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譚也不是那么笨拙，只是面對魏青的時候，有些手足無措。剛開始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敬畏感，讓人敬而遠之。
他的這種敬畏來自于平時大家閑聊之中談到魏青本人是多么的厲害，考試是全年級第一，成績游戲到甚至可以和雅禮、長郡那些優秀生比肩，還有那一堆亮瞎人的獎項，這些或言論或視覺，讓他的腦海里潛移默化的產生那種敬畏感。
但是真正和她面對面接觸時候，就會發現魏青不是傳說中那么完美，她也像普通女孩那樣有近視眼，不戴眼鏡會看不清東西，有些小迷糊和小自戀，然后平時和同學們相處也很和善，沒有其他尖子生高高在上的姿態。
給老譚的印象就是鄰家的女孩，路過串門還會打個招呼的那種……
當自己想象中的魏青破滅以后，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沒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只是這女孩子學習成績真的很好。
所以說距離不僅產生美，還產生敬畏。
老譚和魏青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也放松、隨便了許多，不再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相反有時候還可以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當然大部分時間這個笑話都很冷，魏青只是給予微微一笑。
時間久了，混熟悉了，魏青知道同桌也熱愛動漫，于是就不用自己跑報亭去買漫客了，只要等他買完看了，再從他那看就行了。
不過魏青也不是一個喜歡占便宜的人，既然看了他的漫客，也要幫助一下他，比如上課睡覺，戳一戳，作業看不懂，想抄作業，魏青拒絕，但會告訴他怎么做。
老譚的成績也在魏青的調教下一步步提升，從班上倒數五六名到班上中游水平，每一次考試都有很明顯的提升，這無疑是一個巨大進步。讓以前成績不好的男生都跑過來親自詢問他學習的密集。
可是老譚只能愛莫能助，畢竟不是誰都有這個運氣，像他那樣被魏青進行一對一的輔導。
對于他來說，這樣的日子痛苦并快樂著。
要是老譚的成績再不好，那就真是奇怪了。
班主任何吉不知道老譚和魏青的事情，還以為是老譚認識到自己的不足，改過自新，發奮學習，他在辦公室里面嘚瑟了好久，讓進辦公室送英語默寫作業本的方寧默默癟嘴，有魏青在，那還不是相當于玩俠盜飛車開啟了作弊秘籍。
以前成績出來，他們這個小團體中必定是方寧、余小樂、老廣三人聊天，他在邊上看著插不進話題。
現在成績出來，也可以和他們扯了，什么“我又做錯了幾道題目”“這道很明顯的陷阱題，我居然沒看到”“要是魏青的話，肯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字里行間總是帶了點小嘚瑟。
老廣無限感慨地說，“真羨慕你們一個個背后都有學神，我們這種沒人撐腰的學生就只能看看了。”
方寧面色古怪，“我可沒讓程曦教我學習啊！都是我自己學習領悟不錯。”
“看吧，某人是不打自招！”幾個人哄笑，擠眉弄眼。
等到放寒假的時候，老譚和魏青已經非常熟悉了，連即時通訊都有了，可惜他沒有手機，等魏青再加他的時候，已經是讀高中以后的事情去了。
這里面自然發生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但老譚沒和方寧講過，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隱隱覺得里面有故事。
