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在老家已經一星期了,是該回到市里做正事了。
楊安將兩件衣服塞進包里,這就是他的行李了,非常省事。不省事的是他的弟弟妹妹,尤其是楊樂,現在還多了楊吉和楊歡——三叔家的兩個孩子。自從楊安帶了漂亮的衣服鞋子回來,楊吉楊歡就喜歡和楊樂一樣粘著楊安。楊樂老不高興了,哥哥一直是我一個人的,現在有人跟我搶哥哥了。
楊安看著眼前三個小孩子,摸了摸楊樂的頭,說:“哥哥放假就回來啦,想不想要好看的衣服,書包?想要就乖一點。”
楊樂上前抱著楊安的大腿,抬頭說:“哥,我很乖的。”
楊吉和楊歡見狀也都上前有樣學樣,說:“哥,我也很乖的。”
只有大一點的楊平在不遠處沒有上前,楊安招招手,示意他過來,說:“我走了你就是哥哥,要記得照顧好弟弟妹妹,我留了一些錢在爺爺那,想吃肉了就和爺爺說,不要舍不得。”
楊平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好了,我要出發啦,不然趕不上車了,你們乖乖的。”看著一群相親相愛的弟弟妹妹,楊安也有幾分不舍,揮揮手踏上行程,前面有更重要的事,可以讓這些孩子更加無憂無慮。
此刻楊春和也在告別。
楊春勝抽著煙,沉聲問道:“都想好了?”
“嗯,我都想好了。”
“要不媽還是留在家里吧?”
“……還是跟我吧。”
沉默,雖然沒有說透,但兩兄弟都懂話里的意思。楊春勝的兩個孩子,都是大男孩,可能受他們媽媽的影響和楊春和也都不怎么親,只是遠遠的站在一邊,楊春和并不介意,小孩子其實自己也不懂。他上前摸摸兩人的頭,說:“以后不要搗亂,你爸他很辛苦的。”然后掏出十塊錢,一人五塊錢。
兩人眼睛發亮,想要又不敢要,眼睛看著楊春勝。楊春和往兩個人手里塞:“叔給你的,就放心拿著,不要給你們媽知道了。”后一句楊春和靠近兩人耳朵,小聲說著。
楊春和直起身子,將母親背在身上,背對著對楊春勝說:“哥,我走了。”
楊春勝猛然吸了一口煙,一句話也沒說,倒是被煙嗆出了眼淚。
…………
一路顛簸,終于在下午一點多到達安城。
剛出站口,一個身影撲向楊安,可把他嚇壞了,他連連閃躲,嘴里不停叫喚著:“喂喂,你干嘛,別碰瓷啊。”那個身影挺敏捷的,一把死死抱住楊安的腿,這下楊安跑都跑不了了。楊春和背著母親,一時半會兒也幫不上什么忙。周圍的人也都匆匆忙忙或者在一旁圍觀看熱鬧,沒一個人上前。
楊安背著包看了看,是一個乞丐,穿著破爛的衣服,黑不溜秋的,頭發半長,都結塊了,渾身發出一陣惡臭。楊安彎腰用力推了推,推不動,想用腳踹,又下不去腳,無奈蹲下來,說:“喂~你放開我。”
那乞丐抬頭,淚眼模糊地說:“餓~”
楊安眉毛一挑,這不是那天的小乞丐嗎,這么還在這,想起那雙眼睛,楊安心一下軟了,說:“你放開我,我給你買吃的。”
小乞丐抱著楊安的雙腳,猶豫了一會,最后還是點點頭松開,但他站起來后還是一只手緊緊抓住楊安的衣角,生怕楊安走了。
旁邊的人這時候才說話:“小伙子,他就是乞丐,已經在這門口等了一個星期了,我看他有手有腳的,你可別被騙了。”
“就是,現在呀,乞丐越來越多了。”
“我看,估計是個傻子……”
“誰知道啊,要我說,可能是有病!”
