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無雙愁眉苦臉,必須想辦法拖住黑影怪客一個時辰。他的功夫是不錯,在雪‘花’山莊技壓群雄,可要和擁有冰毒神功的“‘陰’尸”比起來還差上好一截呢。冰毒神功稍微沾上一點就必死無疑。師父派下來這么個苦差事,能不讓人郁悶么。不過,師命如山只好硬著頭皮闖入后山圣地。劉氏父子和青云莊主不曉得能不能敵得過‘陰’尸?劉鶴翔是當時一流高手,歐陽天水也是一方霸主,即使打不過,也能拖上一時三刻。師父老是杞人憂天說劉鶴翔三人進入圣地明擺著是送給‘陰’尸的一頓美餐。既然他們三人都是一頓美餐,那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出來得急,又來不及派暗影劍客們幫忙,真是頭大如斗。
走出甬道,西‘門’無雙就發覺不對勁。空氣中彌漫腥臭和火‘藥’的味道。長明燈照耀的大‘洞’更一派殘血四濺的景象。看來這里經過一場慘烈的戰斗。在裂罅出口,看到墳墓地附近的灌木東倒西歪,零落一地。更覺得不妙。遠遠望去,天,白樺林邊上的大巖石上有三個人。兩人躺著,一團黑影。不好,看來劉氏父子遇到不測。樓蘭寶刀的秘密不要被黑影怪客先獲得,那樣就大事不妙了。
連忙取出透明的短笛吹起來,樂音優美,隱含微‘波’神功。腳步不停,連番縱躍,落在白樺林邊上,目光閑散的望著一箭之地外大約有兩層樓高大巖石,斜掛在懸崖邊上,好像隨時都會掉落下去似的。彎彎曲曲的如一條盤龍似的石階直通到最上面平整的數丈之地。也就是劉雪峰叔侄兩人躺著的地方。
這個時候,黑影怪客正在行兇,突然聽到奇怪音樂仍不住捂起耳朵。這種音樂似曾相識,好像是大哥的拿手好戲。可以勾起許多美好回憶,也是最斷人腸的音樂。聽起來心里空‘蕩’‘蕩’的,身體虛飄飄的,渾身的功夫也使不出來。上躥下跳,又是狂怒,又是恐懼。
西‘門’無雙也沒想到師父‘交’給他的樂譜具有這么巨大的威力。干脆坐在地上,潛心吹奏起來。如果這樣也能拖一個時辰,簡直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
天底下當然沒有這么好的事情,魔王又不是三歲孩童,很快就恢復鎮定。黑‘色’大氅鼓得像大氣球,慘白的手掌更加沒有血‘色’,指甲微微滲透著綠‘色’汁液。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遠在幾十丈開外的西‘門’無雙也感受到這股來自地獄的‘陰’寒之氣,微微睜開眼來,當真嚇了一跳。秋陽下,黑影散發慘綠‘色’的氤氳霧氣,漸漸匯聚成一股冷冽的有形鋒刃。這把介乎于有形與無形之間的劍鋒,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陰’尸絕劍”?身子不由后仰,笛聲受到阻滯,雜‘亂’無章。霧氣更甚,猙獰如魔鬼的容顏。
西‘門’無雙連忙收攝心神,拼勁全力吹奏,心靜下來,笛聲也婉轉動聽起來。霧氣受到影響,漸漸萎縮。有形的劍鋒也變得模糊暗淡起來。看來師父的“魔音”曲是黑影怪客的克星。即使不是克星,至少也有震懾之力。
終于,黑袍周圍的霧氣消失不見。小影兒開口說,“嘿嘿,又有個小兄弟來陪小影兒聊天啦。”‘陰’尸怒吼,“‘混’蛋,閉嘴,這是小朋友嗎?分明是大哥,大哥來了。”小影兒抗爭說,“不是大哥,大哥不是這個樣子。”
西‘門’無雙還是西‘門’無雙。只是不在是農家少年打扮,而是一派世家公子的裝束。身著淺灰‘色’的長袍,腰佩藍天寶‘玉’,腳蹬粉底皂靴,神氣十足,活靈活現。飄逸之中帶幾分孤傲,儒雅之中透幾許輕佻。笛聲浮動如空靈之雪‘花’挾帶盛氣凌人的寒氣。秋日肅殺冷峭襯托少年人透骨的鋒芒。鋒芒之下,萬物蕭然。這樣的氣勢加上空靈的笛聲,竟然暫時唬住人格分裂的黑影怪客。
西‘門’無雙先聲奪人倒讓魔王有了三分忌憚。這也是師父神機預先定下的妙計。一曲吹完。起身走到大巖石下的石階旁。黑影怪客以為他要踏級而上。誰知西‘門’無雙又坐在石階上。這樣的舉動實在奇怪。想必只要他自己才知道這是緩兵之計。能拖延一刻是一刻吧。
西‘門’無雙阻止黑影怪客行兇毀掉父親的尸骨,懸著的心暫且落下,悅耳的音樂也提振了‘精’神。劉雪峰看見黑魔王情緒焦躁不安,好像受到很大沖擊,又似回味往事。模樣也怪可憐的。看來巖石下面的少年不簡單,又聽世伯說此人便是在雪‘花’山莊搗‘亂’的西‘門’無雙,真有點五味雜陳。
歐陽天水見識過西‘門’無雙的功夫,堪稱一流,但是要對付“‘陰’尸”恐怕還有所不及,同時也看出西‘門’無雙的心思,就說一些話來震懾黑影怪客,“大侄子你不曉得西‘門’無雙的厲害,功夫之高可說古今少有。想啊,一人獨挑雪‘花’山莊及天下群雄,需要何等氣魄,需要何等的武功。你父親位列五絕之一,功夫之高可想而知吧,他也沒十足取勝把握能戰勝這位風華絕代的少年人。我看哪,你的小影兒這次遭殃了。”
他故意提起小影兒,只要讓小影兒占據主動,那么魔王就會束手束腳,事情就好辦了。