時間又回到寒假的正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你忙你的，他忙他的，一個寒假的時間也很難碰到面。
方寧買了一堆建筑裝修書籍，埋頭苦讀，閉門造車，準備在明年夏天把自家的別墅，屋里屋外全部重新裝修一遍。
老廣跟著爸爸做合金門窗，錢沒賺到，倒是學到了一門技術，不過也沒用得上，因為這小子高考考上長沙中醫大學，當老中醫去了，做合金門窗的手藝自然用不上。
余小樂在長壽鎮和平海縣兩地來回跑，一個寒假也不知道忙活什么，沒人問也沒人說。
老譚受到魏青的鼓勵說你的天分其實不差，就是小時候基礎沒打好，導致現在學習跟不上，要重新把基礎打好，于是發奮讀書，乃至在很久以后高三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里一直都在堅持。
有時候方寧忙完了，也會叫程曦出來玩，或者在書店里看書，兩個人坐在書店有陽光照射進來的角落里，一看就是一整天，也不用管時間的流逝。
就是在這樣的飛速發展的寒假里，兩人的關系日益劇增，突飛猛進。
沒人看到的時候，方寧還會偷偷牽起她的手，很柔軟，仿佛沒有骨頭，但就是這雙手，也具備無與倫比的力量。
程曦一開始有些抗拒，到后來面對厚臉皮的方寧也沒有辦法，任由他進行揩油，不過也只是高手過招，點到為止。
方寧和程曦都非常默契的沒有再進一步，將關系拉進。
男女間最好的狀態不是彼此擁有，而是那段曖昧的光景。也許人和整個世界的關系也是這樣，擁有未必是最美好的。
程曦沒有打破，方寧也裝作不知，卻意外的收獲到了最好的時光。
這一路上，攜手同行，就足夠了。
…
昭華如水，時光飛逝，時間來不及回味，就偷偷溜走。
又是一年過去了。
時間翻頁到二零一零年九月份，方寧他們讀初三了。
也就是這一年，中國成功舉辦世博會、亞運會，嫦娥二號衛星成功發射，人民幣升值，四月的玉樹地震，八月份的舟曲特大泥石流等。
中國這條龍不斷在騰飛，經濟處在高速發展中，平海縣也跟緊了時代的步伐，每一天都有新的變化。
方寧十四歲了，個子也翻了一翻，終于比那些女孩子高了，這多虧了小時候蘭姨給他們打下的基礎，以至于在初中這個發育階段，因為營養不良而不長個子。
五官從柔和到分明輪廓，眸子黑白分明，透著一股機靈氣，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孩子很有靈氣。
喉結也很容易看到了，青春期也有青春期的煩惱，身體逐漸發育，從小男孩徹底變成大男孩。
當然他依舊很討小區院子里大爺大媽們喜歡，每天到小區里路過，都要和一群大媽們打招呼，說好久的話才讓他走人。
余小樂終于停止長身體了，此時他的身高停在了一米八五，以方寧的身高都要抬著腦袋和他說話才行，而且臉上也有了青春期的煩惱，青春痘在臉上，有些難看，好在劉梅婷也知道這是青春期油脂分泌旺盛，只要養護的好，青春期過去后不會留下疤痕的，所以并沒有因為這事情嫌棄他。
老譚基本上沒什么變化，生長緩慢，方寧知道爸媽都沒有多高，父母先天性遺傳限制了他的生長，這和本身并沒有多大關系。
……
陽光燦爛，天空飄了幾朵白云，倏爾遠逝。
方寧騎著單車在碧波潭橋上，江水被陽光染成金色的光芒，單車的輪胎飛快滾動，白色的衣角，柔軟的長發被風帶起，呼嘯而過。
單車后座上綁了一堆捆綁整齊的書本。
那是從老書店里淘出來的舊書，多數是武俠，其他的各類書本都有。
一塊打包處理的，要不了多少錢。
他就挑了一些有用的帶走，再多了也帶不了。
或許對于其他人來說，這些書本沒多大的用處，但是對于方寧、余小樂這些喜歡書的人來說，那就是如獲至寶了。
單車的鈴鐺在街道里響起，這片小巷子街道屬于天岳大道，四通八達。
在這兒有種時光飛逝恍如隔世的錯覺。
就好像進入了改革開放前的場景，現代化氣息在這里止步，很多鋼筋水泥澆筑的建筑物都遠離這里，只有低矮的南方小巷子，青石板，林蔭成林，光陰落滿。