楊安任由他人說著,只是徑直往前走,小乞丐估計聽到了,似乎害怕楊安跑了,抓著衣角的更用力了,還把另外一只手也搭上了。
楊春和也走到楊安旁邊,看了看小乞丐,小聲說道:“楊安,我覺的他們說的有道理,要不……”
楊安打斷楊春和的話,說:“叔,沒事的,我覺得不像,再說了不就是一頓飯的事嗎?”
因為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又跟著一個小乞丐,楊安就沒去飯館,而是到了小倉庫買了一點菜回來自己煮。
出去買菜的時候楊安把小乞丐留在倉庫,不過她好像只信任楊安,倔強的跟在身邊,只有楊安在炒菜的時候安靜的站在旁邊,喉嚨不停的蠕動著,恨不得沖上去吃。
炒幾個家常菜快得很,一個青菜,一個炒雞蛋,一個青椒肉絲,都是下飯的菜。考慮到楊春和母親老人,楊安還特地煮了一份蛋湯。
小乞丐估計是餓壞了,看見楊安招呼就急匆匆伸手去抓。
“啪!”
楊安伸手拍了一下。
小乞丐疑惑看著楊安,楊安指了指水池:“去洗手。”看著小乞丐還有些懵,楊安起身帶他去洗手。遞給小乞丐一塊香皂,示意他抹在手上。楊安想了想找來一塊毛巾,順便搬小乞丐擦了擦臉。
回來的時候小乞丐紅著眼睛,小心地捧著飯碗,吃飯也低著頭,雖然還是吃得很快。楊安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他對小乞丐本來也不熟,只是上一次被他的眼睛打動了,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吧,原本也只是順手為之。
然而,小乞丐不是這么想的。吃完飯以后,小乞丐恢復了“跟屁蟲”的角色,楊安走到哪,他走到哪,楊安收拾碗筷,他跟著,楊安洗完他在一旁看著。
楊安一邊洗碗,一邊看著小乞丐,把碗丟到水了:“你不是餓嗎,吃完了吧,吃飽了趕緊走吧,你跟著我是什么意思。會說話嗎?會洗碗嗎?會洗碗你來洗!”
結果,小乞丐真的默默走到水槽邊上,開始洗碗。
于是楊安要瘋了,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自己的事還一大堆呢?哪里有空管這個小乞丐,更別說他對這小乞丐一點都不了解,品性,家庭等等,這可是個不穩定因素,是個大麻煩呀。楊安煩的使勁抓自己頭發,頭發倒是掉了一把,事情卻沒有辦法。
楊春和安頓好母親出來,看見楊安在哪里嘆氣,坐在他旁邊問道:“怎么,現在發覺麻煩了?”
楊安苦笑著:“是呀,我真是帶回來一個麻煩。”
楊春和看了看在一般默默洗碗的小乞丐,倒是笑了笑,說:“我覺得你可以幫幫他。”
楊安詫異地看著楊春和:“叔,我怎么幫他,我還只是個高中生呀!”楊安當然不能說是被眼神打動,想起那幅著名的照片,只能說:“唉,我當時就是被纏得沒辦法,心軟了。”
楊春和笑了笑,說:“如果你真想幫他,我倒是有個主意。”
“哦,春和叔,你說說看。”
“我不是還要幫你做事嗎,平時也沒太多精力照看我媽,我看著孩子也能做事,要是我在外面他還可以幫忙照顧一下我媽。”楊春和看著楊安說著。
“嗯,這倒是個辦法,就是不知道這孩子品性怎么樣,更重要的是萬一他家里人找過來就說不清了。而且是個男孩子,會不會不方便”楊安有些意動但對這樣一個一無所知的人,他心里還是有些猶豫。
“你問問他唄,品性我倒是覺得不錯。”楊安看了一樣在洗完的小乞丐說,“你想,他寧可餓著乞討也沒去偷,倒是難得。要是真餓壞了,這么大孩子什么事做不出來?”