劉雪峰何等機智聽世伯言語便懂其意。偷看黑影怪客反應。世伯提起小影兒時,他有異動。暫時還沒搞懂西‘門’無雙的意圖,擾‘亂’黑影怪客心神總不會錯。也就順著世伯的意思說下去,“唉,小兄弟怪想念小影兒的。你說魔王他不愿意‘交’朋友也罷了,又不讓小影兒‘交’。還有哪,小影兒喜歡講故事,他也不要小影兒講,真是霸道得很。”
西‘門’無雙何等智慧,一句話里幾次提起小影兒。想必小影兒與黑影怪客又莫大關系。巖石上明明只有三個人,那里冒出來的第四個聲音?想通關節,立馬想到人格分裂的事情。俠醫李兆通給這種病下過診斷的。
黑影怪客狂‘性’大發,一會兒鼓起黑袍,一會兒又卸下來。左一句,右一句,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后語的講話。其余三人都知道,黑影怪客心智大‘亂’,正是下手的好時機。可惜,他們還未出手,黑影怪客一聲狂叫,黑袍鼓脹,手掌慘白,連續翻滾十八個動作向巖石下撲擊而去。
西‘門’無雙正在想對策,感到頭頂森寒,遮天蔽日。不及多想,縱身向白樺林閃避,手中短笛上揚,幾十點寒光迸‘射’而出。可是頭上罩下來的‘陰’寒之風兇狠霸道,寒芒轉瞬即沒,如同小石子丟盡浩瀚的海‘浪’中,不但掀不起半點漣漪,更加引來怒卷的‘浪’‘潮’。
西‘門’無雙縱躍的勢頭受阻,腳步放緩,立刻陷入冰寒的颶風之中。此時情況危急,如果不及時‘抽’身,恐怕連骨頭都不會剩下。周圍筑起一層薄如寒冰的氣墻,并且非常緩慢的向他移動。這堵墻看起來很薄,實則兇險無比,稍微沾上只怕就兇多吉少。黑影怪客一上來就施展出“‘陰’尸神經”里最霸道兇險的“奇幻神冥”。薄薄的一堵墻,正是他一生功力之所聚。
西‘門’無雙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嶄新的灰衣服也發出輕微的撕裂脆響。氣‘浪’一‘波’接一‘波’的涌來,甚至連手臂都抬不起來,更別提吹“魔音”阻敵。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突然計上心來,“小影兒,我可是你的朋友呀,你出來,我有話說。”
西‘門’無雙從劉雪峰的只言片語猜測出小影兒是黑影怪客的脈‘門’,別無他法,死馬當活馬醫,姑且一試。
劉雪峰也拼勁全力高聲叫嚷,“小影兒,出來,我的朋友是不是你的朋友,我們大家是不是都是朋友,西‘門’無雙是我的朋友,是不是也是你的朋友。”
嘿嘿,這招還真管用,強勁的颶風緩慢下來,魔王的心神散‘亂’起來,腹腔里冒出童稚的聲音,“朋友,好呀,小影兒聽說,聽說你要和他‘交’朋友是也不是?小影兒歡喜。”
颶風停止。
劉雪峰說,“對呀,小影兒好樣的。我劉雪峰愿意和他‘交’朋友。那我的小朋友可不可幫個忙喲。”
小影兒說,“小影兒愿意,愿意幫朋友的忙。只要朋友說句話,就幫。”
劉雪峰說,“看到那邊堆著的碎‘肉’了么?幫朋友的忙裝進旁邊的麻袋里好么?”
小影兒放棄捕殺西‘門’無雙,迅速竄回巖石,飄過去拾起麻袋撐開袋口稀里嘩啦裝好未等劉雪峰說話嗖的一聲一股腦扔下深淵里。劉雪峰驚呼不要,可是來不及了。扔完麻袋,小影兒樂呵呵傻笑,朋友。聰明反被聰明誤,劉雪峰氣得只打哆嗦,要是功力尚在非跳起來拼命不可。一行英雄淚順著腮幫子留下來,隱隱帶著慘綠‘色’。
看見朋友哭泣,小影兒慘白的手掌慢慢伸過去撫‘摸’,“小影兒的朋友怎么啦,偶喲,咋地哭哩。小影兒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你不是男人。”
真是惡人先告狀,父親尸骨無存,又被罵不是男人,劉雪峰當真哭笑不得,“我沒你這樣的朋友,小影兒壞透了,滾。”
黑影怪客松散的黑袍又鼓起來,‘陰’寒的霧氣又開始籠罩四周,‘陰’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騙子,都不得好死。敢欺負小影兒小可愛,都得死。”
乃父尸骨無存,添為人子。劉雪峰淡淡冷笑,生死何懼,反正這個世上也沒有值得留戀的人和事了,如果有就是阿雪。可是自從長白山雪災后,再也沒見過她的影子。此生也沒臉見她,死亡無疑是對悲傷絕望者的解脫。看破生死,膽氣也豪壯起來,“死就死,當真以為誰怕了你,說句實話,你就是喪心病狂的人格變態人,你還以為真有小影兒,不過是你這‘奸’惡之徒幻想出來的吧。”
歐陽天水的臉‘色’可不好看,大侄兒這樣對魔王說話,豈不是自尋死路。這下玩了。西‘門’無雙也心驚膽寒。對剛才‘陰’寒的颶風還心有余悸。本來‘挺’好的拖延計策,就被雪‘花’少主幾句話給罵沒了。這樣的豪‘門’子弟真不知道輕重,不想想自己,也該想想身旁的兩個人呀。
黑袍鼓起來是意料中的事情。黑影怪客幾時受過這樣的沖撞。最不能容忍的是對小影兒的辱罵。況且說出這些話來的還是俘虜。空氣重新凝結,慘白的手掌也開始揮舞如雪,腳下如苔蘚的膿液恣意流淌。血腥、惡臭瞬間彌漫天地。
劉雪峰早早閉上眼睛。歐陽天水歇斯底里喊小影兒。
魔王怒道,“還叫小影兒,欺負他還嫌不夠?一幫不要臉的‘混’蛋,都該死,都得死。”
歐陽天水腦筋轉得快大聲說,“殺了他,樓蘭寶刀的秘密沒人知道了。”
黑影怪客的白掌已劈到劉雪峰面‘門’,聽到這句話驟然凝住,宛如一座冰雕。片刻,轉頭問歐陽天水,“寶刀何在?”
