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平接受了鈴木重兼的和談請求后,整個紀伊的戰事暫時落下了帷幕。雨秋平并沒有允許國人眾們返回各自的領地,也不會有人膽敢在這種時候擅自離開,因此,所有人都等在雜賀城周圍的營寨里。直到11月29日,雨秋平終于向各個國人眾的首領和所有的寺社的坊主、住持發出了邀請函,請他們在12月1日于雜賀城和雨秋平會面,共同商討紀伊該何去何從。
雨秋平之所以要等這么多天,就是為了和自己的屬下們商討出一個能夠平衡國會、織田信長、紀伊國人眾三方要求的和平提案。織田信長要求不得與本愿寺勢力媾和,要在**上干掉那些不服從的一向宗教徒。國會要求把國人眾和寺社的領地都收回來,解放上面的勞動力,到他們的工廠里去做工。也就是說,要仿照河內和泉的處理方案。
然而,在雨秋平的試探之下,整個紀伊除了根來眾和兩三家小豪族之外,沒有人愿意接受這個提案。而天野景德也對這個提案進行了質疑是否該保留紀伊國人眾的部隊,來作為紀伊警備部隊。之前之所以把河內和泉小豪族的部署保留給他們,是因為他們已經完全臣服于雨秋家,接納了雨秋家的這套體制而且他們的實力在紅葉軍面前翻不起什么風浪再加上有河內守護畠山高政和雨秋平這個河內守護代的役職在,雨秋家有大義的名分,小豪族們不覺得雨秋家是侵略者,而是把它當做河內和泉的一份子。因此,雨秋家才放心地把兵權留在小豪族手里。
然而,紀伊這些桀驁不馴的國人眾和河內和泉的小豪族們可不一樣。他們一不認可雨秋家,認為雨秋家是侵略者,對雨秋平有著很強的敵意,認為紀伊自古以來就是他們的地方二則實力強大,戰斗力遠在河內和泉的小豪族之上,紅葉軍全軍而來尚且要通過調略離間才能取勝,若是把他們的部隊保留建制,豈不就是放任一個強盜在臥榻之側酣睡。真的要鬧起來,誰能鎮得住?是不是還要在消耗大量的兵力錢糧平定一次?
天野景德提出的問題引起了雨秋平的思考,他也不得不重新考慮他當時給根來眾的承諾。在爭得了雨秋平的允諾后,天野景德以“其他國人眾皆反對這一提案”為由,順水推舟地暫時和根來眾以及其他以及妥協的小豪族們解除了協議,讓雨秋平得以從零開始來構造新的秩序。
而與此同時,織田信長在得知雨秋平準備開始和談時,也派佐脅良之親自過來傳令,向雨秋平告知了他對紀伊的安排:一,雨秋家會拿到紀伊北邊四郡,而南邊的其余幾郡則會被分封給織田信包等親族,紀伊守護的職位則奉還給畠山高政,雨秋平則會獲得一個紀伊守護代的加銜看起來是和畠山高政徹底綁定了二,堅決不可以同一向宗信徒媾和。雨秋平如果想進行和談,那么紀伊的所有國人眾和所有領民就必須立刻改信,否則織田信長決不可認可雨秋平達成的任何協議。
“令人頭疼。”雨秋平在聽完了織田信長的要求后,隨后就把自己身前和屬下們商議了好幾日才擬出來的草案給揉成了一團,隨手扔到了一邊的廢紙堆里。
雨秋平本來以為織田信長的話只是說說的,沒想到他這次如此堅定,那事情可就麻煩了。因為整個紀伊的百姓里有著大量的一向宗信徒,除了根來眾等少數幾家之外,主要的國人眾基本都信奉一向宗。本愿寺在這里有著根深蒂固的勢力,想要逼迫成千上萬人改信,等待著雨秋平的恐怕會是一場永無止境的一向一揆。
現在這么多信奉一向宗的紀伊國人眾愿意和雨秋平和談,可能就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織田信長給雨秋平開出的底線。因為以雜賀眾為首的許多國人眾都是靠著本愿寺起家的,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本愿寺和法主。
但是,眼下隨著時間的拖延,被留在雜賀城周圍的紀伊國人眾已經隱隱有了不安的氣氛。鴉的忍者為了防止他們彼此串聯,切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絡和通信,更是讓小豪族們人人自危。無可奈何之下,雨秋平只得采取了那條他還沒有征得屬下們同意的提案,來作為談判的核心框架。
12月1日,雜賀城天守閣內。
等到雨秋平來到天守閣時,里面已經坐下了不少人。幾乎所有的紀伊國人眾的領袖都來到了這里,而大多數寺社的住持和坊主也沒有像上次那樣對雨秋平的舉動無動于衷,而是如約而至。
不過,雖然大廳里有著這么多人,可是卻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不為別的,正是因為那些一個個一身黑袍的鴉的忍者正在人群里穿梭,時刻給那些試圖交頭接耳的人予以警告。雨秋家現在非常擔心這些國人眾、寺社串聯起來抵制雨秋家的政策,因此無比保證他們彼此之間沒有充分溝通,好讓他們陷入囚徒困境的陷阱里。
