅僅浸潤了久處干旱荒蕪的點點燃眉之急。
矮樹林中靜謐無聲,在靠近河渠邊緣的一棵枯樹根中,德寧靜靜的躺著。虎伢綠幽幽的獸眸在眺望遠處。
十幾丈外的野麻藤處傳出沙沙聲,虎伢碩大的腦袋困惑的搖擺。剛剛出生三個月大的幼獸階段還無法進行有效的危險預判,但出于變異生物的本能不斷地驅使它盡快的逃離。
風起,一股子腥臭味撲鼻而來。
德寧整個人猛得驚醒,映入眼簾的是虎伢瑟瑟發抖的軀體,甚至連平時碩大的尾巴都緊緊地夾在了后腿中。虎伢發出低低的獸吼,似哀鳴又似怒咽,面對著一條全身墨綠的蜥蛇王,生物的本能讓虎伢生不出太多的反抗意識。這是條龐大的三級蜥蛇,三丈長的軀體盤若圓桶,豎立的蛇瞳里閃爍著碧綠的寒光。在空氣里不斷吞吐的蛇芯彌漫著死亡的味道。在蜥蛇的腹部,隱隱有兩只細小的爪子蜷縮,看樣子它要進化為四級的蛇龍。
德寧緊緊得貼著虎伢的脊背,他用力的抓著虎伢的皮毛,“快跑!”喊出時,虎伢的后肢用力的跳起,德寧整個身子在虎伢的背上顛簸起伏,蜥蛇王龐大的蛇身往前躥起,一連串的灌木枝葉被它掃平碾壓,地面上留下一行深深的蛇足紋。
黑暗中奔跑的虎伢,慌不擇路的在灌木叢里奔跑,蜥蛇王緊隨其后,它猩紅的蛇芯一伸一吐下,大片的淡黑色腥臭味在周圍的空氣中飄散。四周的灌木叢中不斷地傳來沙沙的爬行聲,越來越多的蜥蛇受到氣味的刺激從休眠中蘇醒,整片地域里都是蜥蛇的爬行聲。
虎伢兇狠地踩死一只幼小的蜥蛇后,它的后腿上又被四周的幾只蜥蛇狠狠地咬上兩口。德寧揮舞著一把黑色的光束刀,橫劈豎砍,左右格擋,渾身上下都淋滿了蜥蛇的血液。他的眼神越來越明亮,手中的砍刀速度雖然很慢,但每每揮砍的角度與方向都是蜥蛇攻擊的必經要害,就像是蜥蛇自己主動撞向砍刀的刀口似的。
很多年后的德寧,在回憶起這個第一次廝殺的晚上,才明白那時候的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成為圣武者的道路。
周圍死掉的蜥蛇越來越多,然而那只巨大的蜥蛇王卻始終躲藏在黑暗的灌木叢里四處游走潛伏。不斷地驅使更多的小蜥蛇投入到這場不成比例的廝殺中。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的它,竟然這樣冷酷的看著自己的子孫同類被不斷地殺戮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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