歐陽天水指著劉雪峰說,“問他,殺了他,你就永遠不會知道寶刀下落。”
巖石腳下的西‘門’無雙也豎起耳朵來聽。天底下還沒有人不想知道樓蘭寶刀的下落的。師父此行的目的不正是為了這把寶刀嗎?千萬不能讓黑影怪客搶了先機。腳步微錯,躍上石階。人在空中,白笛在手,“魔音”就在這時候響起。
躍上巖石,袖中暗器如‘潮’水般狂奔向黑影怪客。這位可憐的先生,還正側著頭聽樓蘭寶刀的下落呢,沒想到全身都被迅疾的暗器包圍。眼看命在頃刻,黑袍突然增大好幾倍,倒像航行海上的風帆。噗噗,幾十點繡‘花’針大小的暗器全打在大氅上。怪叫一聲,慘白的掌影雪片般罩向西‘門’無雙。一雙鐵手,帶著強勁的寒風,就這樣和曼舞的白笛‘交’織在一起。轉瞬間,就一百招上下。不過,誰都知道,這種局面不會僵持很久。只聽魔王說,“這點道行也想逞能?大哥沒把你教好呀。”
掌風呼呼,絲毫不停。不但不停,反而像裹挾西伯利亞的冰雪,越戰越冷,越斗越寒。
西‘門’無雙避開迎頭的一掌,閃避到巖石邊,“那個大哥?小影兒怎地語無倫次哩,不懂你在說什么。”
魔王怒道,“別提小影兒,本來看著大哥面上繞你‘性’命,油嘴滑舌看來留不得。”
西‘門’無雙說,“等等,話還沒說完哩,前輩如此‘性’急,且聽晚輩說得可對。”
魔王說,“哈哈,你老子就是‘性’急,不把你制服了難以安寢。既然找到這來了就留下吧。”
魔王也不是傻子,豈容西‘門’無雙延宕時間。萬一大仇家追上‘門’,那就麻煩大了。雙腳夯地,震起無數小石子。一轉身大氅橫掃石子四散飛濺。西‘門’無雙暗暗叫苦,能使出的招式都使出來了,連黑影怪客的邊都‘摸’不上。不要等不到師父來,就一命嗚呼才好。向后翻身落下巖石,墜落到半空中白笛橫‘插’石壁穩住勢頭,就這樣輕巧的掛在半空。噼啪‘亂’響,小石子全打在巖石上,黑影怪客哈哈狂笑。
西‘門’無雙連番借力,落下大巖石,以狼狽的姿勢逃到樺樹林邊,才敢回頭,卻看見黑影怪客立在大巖石上怒目而視并沒有追來的意思。奇怪,怎地不追來?
原來,黑影怪客怕中埋伏不敢貿然追趕。都是‘性’格里的小影兒作祟。正準備追敵,腹腔內的童音發話了,“小影兒怕。有埋伏。”
魔王生‘性’多疑,又聽小影兒的話,就放棄追擊了。
西‘門’無雙躍上白樺樹。左腳勾住樹干橫著身子,想吹笛子,橫在眼前一看,腸胃翻滾差點嘔吐。白笛上都是綠油油黏糊糊的的膿液。剛才打斗的時候還奇怪魔王的黏連之力如此強勁,幾乎將笛子黏走,難道是練過河北八卦掌。沒想到是這么些惡心玩意。
這樣的笛子如何能吹?情況更加嚴峻,連師父傳授的魔音也施展不出來了。
黑影怪客立在大巖石上觀察半天。見對手始終一個人并未埋伏幫手,嗔怪小影兒膽小,失去大好時機。小影兒悶悶不樂,不同意魔王的說法。魔王捂住耳朵不聽,鼓起大氅躍上巖石。
西‘門’無雙也看出魔王準備追擊上來,連忙收起白笛,猿猴似的在白樺林縱躍騰挪。當魔王到白樺林邊時,他已快到灌木叢了。
遠遠的,西‘門’無雙高聲大喊,“魔王大哥聽小弟一言可否。”
魔王攀樹如猴樹干晃動,瞬間追到西‘門’無雙附近,一手把著樹干橫掛出身子來像一面黑‘色’的旗幟,低吼,“一句話,多說一個字都得死。”
西‘門’無雙暗笑這句話有語病。一句話有長有短,焉知一句話的長短。忍住笑說,“魔王大人,晚輩有一言要說。”他故意這么說看魔王會不會立馬動手。這句話講完再多說一個字就得死。魔王并無異動。他緘口不語暗自偷笑起來。
半晌,魔王怒道,“老子等著你說呢,啞巴了,再不說看看‘陰’尸的手段。”
孤僻如魔王也抵不過好奇心的折磨。西‘門’無雙想出‘亂’七八糟的法子來延宕時刻,等待師父前來救援。其實后面真沒話說,只是拖延之計。能拖延一刻是一刻,反正也不要本錢。魔王不知是計落入彀中。本想譏諷魔王,不是只讓說一句話嗎。難道還可以說么?又怕玩笑過頭‘激’怒對手。
西‘門’無雙說,“魔王大人,晚輩在巖石腳下聽到樓蘭寶刀。嗯,大人別多心,晚輩沒打樓蘭寶刀主意。實在是有計獻上。可以幫大人拿到寶刀。嗯,至少可以得到寶刀的秘密。”
魔王說,“講。”
西‘門’無雙說,“劉雪峰骨頭硬得很,武力‘逼’迫行不通。‘弄’得不好嗚呼哀哉。到時就竹籃打水一場空啦。”
魔王說,“好啦,閑言少說,重點。”
西‘門’無雙轉動眼珠子說,“智取。”
魔王說,“廢話。”
西‘門’無雙實無良策不說廢話說什么。急得兩頰冒汗。突然一拍腦‘門’,有了。
西‘門’無雙落下樹干,“魔王大人,這樣行嗎?晚輩假意救出他倆,然后‘誘’騙他們去藏寶之地,到時不手到擒來。”
魔王也飄下樹干,“計策雖好,怎知你是否真心。再則,他怎會相信你?”
