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明令禁止，寧綰和寧越都不敢反抗，這件事情只能是不了了之。
說是不了了之都重了，整件事情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寧越除了丟了一條胳膊，什么懲罰也沒得到，寧綰那里，更是什么事沒有。
一顆石子兒落在池塘里尚且還會漾起一汪漣漪，這事兒揭過去，也太輕巧了。
“是寧國公親自動的手……”李洹半倚在軟榻上，悠悠然道，“能逼得寧國公出手，寧綰和寧越都是好樣兒的。”
“可是王爺之前不是說要寧世子得個玩忽職守的罪名嗎？”明理悶悶道。
他家主子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這一回說了卻沒做到，心里是不是該有些難過。
“哎，明理，你這樣子可就不對了。”李洹找了個舒坦的姿勢睡好，閉著眼睛道，“你沒發覺嗎，寧國公在處理這件事情上，不偏不倚，盡量不得罪寧綰和寧越任何一方。”
“應該是偏向寧大小姐的吧？”明理給出證據，“寧大小姐得了箱子，還得了寧世子一條胳膊。”
“你就是和明智走得太近。”李洹無奈的搖搖頭，“否則，你也不會越來越不開竅，傻傻的，越來越像明智了。”
他猜，寧國公定會代寧綰賠給寧越一條胳膊的。
明理笑道，“是是是，屬下不開竅，傻傻的，越來越像明智了。可是主子，你難道不關心賢妃娘娘那里的動靜嗎？”
“能有什么動靜，輕羅我送回去了，母妃還能再塞回來給我不成？怎么處理，那是母妃的事，和我是沒有關系了……”
李洹說到后面，聲音懶懶的，帶著困倦。
算起來，他好些天沒有休息好了。
正要昏昏欲睡，明理卻加大了聲音，字字鏗鏘道，
“主子，賢妃娘娘最近在看京城中的閨閣女子，想為主子的府邸加些美人兒。可是最終敲定了文國公府的大小姐。”
“你說什么！”李洹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甚至有些慌亂的坐直了身子，他問，“母妃怎么會想到文國公府？”
明理欲言又止。
這是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么簡單的問題，他家主子看不清楚嗎？
李洹一拍腦門兒。
他去文國公府住，只想到太子那里會不會猜疑，卻忘了柳家大小姐。
適合的年紀，適合的門第，恰巧他又去了人家府上小住，他那恨不得他馬上成親的母妃，一定是覺得他對人家有所圖謀，想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主子，賢妃娘娘不喜歡然小姐，可是在然小姐及笄之前，您要是沒有適合的對象，那么，太后娘娘那里，一定是會讓您和然小姐成親的。要不然，就得接受賢妃娘娘的安排。”
明理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直接了，說得他家主子好像很可憐一樣。
不是接受太后娘娘的安排，就是接受賢妃娘娘的安排，他家主子心氣兒高，必然是不愛聽這些話的。
所以，明理默默的補充了一句。
“當然，不管是太后娘娘還是賢妃娘娘，她們為主子找的人，一定是最好的。”
最好的，放在心上的，那才是最好的。
“我想……”李洹眉眼柔和起來，“也許我自己找的才是最好的吧？”
明理錯愕，“主子，您心有所屬了？”
什么時候的事？那人是哪家的小姐？他們認不認得？他們見沒有見過？模樣如何？性情如何？和他家主子是情投意合還是早就私定了終生？
“我什么也沒說……”李洹攤手，“接受安排還是自己算計，我尚未拿定主意。”
明理看著軟榻上溫潤如玉的男子，那樣柔情似水的模樣，他才不信真沒有拿定主意。
他家主子喜歡的，從未失手過。
這一回，隱藏得那么深，算計得那么小心翼翼，連他們都不告訴，連他們都沒有察覺，只怕是為了勝券在握，絕不失手。
是誰呢？
他家主子好像也沒有痛哪家小姐來往親密？
難道是隨口一說，只是在尋找合適的人選？
這，也是可能的。
“如玉呢，是不是回來了？”李洹問。
明理答，“四皇子今兒就從洛城出來。”
心想，他家主子和四皇子的感情從未變過，一直那么好，不就提前回來了一兩天那，反反復復問了不知多少遍了，還是那么關心四皇子呢。
真是個好哥哥。
“嗯。”李洹點點頭，“讓他記得把我的寶官照顧好，他要是敢打寶官，我就敢收拾他。”
明理目瞪口呆，想到那只調皮得讓人頭疼的貓兒，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兒。
隨即，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主子，您說寧國公爺要給寧世子治胳膊，不會是找鬼算子吧？”
*
普天之下，醫術最好的就是鬼算子了。
御醫治不好，江湖郎中治不好，那就只有鬼算子能治了。
只是，要鬼算子去給寧越治胳膊，唐煜第一個不答應。
“這事兒想都不用想。”唐煜看著桌上煙霧繚繞的香爐，嗤笑道，“我師姐砍下的胳膊，怎么可能再給她安上去？老頭兒，別說我沒有警告過你，你要是敢去幫忙，我不會放過你。”
“這事兒……”鬼算子頓了頓，逗逗籠子里的丑奴兒，正色道，“我還真不能聽你的。”
“你說真的？”唐煜盯著鬼算子的眼睛，“你可別忘了寧越的所作所為，你幫了她，師姐該怎么想？你要是執意要救寧越，那我就回去京城。”
“阿南！”鬼算子有點生氣了，“這不是兒戲，你為什么會來鳩尾山，你為什么不能回京城，這不需要我提醒你吧？我們早就約定好了的，寧國公府的家事，我們只能看著，不能插手，你讓陶檸去了綰丫頭身邊，我知道你是不放心她。除了陶檸，其他的，不要再想。”
“阿綰，阿綰，阿綰！”丑奴兒撲棱著翅膀，在籠子里上躥下跳。
唐煜看得入神，突然問，“師父，師姐的資質，不像是能入你的眼的，你為什么要收她為徒？”
鬼算子失笑，“綰丫頭哪有那么差勁，她在傾城顏上，不是很有天賦嗎？”
唐煜也跟著笑，沒有錯過鬼算子眼里一閃而過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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