“嗯,也是。”楊安想想有道理,“行吧,等會我問問他,最好別是傻子什么的。”
不一會兒,小乞丐洗完碗筷,怯生生的走到楊安面前。看著全身上下只有一雙手是干凈的小乞丐,楊安決定想讓他洗澡。找了一套自己的舊衣服,雖然太大了,將就著裝吧。
不知道是不是還不熟悉,小乞丐很害羞,堅持一個人不需要楊安幫忙,楊安自然也樂得輕松,原本也只是覺得小乞丐太臟了有人幫忙會快一些。
果然,楊安聽著洗澡間的臉盆嘩啦嘩啦的倒水,一次又一次。整整一個小時,小乞丐才從洗澡間出來。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雖然楊安的衣服也是久久的,但是干凈呀,穿上之后小乞丐看起來清爽多了,一頭黑黑的頭發已經到肩膀了,估計是沒有太長時間沒有理發的緣故。還沾著幾滴水珠的小臉蛋看起來很清秀,甚至還有些害羞。楊安白了一眼,剛才要吃飯的時候可沒這么害羞。
楊安招招手,示意小乞丐過來,等到小乞丐緩緩走到面前,楊安開口問道:“會說普通話嗎?”然后有些擔憂地看著小乞丐,害怕小乞丐搖頭。
幸運的是,小乞丐猶猶豫豫的,還是點了點頭。
楊安輕松了許多,問:“那你叫什么名字名字,從哪里來,你家里人呢?你是自己跑出來的?”
小乞丐張了張嘴,眼睛立刻起霧了,抿著嘴巴不說話。楊安想了想可能自己問得太多了,還是從簡單的來:“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涼。”
“小梁”?小乞丐說話還是有些口音,這么小的叫自己“小梁”也怪怪的,楊安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追究。
“你是哪里人呀?”楊安再次問道。
“涼,涼山。”小涼似乎不太愿意說,但看著楊安還是輕輕地說出來。
“嗯?涼山,SC涼山?”楊安很驚訝。SC里安城可是遠的狠,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來的。
小涼點點頭,沒有說話。
涼山什么情況楊安也大概清楚,地理環境其實不錯,但是離金三角實在太近了,金三角的毒品對涼山影響特別大。加之國家對涼山少數民族的照顧,導致很多人好吃懶做,吸毒,就是可憐的那些孩子。楊安猜想”小梁”家里情況估計也不好,要不然也不會跑出來,但,他還是小心的問道:“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小涼低著頭,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兩行眼淚清晰地掛在臉上,叫著嘴唇搖了搖頭。
“那我送你去孤兒院吧。”
“不要,不要,不要趕我走,我不去孤兒院,求你收留我,求你了!”小涼臉色一變噗通就跪下,朝楊安磕頭,一邊哭著喊著。兩世為人,老天爺為證,楊安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一下子就慌了手腳:“你起來再說,你快起來!”
然而不知道為何小乞丐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楊安也沒辦法拉他起來。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了,我不趕你走了,你快起來!”
小乞丐滿臉淚痕,直到楊安一再發誓自己不會趕走他,小涼才站起來。
楊安默默嘆了口氣,也就不再問了,既然不會有人來找麻煩,楊安自然不介意幫幫這個從大山里跑出來的孩子,甚至可以說從魔窟里逃出來的。
楊安對小涼說:“既然這樣,以后我就認下這個弟弟了。”
“弟弟?”小涼驚道。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小涼一臉欲哭又笑的表情讓楊安覺得這孩子還挺勉強的,剛才不是哭著喊著要留下來,現在倒好,扭扭捏捏的,奇了怪了。
總之,就這樣,小乞丐小涼成為了一個小幫工。
…………
第一更送上,將近四千字,也算是大章吧?
同樣的,感謝美人兮,陽光天色,補丁等幾位書友的推薦票。
今天應該還有一章,也要很晚了。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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