西‘門’無雙說,“晚輩真心實意投誠來,奈何遭此冤枉。魔王大人遲早一統江湖,跟著您老沾光是肯定的。再則魔王大人也要幫手不是?至于第二個問題,經過剛才的打斗,他們肯定相信我。”
魔王閃電般消失。西‘門’無雙知道他是要躲在暗處監視自己,稍有異動便會痛下殺手。
西‘門’無雙慢騰騰走出白樺林,一步一階爬上大巖石,只要能放慢速度拖延時刻怎么都行。石階窄而高不施展輕功爬起來‘挺’吃力。也不往周圍看,一‘門’心思爬梯子。上了大巖石,左邊巖石旁靠著病入膏肓的劉雪峰,右邊坑洼里躺著奄奄一息的歐陽天水。第一次上來時,倆人挨著一起的,此時卻分開了。應該是魔王的貢獻,飛下大巖石時,將他們分開放置。老怪物心機很重。尸臭撲鼻。遍地都是綠油油的黏液。假模假式左顧右盼貓腰掠過去裝作躲避黑影怪客。與叔侄兩人一陣竊竊‘私’語。接著就準備救兩人走。
歐陽天水說,“公子沒見到魔王么?”
西‘門’無雙說,“沒有。”
他不敢說實話,小心隔墻有耳。黑影怪客不定在那里躲著偷聽哩。小心駛得萬年船。話不多說,迅速將叔侄倆放到一起。天哪,劉雪峰幾乎不‘成’人樣,皮包骨頭,骨頭包皮。腦袋上稀稀拉拉幾根枯黃的頭發貼在頭皮上。肩頭傷處呈紫綠‘色’皮‘肉’跳動,蛆蟲活靈活現的在傷口上蠕動。真是人間最慘絕人寰的場景。
西‘門’無雙說,“少主,我這有粒清毒還魂丹療效甚好,你們一人分一半吧,或許能暫時緩解毒‘性’。”
西‘門’無雙食中兩指從懷里掏出一粒墨綠‘色’的丹‘藥’來,僅綠豆大小。歐陽叔侄兩人對望一眼,默不作聲。這么小的丹‘藥’怎么分?這不是笑話嗎?當然也不能碾碎成粉末,那樣會降低‘藥’效,吃了等于沒吃。
西‘門’無雙微微嘆息,圣主只給了一粒丹‘藥’。不要小看這粒丹‘藥’,可是隱世魔君數年跋山涉水歷盡千辛萬苦才找齊所有草‘藥’,又經過三年苦心熬制才成功。一共也就練出三粒。要不是西‘門’無雙肩負重要使命,又要來對付‘陰’尸,打死隱世魔君也不會拿出來一粒的。依照西‘門’無雙的意思,當然這粒丹‘藥’給掌握樓蘭寶刀秘密的劉雪峰吃,可是又無法開口。那樣做就太明顯。搞不好‘弄’巧成拙,讓人掀了老底。沒辦法,也只有默不作聲。人都是自‘私’的,這個時候,劉雪峰肯定想活命,只要他自己提出來要吃丹‘藥’,那么就順理成章了。
淡淡的,西‘門’無雙說,“這樣吧,你們自己決定誰吃吧,看來只能活一個人,聽說吃下一整粒還魂丹,就能解掉‘陰’尸的冰毒。”
歐陽天水背過臉去微微嘆息。明擺著的,那粒救命的丹‘藥’是大侄兒的。自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誰會舍得用這么珍貴的‘藥’丸來就他呢?