囚徒困境的理論,雨秋家以及不是第一次用了。在十多年前和美濃小豪族們的贖金談判里,雨秋平就靠著這個大賺了一筆。囚徒困境的關鍵,就是要保證信息的不暢通,好讓每個人的最優選擇都和團隊最優選擇不相符誰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人私下和雨秋平媾和了,把大家伙都賣了。既然這樣,冒險出來唱白臉顯然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他們所料的確沒錯,雨秋平在這場會議里已經靠著畠山高政的關系找好了幾個托。一個就是先前就和雨秋平達成過協議的津田算長,另一個則是中鄉眾的佐武義昌。在談判陷入僵局時,雨秋平希望他們能出來打個圓場或者為雨秋平說句話。
想完這些后,雨秋平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座位上沉默不言地坐了很久了。他掃了一眼眾人。發現大家都因為雨秋平的沉默而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雨秋平看了一眼竹中重治和天野景德,兩個人都微微朝著雨秋平點了點頭,示意雨秋平可以開始了。雨秋平于是清了清嗓子這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剛才還有些倦怠的不少人瞬間挺起了腰板。
這大概就是那支所向披靡的紅葉軍的威懾吧。
“諸位,我就不多繞彎子了。今天請大家到這里來,就是商討之后紀伊的問題。”
“紀伊的什么問題?”中島大師,也是在座的本愿寺坊主里地位最高的那個僧侶在聽到雨秋平說了這句話后,有些咄咄逼人地接茬道。
“紀伊的一切問題。”天野景德毫不客氣地冷聲道,同時抬起頭來,冷冷地注視著中島大師。那眼神,比他那烏鴉看著尸體的眼神還要詭異。
“紀伊的問題,是法主的事,何時輪得到你們插手?”另一個本愿寺的僧侶同樣天不怕地不怕地頂撞道,“我們不會答應,紀伊的千百萬信徒也不會答應。”
“談判的氣氛和我預想中不大一樣啊。”雨秋平聞言擺了擺手,制止了試圖說話的天野景德和竹中重治,而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原以為你們最多給我點軟釘子,沒想到直接來硬的啊。”
雨秋平笑完了之后,抬起頭,再次看了一眼在座的人們。他發現,那些和他交過手的紀伊國人眾,即使是最桀驁不馴的鈴木重秀,此刻也沒有多話,最多就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相反,那些本愿寺的寺社坊主們,一個個卻躍躍欲試,似乎很想給雨秋平一個下馬威。
或許主公是對的。
和這些人,可能沒什么道理好講。
雨秋平深吸了一口氣后,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低聲道:
“你們知道長島的下場嗎?”
雨秋平話一出口,議事廳里的氣氛就驟然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織田信長在長島的暴行,將數萬名投降的信眾屠戮一空,尸橫遍野。
“治部殿下是在威脅我們嗎?”中島大師的聲音里已經寫滿了怒意,“我們從來沒有屈服過。”
“不,我不是在威脅你們。相反,我是在釋放善意。”雨秋平忽然一笑,令眾人一時間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
“這也能叫善意嗎?”另一個僧侶在角落里冷不丁地低聲道。
“當然。”雨秋平臉上笑容不減,輕松的語氣里卻暗藏殺氣,“你們要知道,我雨秋紅葉再怎么樣也是織田大殿的下屬。如果我搞不定紀伊,來這里解決問題的就不是我了,而是大殿本人了。”
“我是愿意用和平的方法解決問題的,可是如果來的是織田大殿,我可不保證主公他會干出什么事?”雨秋平頓了頓,隨后再次掃視了在場眾人一眼,“所以我才問,你們聽說過長島嗎?”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不語,但剛才那股反抗的氣勢已經弱了許多。
“你們要搞清楚,我才是好說話的人,才是那個愿意解決問題的人。”雨秋平伸出手來,在面前的桌案上輕輕地敲了敲,“坐到桌前配合我,對你們來說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弄得我鎩羽而歸,之后來的人就沒那么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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