方寧很喜歡走這里，只要是從老街回來，必定繞到這條路走，六路公交車的路線也是這邊，有時候坐在公交車里面，靠著窗戶，吹著風，閉上眼睛，任由公交車到轉移，從街頭到街尾，不以為時間地點為目的。
很可惜這塊土地在二零一二年就被劃入規劃區，政府征收拆遷，這片凈土也消失在張牙舞爪的歷史塵埃里。
騎著單車在這里穿梭，樹影斑駁，輪胎飛速滾動，身后的陰影倒退。
方寧頻頻回頭，那片小巷子街道隱沒在綠色的樹叢里，他明白，任何跟不上時代的東西，都是要被淘汰的，不管遲一點，還是早一點，就好像曾經的手機巨頭諾基亞一樣，打敗他的并非敵人，而是這個時代的本身。
回到家里，方微在廚房里搗鼓豆漿機，最近她在變著法兒做果蔬陰涼，第一個試驗品就是爺爺和奶奶，可惜味道真不好喝，他們看到這些飲料就避而遠之。
方寧捧著一捆書進來，拖鞋，方微就在廚房門口喊住他。
“不了，我不喝……”方寧連忙說。
方微走出來，有些郁悶，“不是叫你喝，我今天做了蛋糕，老哥你要不要嘗試一下？”
方寧定睛一瞧，飯廳桌上放著一個碟子，碟子上面有燒焦一樣的東西，還冒著濃煙，方寧敬謝不敏，“算了，我可沒那么好的腸胃，吃了怕拉肚子，你還是找別人來折騰吧。”
他說完趕緊溜走，不給方微說話的機會，氣得她跺地板。
方寧的書房現在已經初現規模，書架有兩層，離墻一米的位置懸掛，木質結構，用桐漆刷過兩遍，看起來古色古香。
上面擺放了許多，有金庸古龍黃易的近代武俠，有還珠樓主的蜀山，也有現在開山之作蕭鼎的誅仙，玄雨的小兵傳奇，蕭潛的飄渺之旅，五花八門，有盜版，有正版，有珍藏版，種類齊全。
這些都是他三年之間內通過各種渠道收集的，可以說是十分用心。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沒有之一，書柜子外面用玻璃封存，鎖上大鎖，沒有他的允許，連方微都不能碰。
有一次親戚家一個在讀小學的男生來了，要看這些，結果方寧沒同意，他就私自去用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撬鎖技術給撬開了，最后的結果是方寧大發雷霆，嚇得那個男生都?心理陰影，再也不敢來方寧家里了。
這也是方微第一次見到老哥這樣發脾氣，所以也明白，方寧并非沒有底線，只是非常低，但時一旦碰觸到那條底線，后果無人可知。
事后，方寧還找人來換了更精密的大鎖。
方寧把剛淘來整理好，那些褶皺卷角鋪平，恢復如新，再小心翼翼的放進空出來的位置，看著那堆疊整齊的書本，有種強烈的愉悅感。
方微端著燒黑的蛋糕到門口，嘗試了一口，咳咳兩聲，眨著眼睛，說，“老哥，你真的不吃一口嗎？其實吃起來遠么外表看起來那么差。”
“老妹，你的黑暗料理，我吃了怕折壽…”
“真是不懂欣賞。”
“爺爺去哪里了？”
“在店里看店，現在他有了一個店，生意剛好起來，不到晚飯時候，根本不會下班，有時候還會忙到晚上八九點呢！”方微說。
“這樣也挺好的，日子過的充實總比不踏實沒找落好。”方寧點點頭。
“對了，老哥，上次你叫我打聽的事情，我有消息了，你要不要聽？”方微說道。
“嗯，怎么樣了？”
“蘇小小是啟明中學初三學生，聽別人說她長得特別好看，還有就是體育生，程瑩姐姐應該也認識。”
“瑩姐認識？”方寧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嗯，這事情我聽瑩姐說的……”方微點點頭。
方寧覺得不對，程瑩認識，可程曦怎么不認識，可是轉念一想，差不多就明白了，體育生之間的圈子就那么大，如果認識，那么程瑩也是以長輩的姿態和蘇小過話。
方寧越來越覺得這個離奇的夢是真實存在的，或許通過這個名字的線索，還可以找出其他兩人，那個男生和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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