西‘門’無雙面無表情的望著劉雪峰,連正眼也沒看歐陽天水。
時間,靜止下來。誰都知道,只要劉雪峰一句話就可以活下去。誰知道,劉雪峰沙啞著嗓子說,“世伯,我想了想,還是你吃吧。”
西‘門’無雙不敢相信天底下有這樣的傻瓜,一對眼珠子瞪的老圓,半晌說不出話來。
歐陽天水則更加驚訝。即使大侄兒與他冰釋前嫌,可是也沒理由舍身救他呀。轉過臉來,望著大侄兒瘦猴似的身子,一時說不出話來。艱難的搖搖頭,“不行,世伯老了,還是把機會留給年輕人吧。”
“不用,只要世伯不再記恨父親,我們兩大山莊以后和睦相處,我也死的安心,”劉雪峰說。
歐陽天水不停搖頭,老淚。大侄兒以德報怨何等高風亮節,如此少年英俠才該好好活著。回想以前所作所為多么可笑,甚至可恨。想想昨晚還和大侄兒生死纏斗就臉臊得慌,結果被黑影怪客鉆空子制住兩人,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場。
“不要,世伯要是吞下這粒丹‘藥’,以后如何立身江湖?不要在臊世伯的臉皮了,都是世伯愧對你呀,”歐陽天水‘抽’噎說。
劉雪峰堅持不要。倒是讓西‘門’無雙頗感為難。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之時,突然傳來一聲金屬摩擦音,“呔,好小子騙得老子好苦喲!”
巖石右側突然竄出一團黑影,鼓起‘陰’寒之氣猛撲上來搶奪丹‘藥’。西‘門’無雙猝不及防,手掌微微顫抖,丹‘藥’落在地上。此時,也顧不得丹‘藥’,‘抽’出白笛,彈身迎戰。
歐陽天水距離丹‘藥’最近,掙扎著撿起丹‘藥’爬到大侄兒身旁,“不要‘浪’費了,來,吃下去。”
劉雪峰緊閉嘴巴不吃。
身旁寒氣森森,戰斗正緊。情況緊迫,要是黑影怪客占據上風,丹‘藥’被搶去,豈不白忙活一場?歐陽天水搖頭嘆息,只要塞進自己嘴里。清新爽口的感覺盈滿全身,如沐浴在三月的‘春’風里,好不愜意。懶散的骨架嘎嘣響,身子也開始變長。干癟的肌‘肉’慢慢有了水潤之‘色’。更妙的是,傷口處的腐‘肉’脫落,長出又白又嫩的鮮‘肉’來。體力也充沛起來。丹田內一股真氣盈溢,失去的一般內力也在瞬間恢復。
歐陽天水又是叱咤風云的青云莊主,哪里還是剛才奄奄待斃的可憐老人。憐憫的望著干癟的大侄兒,淚水又留下來。他這條命,是大侄兒用年輕的生命換來的呀。
那邊,西‘門’無雙有點招架不住。不再猶豫,一咬牙,歐陽天水真氣鼓‘蕩’,彈身飛入戰團。“獅子吼”也在這個時候施展出來,聲震環宇。仿佛憋悶了幾千年的驚雷,就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就是一座休眠經年的火山,噴‘射’出憤怒的巖漿,而灼熱的真氣,來回沖擊冰寒的“‘陰’尸”。拳腳相加,就是八十一招出手。
黑影怪客瞬間感受到如同太陽一般火熱的力量,好像來自天邊,又好像近在咫尺。體內凝聚的‘陰’寒之氣受到巨大沖擊,竟然不能如意的施展出來。纏斗西‘門’無雙的雙掌緩慢下來,不得不騰身閃避。如此烈焰似的轟擊,不是一雙‘肉’掌可以抵擋住的。
西‘門’無雙頓感壓力減輕,連忙‘抽’身退出戰斗,只看見歐陽天水大袖飄飄追擊黑影怪客。
黑影怪客跳上巖石,也發現是剛才要死不活的歐陽天水,氣得牙癢癢。更加堅信西‘門’無雙是個大騙子。
歐陽天水才恢復功力,體力還很虛弱。剛才憑借滿腔怒火,暫時唬住了黑影怪客。長久下去必然‘露’餡。青云軟劍又遺失在甬道里,沒有兵器也沒辦法同“‘陰’尸”浸泡過尸水的雙手比。稍微沾上一點,都會中毒。無形中,招式就不如先前那么流暢。上百招過后,更是難以招架。黑影怪客的一雙白慘慘的手掌不時甩出慘綠‘色’的汁液來。歐陽天水不敢大意,連番躲避。西‘門’無雙加入戰團也不見好轉,白笛的防御范圍也不斷在縮小。黑影怪客輕功高絕,圍著兩人來回游走,竟然形成一個不小的包圍圈。寒氣,也在開始凝聚,漸漸形成薄如蟬翼的霧墻。
西‘門’無雙連戳帶打,幾番想沖出霧墻,可惜都被森寒的力道反彈回來。歐陽天水斜刺里劈掌直擊,結果也被“‘陰’尸”柔弱無骨的招式化解。再加上飄飛的綠油油的毒液,更像是一座銅墻鐵壁的圍城。
劉雪峰躺在旁邊看的清楚,如此下去,不出十招,歐陽世伯和灰衣少年就會敗下陣來。
黑影怪客怪叫連連,黑袍如帆布張開,‘波’‘浪’起伏般抖動,瞬間,巖石上仿佛刮起來自極地的寒風,白霧彌漫開來。眼前如同‘蒙’上一層薄薄的輕紗,臉上能感受到蛛網般的柔膩。腥臭也在此時,井噴式爆發。恐怕窖藏了五百年的尸體也不會有那么臭不可聞。
‘迷’‘蒙’霧氣之中,西‘門’無雙白笛曼舞如‘花’,可惜連對手的影子都看不到。就好像冬天起‘床’,推開窗子見到的寒氣‘逼’人的霧霾天,找不到一絲光暈,世界一片‘混’沌。沒有方向,無論奔向何處,結局都是一樣的可怕。這時候,連呼叫都是困難的,濃稠的腥臭好像老太婆的裹腳緊緊捂住嘴上,嘔吐不出來,又覺得倒胃。歐陽天水的處境更加不妙,青云劍掉在甬道里,只能憑一雙‘肉’掌抵擋‘潮’水般涌來的毒霧。一番惡斗,內力難以為繼,眼看在周圍旋轉的魅影就要痛下殺手,可也無能為力。
