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常磐備真的按照他們和中根家所說的那樣,將要前往引馬城的話。那么他們順著天龍川向南之后,就應該折而向西。然而,雨秋平既沒有背后的“武田援軍”,也沒有傻到用常磐備單挑岡部全軍的程度。此時的他,在離開二俁城的視野范圍后,就折而向東,直奔社山——掛川城一線而去。
6月2日,未時三刻,引馬城內。
岡部元信聽完中根家信使送來的情報后,面色依舊非常平靜。他的鎮(zhèn)靜也給了周圍的其他豪族的家督喂了一顆定心丸,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亂作一團。
“殿下…”中根家的信使低聲補充道:“他們說,雨秋家的常磐備要借道前往引馬城,還請殿下早做準備啊!”
“疑兵之計。”岡部元信果斷地說道,“雨秋紅葉為人謹慎,斷不會以卵擊石。我所料不差的話,他肯定全師前去掛川城防守了。”
“不用擔心,這判斷肯定不會錯。”岡部元信看到周圍的手下似乎想提出疑義,堅決地搖頭道,“他若是真要前往引馬城,又怎么會和中根家名言?常磐備很明顯是經(jīng)過長途跋涉,從北邊山區(qū)繞了出來,無力向我們發(fā)動攻擊。”
“既然如此,兄長。”岡部正綱興奮地開口道,“我們不如快馬加鞭趕往掛川,趁他們立足未穩(wěn),體力沒有恢復,直接打下掛川!”
“二公子說的有道理!”“是啊,好機會!打下掛川,逆賊朝比奈就不得不束手就擒啊!”周圍的家族和將領們也紛紛附議道。
然而,剛才和無比果斷的岡部元信,此時卻陷入了沉思。良久后,周圍的建議聲逐漸弱了下來,岡部元信抬起頭,面色凝重地開口道:“不可以,我們兵力不足。”
“兄長?”岡部正綱有些詫異地說道,“吉田城守軍已經(jīng)在今天清晨棄城撤退,明天午時之際就可以趕到了,引馬城的守衛(wèi)不必擔心。我們這六千大軍一起進攻掛川城,難道還打不下立足未聞的常磐備么?”
“因為我們的六千大軍,絕不可以全師而出進攻掛川。”岡部元信搖了搖頭。
“武田家,不可不防。”岡部元信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望向了北方連綿起伏的山地。
“也不瞞你們,之前岡部家一直和武田家關系不錯。然而,作為今川家的家臣,我絕對不會越過主家聯(lián)系武田家的,因此對武田家的動向一無所知。”岡部元信轉身看向眾人,“家督殿下不幸蒙難后,內戰(zhàn)爆發(fā),人心惶惶。大膳大夫的手腕各位也都清楚,很有可能會趁著這個機會趁火打劫,攝取利益。”
“只不過,出乎我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岡部元信的喉結蠕動了一下,“我本以為以我和武田家的關系,武田家絕對會試圖聯(lián)系我來牟利的。那時我便可虛與委蛇,拖延時間,直到大亂平息,讓武田家一無所獲。”
“真的沒想到,武田家居然能通過雨秋平聯(lián)系上了朝比奈一系。雨秋紅葉之前和武田家在駿河東部有了一番接觸,我把這個給忘了。”岡部元信悔恨地握緊了拳頭,“處于劣勢的朝比奈家別無選擇,很可能以遠江的部分利益為條件,獲得了武田家的支持。”
在場的眾人,一時間都面面相覷。
“為了這內斗,我們已經(jīng)扔下了鵜殿殿下,放棄了尾張,任由松平家獲得了很大的自主權,失去了對三河的部分掌控。之前在三河,我就有些沖動。總覺得有應該先解決內奸,不然防守邊境又是為了誰?可是再這樣下去…”岡部元信痛心疾首地低聲道,“如果連遠江都要受損…這是我絕對不能允許的事情。這是今川家?guī)状伺Z回的遠江啊。”
岡部元信的一席話,讓在場的眾人唏噓不已,有幾人已經(jīng)紅了眼眶。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武田家不可不防。”岡部元信沉聲道,“我一方面會派人去向武田家確認,但是與此同時,防務絕對不可以落下,不能讓武田家偷襲得手。”
“飯尾殿下,井伊殿下,請率領所部前去長筱城駐防。三浦殿下,請率部越過二俁城,前往犬居城。兩位殿下,還需要警戒北邊信濃的動靜。”岡部元信繼續(xù)布置道,“葛山殿下,請帶著我的手令,立刻前往二俁城防守。如果中根家不服從指令的話,就和三浦殿下一起先前往犬居城,切斷二俁城和北邊的聯(lián)系。飯尾殿下,常磐備估計不久后就會經(jīng)過社山前往掛川城。請你在常磐備到達之后,在社山駐防。切斷掛川城和二俁城之間的聯(lián)系。”
“以上部署,要在兩天之內完成。拜托各位了!我岡部元信,自己坐鎮(zhèn)引馬城,為諸位的后盾。”岡部元信擲地有聲地說道。
“明明家中已經(jīng)內斗,岡部殿下依舊以今川家大局為重,實在是吾輩楷模。”三浦義就感慨地鞠了一躬,“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岡部殿下將大軍全部散開防守,萬一朝比奈一系的追兵攻打引馬城,該如何是好?”