黑影怪客并不立馬動手。‘陰’尸神功講求循序漸進。噴灑霧氣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霧氣會變成有形的實質,慢慢向圍困的獵物靠攏。就像蟬蛹,一點一點吐絲把自己裹起來。當然,黑影怪客不會把自己裹起來,而是要像蜘蛛般把獵物裹起來。
劉雪峰伸手不見五指,不曉得戰況如何,不過照情勢發展下去,歐陽世伯和灰衣少年落敗是必然的。沒有猶豫,撕裂般狂吼,“別打了,小影兒,要不要樓蘭寶刀了,小兄弟帶你去拿,那里還有好多寶物,嗯,最可貴的是那本絕世的武功秘籍。”
霧氣沒有消散的跡象,反而越來越濃密。心中著急,狂喊,“別打了,想要寶刀不要?問問小影兒,你一個人可做不了主。”
突然,濃霧之中傳來歡喜的童音,“要樓蘭寶刀,要樓蘭寶刀,小兄弟是好人,小兄弟不是壞人,不要打了。”
“剛才還罵你來著,會有那么好心,別上當,這些家伙一個比一個壞,先殺了再說,”金屬摩擦音邪惡說。
“不要,小影兒要聽,”小影兒說。
很快,霧氣散盡。歐陽天水和西‘門’無雙正背靠著巖石大喘粗氣,一副得了場大病的樣子。黑影怪客神不知鬼不覺落在劉雪峰身旁,“說吧,休想耍‘花’樣。”
“放心,大丈夫一馬既出駟馬難追,我是丈夫,所以不會騙你,”劉雪峰說。
黑影怪客腹腔內又響起小影兒稚嫩的聲音,“小影兒傷心,小影兒難過,這次不許騙人,不許騙小影兒,在哪?拿出來。”
“不在這里,”劉雪峰說。
“說給小影兒聽,哪里有樓蘭寶刀,”小影兒說。
“曉得樓蘭寶刀的來歷嗎?樓蘭寶刀里的秘密曉得嗎?想要樓蘭寶刀不會不知曉這些事情吧?”這些正是劉雪峰困‘惑’的問題。關于這把曠世神兵知之甚少。命雖不長,總想了解怎么樣的利器使英雄折腰。
“問對小影兒啦,其他事情小影兒不曉得,樓蘭寶刀的秘密可賊清。小影兒細細講來,好好聽著呢,”小影兒傲然道。
魔王怒不可遏阻止小影兒講話。可是剛才施展“冰蠶決”損耗很多真氣,無法完全駕馭人格中飛揚跳脫的小影兒。小影兒本來神志不清,說話語無倫次,可是說到樓蘭寶刀的秘密,思維清楚,口齒伶俐。既沒有童音,也沒有金屬摩擦音,不看長相,只聽聲音,活脫脫是個世家公子。
“樓蘭寶刀的鍛造技藝可追溯到張騫出使西域。他不但打通絲綢之路,也帶去了先進的鍛造技術。若羌古城附近的樓蘭國聞聽此事,不遠萬里與大漢‘交’好。西域使團返國途徑‘玉’‘門’救了鍛造名家歐冶子的后人獲得鍛造之術。回國后,國王召集眾工匠不分晝夜鉆研打造。又在戈壁之下找到千年‘精’鐵,經過千錘百煉終于造出這把絕世神兵。鍛造技術扔在,可找不到適宜的礦石,千百年來僅此一把。其他的寶刀也叫樓蘭寶刀,實則名不副實。后來樓蘭國滅。有一皇族脫厄逃到中原來。寶刀幾經輾轉落入雪‘花’山莊鼻祖劉飛龍手里。后來在一場江湖鏖戰中遺失,從此音訊全無。這把刀是西域皇族的圣物,據說每代國王都會埋藏一件曠世奇珍,寶刀是開啟密藏的鑰匙。僅這個秘密就足以是天下沸騰。何況寶刀削金斷‘玉’。先祖劉飛龍正是以此刀成就曠世不拔之基業。聽說,寶刀內有玄機的武功,應該是劉飛龍畢生心血。”
三人第一次聽到樓蘭寶刀還有這樣一段典故。小影兒又恢復語無倫次。魔王體力恢復占據主動權,金屬摩擦音又響起來,“故事講完,該去拿寶刀了吧。”
魔王看也不看西‘門’無雙和歐陽天水,只顧催促劉雪峰帶路。劉雪峰苦笑搖頭。魔王轉身怒斥,“兀那兩個‘混’球,還不過來躺他。”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兩位江湖巨擎灰溜溜的小跑過去抬著劉雪峰往巖石下走。魔王則‘陰’氣沉沉的在后面壓陣。
依照劉雪峰指引,眾人下了大巖石,穿過白樺林,越過灌木叢,再經過墳墓地。在這里,停留片刻,劉雪峰黯然傷懷,央求魔王把狼藉一片的墓地修葺一下,先輩都是當時的豪雄,死后受到這樣的侮辱,實在令人扼腕嘆息。從豪雄降格為雜役的西‘門’無雙暗暗嘆息,如此不識時務。魔王怎么可能同意這樣無理的要求。歐陽天水對此也不抱有太大希望。
出乎所有人意料,魔王破天荒點頭同意,并且還慨然道,“先祖劉飛龍一世英名,都是子孫不成器,讓宵小之輩乘虛而入,讓雪‘花’山莊淪落如斯”。
黑影怪客分派兩名雜役放下小猴兒劉雪峰,帶著兩人來到大‘洞’‘穴’的右側小‘洞’,掌風暴擊,‘洞’旁輕響,上方的幾十把鋒利的刀劍隱沒進巖石里。小影兒揶揄道,“里面有些破銅爛鐵,權當鋤頭鐵鍬用吧,小影兒保證你們會滿意。”
走進小‘洞’,滿是耀眼的刀槍劍戟,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寒氣,天,都是寶物,那是什么破銅爛鐵。
歐陽天水成名已久,很多兵器都識得。少林俗家高手柳橫的齊眉棍。昆侖長老青陽道人的雙刃清風寶劍,此道是名揚天下的一平子道長的師兄。其他則是各大‘門’派高手的兵器。俗話說,練武之人寧可丟命也不能丟了兵器。這些成名江湖的好手怎會甘心將兵器放在這里呢?難道是魔王殺人奪兵刃。言念及此,留心著自己的青云軟劍。遍尋無果。
魔王說,“這些都是雪‘花’山莊歷代掌‘門’斗敗對手得到的兵器。清風劍是上代掌‘門’劉之風的杰作,嗯,到了劉鶴翔這一代相當不成器,沒有拿回一件像樣的兵器,難怪雪‘花’山莊淪落如此田地。”
劉雪峰遙想當年雪‘花’山莊何等輝煌。又想到如今凄凄慘慘戚戚的局面,不禁黯然神傷。兩名雜役各拿一把僧人用的方便鏟走出小‘洞’。當然,方便鏟鏟土確實方便。
雜役瞬間又變成葬夫。兩葬夫兵器在手互相給了個眼‘色’想放手一搏。一使勁才曉得受傷不輕無力再戰,只要忍氣吞聲。魔王站在‘洞’口冷笑,兩手攤開,示意他們快點動手,耽誤時辰有他們好瞧的。
歐陽天水吃過“‘陰’尸神功”的虧,此時只能沉默無語扛著方便鏟就往墳墓地走。
西‘門’無雙也不是笨蛋,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要遷延些時候,師父趕來,到時候看小影兒怎么囂張。抬頭望天,日已西斜。算來該來了呀。要是來晚了被黑影怪客搶走寶刀,圣主怪罪下來他師徒二人可擔待不起。心里想事,手上動作慢下來。魔王低吼,“找死,偷懶。”不敢怠慢賣力填埋坑‘洞’。連劉雪峰挖來掩埋父親尸骨的坑‘洞’都埋上了。
歐陽天水看見坑‘洞’,黯然神傷,若不是他叔侄倆兩敗俱傷豈會讓魔王有機可乘。腸子都悔青了。
劉雪峰看見坑‘洞’,暗暗啜泣,父親一世英名落得尸骨無存可悲可嘆,身為人才又無法報仇可恨可怨。
兩人掩埋坑‘洞’,魔王可沒閑下來。一會兒躥東,一會兒躥西。小影兒常跑出來擾‘亂’心智。腹語口語罵罵咧咧。劉雪峰覺得活得他那樣比死還不如。
墓碑豎起,墓‘穴’填完。勞苦功高的勞動者放回兵器乖乖的立在魔王身側,像極聽話的低等雜役。魔王躍上‘洞’‘穴’上方啟動機關消息,蛛網相似的細繩布滿‘洞’口,又是鬼神難侵的幽境了。二人不等魔王開口自覺抬起病人,此時同在一條船上必須同舟共濟。相互間使眼‘色’傳遞消息,找到活路就跑。魔王緊跟在后,前后鉆進裂罅,又很快到大‘洞’,長明燈依舊。接下來是甬道,漫長的甬道,不過有魔王在,火把很快燃燒起來,而且很耀眼。
走出甬道,來到曾經發生過戰斗的地方。歐陽天水不覺得臉紅,早知道有今日,何必當初。低頭望著大侄兒,滿臉的愧疚。
劉雪峰指引大家往峭壁右面走,兜圈子‘亂’轉,拐過聳立的巖壁,就聽到潺潺的流水聲。行不多遠,眼前陡然出現一池油墨‘色’的深水潭。上方是清澈的小溪,下方巖石擋住的地方有一條暗流,巨大的漩渦像美人臉上的酒窩。巖石很大,暗流又多長誰也不知道。劉雪峰三人彼此‘交’換,都是豁出‘性’命的心思。岸上不是魔王對手,在水里就未可知了。也不敢潭水冰不冰,撲通,全跳進去。
魔王始料未及,凌空一抓,竟然抓了個空,氣得破口大罵,“小影兒上當了,都是騙子,都是。”
潭水涼刺骨。三人害怕魔王報復,不敢冒出頭來。憋著氣一個勁順著水流往下潛游。西‘門’無雙和歐陽天水傷得不重,憋一口氣倒沒什么。劉雪峰中毒后身體孱弱力氣就難以為繼了,忍不住冒出來頭來頂著‘洞’壁喘氣。魔王歡喜,抓起一把石子‘激’‘射’過去。出自魔王的憤怒之手石子奇快,足可以與飛墜的流星相比。劉雪峰只有閉幕待死。
突然,腳下吃緊身體下沉,他也是反映奇快連忙憋氣。只聽得水面上鐺鐺聲響,石子嵌入‘洞’壁。原來是歐陽天水拉著大侄子的腳往前拖入暗河。水勢又快又急,左右沖擊,劉雪峰幾次撞在突起的巖石,差點閉氣。幾次想張口呼救,都吞下一大口水來。人在水里,不吞水還能多活一刻鐘,喝下幾口水,心里一慌就沒得救里。
就在劉雪峰覺得要被淹死的檔口,水面突然光亮起來,水勢也漸趨平緩。西‘門’無雙歡喜撲騰四肢,就像一條飛魚。劉雪峰掙扎著冒出頭來,大大的喘里口氣。這時,河水也沒那么刺骨,隱隱透著暖意,霞光掩映如‘色’彩斑斕的翡翠。河道彎曲兩岸水草茂盛,金燦燦的一片。水草后面是層疊的楓樹。金秋時節殷紅勝血。楓樹后面則是層巒疊嶂的高山峻嶺。這是非常恬靜的天地。
三人往岸邊游,水草濃密找不到上岸的地方,只得繼續前游。游不多遠,拐過彎道。發現岸邊有塊突出的一丈之地,水草也沒那么茂盛,還有一個小小的淺灣。他們游入小灣抓著水草爬上去,躺在河灘細軟的沙石上喘息不已。真是死里逃生,三人相視一笑。
西‘門’無雙站在稍微高點的地方舉目四顧。四周是茂密草灘沒有道路,邊緣是光禿禿的白樺林。左邊是灌木叢,右邊是大巖石(三人險些喪命的大巖石就是那塊巨巖)。一驚非小。原來他們又拐回來里。三人未免沮喪。
西‘門’無雙深吸口氣說,“河道下游是哪里?”