“常磐備已經(jīng)繞道離開,身后的追兵,不過也就2000左右的戰(zhàn)兵罷了。等到吉田城的部隊撤回后,引馬城內也會有1500左右戰(zhàn)兵,足以抵擋。”岡部元信自信地說道。
“但是我們這個布防,對外不對內,萬一掛川城的雨秋平出擊,該如何是好?”三浦義就再次問道。
“對付雨秋紅葉,我自有辦法。”岡部元信自信地一笑,“正綱,散會后,你留一下。”
“我知道,在兩邊內戰(zhàn)的情況下,還讓諸位去抵御外敵,不免有些不近人情。”岡部元信看到眾人有些為難的臉色后,低聲道:“不過各位,也請明確這一點——無論是討逆,還是抵御外敵,都是在為了今川家奉獻忠誠,兩者并不矛盾。”
“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岡部家絕不會為了自家利益勉強各位。”岡部元信沉聲道,“但是,朝比奈他們不僅包庇出賣家督殿下的雨秋紅葉,還勾結武田家圖謀遠江,罪不可赦。我岡部元信,和他們不死不休!”
6月4日傍晚,掛川城。
常磐備已經(jīng)于兩天前的傍晚趕到了掛川城,在掛川城內外武士和百姓們的歡呼中進入了城池,留守的朝比奈家家臣們迎接救星般將雨秋平迎如天守閣。現(xiàn)在,整個遠江境內,追隨朝比奈家的大大小小的豪族重臣家的家眷,基本都逃入了掛川城。如果掛川城失守,大家真的不知道該逃到哪里去了。然而,由于這一次今川家?guī)缀蹩諊觯瑨齑ǔ莾纫矝]有留下多少守軍。滿打滿算,也就一百出頭的戰(zhàn)兵。索性盔甲軍械到算是齊全,留守的家臣們正嘗試動員所有領內的男丁進行訓練,給他們配發(fā)武器,準備守衛(wèi)掛川城。
雨秋平的到來,真可謂是一場及時雨。不僅帶來了威名赫赫的紅葉兵,雨秋平本人也是以防御著稱的將領。掛川城是朝比奈家世世代代經(jīng)營的城池,配備有完善的防御設施,是遠江境內數(shù)一數(shù)二的堅城。在這樣的情況下,雨秋平想守住掛川,應該不難。唯一的問題就是,掛川城有一些太過龐大,雨秋平的600戰(zhàn)兵可能沒辦法面面俱到地照顧好四壁,依舊需要動員百姓協(xié)助防御。
雨秋平到達后的第二天,幾乎所有的足輕們都十分疲倦乏力——連續(xù)三天的跋涉對體力的消耗實在太大了。等大家好好地休息了一個晚上后,這股后勁就上來了。足輕們腰酸腿疼,這不由得讓雨秋平擔心不已。所幸的是,岡部家并沒有在6月3日進攻掛川城。掛川城派出去的探馬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岡部家的部隊越過見付東進。
“很可能是我們的疑兵之計奏效了。”逃過一劫的雨秋平長出了一口氣,“岡部元信可能擔心我們在武田家的支持下直接去進攻引馬城,正在龜縮防守呢。”
然而,6月4日,情報進一步傳來。岡部家本家的部隊似乎已經(jīng)放棄了吉田城,收縮到了引馬城。而各個豪族的部隊,則都被岡部元信派到了北部邊境去防備武田家。這樣的舉動,著實讓掛川城內緊張的眾人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岡部家沒有足夠的兵力來進攻了。但是雨秋平本人卻微微有一些不好意思,不管岡部元信是不是內奸,他都是為了今川家的利益而放棄了攻勢,轉而去保衛(wèi)遠江。雨秋平自己利用了對方的大公無私而設下的計謀,實在是很難讓他感到欣慰。
6月5日清晨,朝比奈家的追兵已經(jīng)追擊到了濱明湖畔,并且派出傳令兵和掛川城取得了聯(lián)系。岡部元信也終于和南信濃的武田家飯?zhí)锍侨〉昧寺?lián)系,并得知了武田家雖然很關注今川家的情況,但根本沒有任何出兵的打算。發(fā)現(xiàn)中計的他,匆忙著手調整部署,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分散的部隊無力阻止朝比奈家的前進。
就在朝比奈一系的眾人為局面的反轉而彈冠相慶時,沒有人知道,岡部元信布置的副策,已經(jīng)悄然展開。而岡部正綱,早就在6月3日帶著十幾個騎兵清晨離開了引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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