歐陽天水說,“若沒記錯該是瀑布,千丈高的瀑布。到現在我才知道瀑布的源頭在圣地里頭。嘿嘿白活了。瀑布下面是聞名遐邇的飛‘花’墜雪潭。雪‘花’山莊的飲用水便是從那里導引過去的。甘之如飴,真是好水。”
西‘門’無雙說,“雪‘花’山莊真是得天獨厚。”
歐陽天水說,“不要多想啦,從下游逃生希望渺茫。得另想出路。繞回去是不行的。黑影怪客正雙手叉腰等著我們回去哩。”
三人相對無語。腹內饑餓經水一泡更餓。劉雪峰卻不同,經河水一泡氣‘色’不壞。干燥的肌膚竟然有了幾分水‘色’。肩頭傷口涌動的蛆也各自逃生。傷口泛紅毒液順著肩頭流出來。歐陽天水靈機一動讓大侄子再到水里泡泡。劉雪峰復又跳下河里。傷口擴散的黑‘色’汁液迅速散開,好像油脂漂浮水面。片刻引來成群的小魚。毒液有股醉人的香味,使魚兒也熏熏然。
奇跡就在這個時候發生,劉雪峰頭上僅存的頭發脫落,變成一個大大的光頭。黯然的眼睛也慢慢有了光暈。肌‘肉’鼓脹起來,骨節咯咯響也伸長不少。他以為功力恢復試著聚集真氣,可是空空‘蕩’‘蕩’的比沒有實質‘性’的變化。形貌恢復算是恢復差不多,就是變成禿驢里。全身也沒有力道。感覺毒液散來差不多爬上岸來。上岸不要緊,身體又有萎縮跡象,只是很緩慢。
歐陽天水和西‘門’無雙湊過來道賀。劉雪峰黯然道,“并未恢復。毒氣長存體內隨時會發作。而且功力盡失。”
歐陽天水傷感的望著大侄兒,對于練武之人武功盡失比死還難受。西‘門’無雙安慰說等他師父到了殺魔王取解‘藥’。不然投奔圣主獲得解‘藥’也行。
歐陽天水說,“圣主是誰?”
西‘門’無雙表情嚴肅恭敬立馬跪向河邊。經過一番多余的動作。他回過身來說,“說這句話都是大不敬。圣主大人神通廣大,本來不該背后議論他老人家。我們算是共過患難,說說大打緊。讓您知道他老人家的事跡也不是壞事。”
劉雪峰叔侄倆莫名其妙。從來沒聽過的名號怎么讓西‘門’無雙如此敬畏。背后歌功頌德都這么小心翼翼。也是在荒山野嶺,要在鬧市不緘默無聲跪地求饒才鬼。于是也虔誠的靜下心來洗耳恭聽。
西‘門’無雙說,“暗‘門’聽過沒有。”
叔侄倆人搖頭。
西‘門’無雙繼續說,“隱世魔君?”
叔侄兩人繼續搖頭。
西‘門’無雙嘆了口氣說,“那我一口氣說下去吧,中途不停留了。以免褻瀆他老人家。圣主大人草創暗‘門’五十載。‘門’下能人眾多。旗下四大護法,十二旗主,五百暗影劍客是貼身‘侍’從,結成的暗影劍陣天下無敵。勢力遍及天下綠林。師父他老人家是四大護法之一。小弟不才,是十二旗主之末。”
叔侄倆暗道,“強盜土匪怪不得沒聽過匪號。”
歐陽天水接口說,“這么說,賢侄聽過西川三十兒寨了?”
西‘門’無雙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不屑之‘色’。
他繼續說,“圣主他老人家文武全才,除功夫高深莫測,醫術、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兵書韜略無一不‘精’。天下五絕在他面前都得束手待命,嘿嘿,可不是妄自尊大。”
叔侄二人暗笑,天下五絕何等武學造詣,豈是宵小之輩可比。不過,西‘門’無雙武功已窺見一斑,的確有其獨到之處。至于他師父功夫如何可想而知。沒想到江湖上有暗‘門’這個厲害組織,隱藏得夠深。那個令西‘門’無雙如此頂禮膜拜的人物到底何許人也?
西‘門’無雙突然噤若寒蟬側耳傾聽。
歐陽天水也聽到草灘響動,臉‘色’微微變動。
猛然間聽見一聲暴喝,“牛皮吹大了吧,狗屁暗‘門’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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