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身后的北城雪突然停下腳步，看起來有些許的不安的模樣，四處張望著。難道是她感覺了什么嗎？以北城雪的精神力和力量來說，不可能存在她感覺到而草薙天信沒有感覺到的情況。

    “有什么不妥？”

    “街上的人……是不是太少了一點？”北城雪抬頭望了一眼周圍的樓房，上面燈火還在閃爍，沿街的商鋪卻早已將店門緊閉，路上安靜得不像話。時間還未到午夜，天色盡管全黑卻也能夠看到在云中隱現的明月，還未抵達天穹的最高點。

    “京都晚上就是這樣的啊，如果不是繁華的商業中心，路上的確是很難見到行人的。”

    草薙天信完全不以為意，繼續停下的腳步：“雖然這個城市在我們不在的十年間發展了很多，但是繁華程度可沒有東京那么夸張，下京區仍舊是那個下京區。”

    “不對，實在是太安靜了，就算是以前的京都，以前的下京區也不可能路上一個人都不見，一間商鋪都不開門，總是會有什么24小時噱頭的便利店在營業，而現在你看。”

    順著北城雪所指的方向看去，在招牌上明確地寫著7-11的便利店，店門仍舊是緊閉著。草薙天信直接走了過去，透過玻璃門里面一片黑暗。物品整齊地擺放，門口上了厚重的大鎖，儼然已經關門。

    看起來沒有關門多久的模樣，應該就是最近的一個小時之內。用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時間正好過了晚上11點。

    “說不定是他們開始遵守遠古的7-11作息呢……不行這種話連我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放棄似地走回北城雪的身邊，抱著雙手不斷地四處張望著，“這么看來，這個城市發生了什么需要晚上全部停止營業和路人外出活動？就像是被下了宵禁命令一樣。”

    “或許已經不是‘就像’的級別了，整個京都已經進入了宵禁時分，結合之前那么嚴密的安檢工作，有理由這么認為。”

    地面傳導來輕微的震動聲，似乎有什么重量極高的事物向著這邊前來。頻率和間隔非常地有規律，完全是被設計好的方式行走步調，草薙天信和北城雪同時意識到那是自律化機器人的步行，而且絕對不止一架，大概有兩個小隊的數量。

    如果京都真的處于宵禁的時刻，現在被看到路上還有行人，最輕的也會被抓人警察署問責，嚴重的可能會直接發起攻擊嘗試將他們兩人殺死在此處。草薙天信自然是不怕自律化機器人的進攻，但是無法保證北城雪的“無空”能夠完全防御下兩個小隊的火力的攻擊，在沒有陷入絕境的情況下，還是盡可能避開它們。

    更何況，他和北城雪都被盯上了，現在進入警察署恐怕很難活著從里面走出。

    示意北城雪藏于旁邊的立柱的陰影之中，他則趴伏在距離她不遠處的裙房的頂上。這樣的隊形就算是有任何一方被發現，都有人能夠從側面發起進攻，獲取更加大的勝算。

    正如同他們的推測那般，拐角處走出一架高大的自律化機器人，跟在它后面的還有數十家自律化機器人，以及隊形整齊的裝甲小隊。盡管其中沒有士兵模樣的人，自律化機器人的肩上卻站著一名身著狩衣的陰陽師，不斷地環視著四周。

    軍隊+陰陽寮……？！恐怕宵禁的目的不是普通人的領域，直接涉及到了神的所在，換言之京都的宵禁目的就是針對神的。

    不過既然出動了陰陽寮，這些自律化機器人和裝甲小隊恐怕也只是用來吸引火力的炮灰，真正進行攻擊的還是那名陰陽師。

    陰陽師似乎預感到了什么，指了指兩人來時的方向，巡邏小隊老實地遵從他的指示，向著他們前來。距離正在拉近，草薙天信這才看清站在機器人肩上的陰陽師的裝束，與普通的陰陽師有極大的差異，看起來更加的華麗，顯露出更加高級的身份。

    不僅如此，這名陰陽師也并非什么陌生之人，草薙天信和他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名字是辛德井十三，是陰陽寮的小允，在東京防御神的進攻的時刻也是大陣的主要指揮者之一。

    實在是巧到了不像話，不禁將氣息收斂到了極限。

    如果是辛德井十三主攻的話，草薙天信不得不直接去面對他，而北城雪則會直接暴露在巡邏小隊的火力網中，以普通人的身體素質來說完全沒有防御下來的可能性。

    辛德井十三的目光非常的銳利，眼中早已不見身為小允的穩重，而是一種急躁，急躁于找出什么的模樣。這樣的狀態恐怕會更加的危險，一旦被發現很有可能會被怒火攻心的小允嘗試將他們兩人擊殺在此處。

    搞什么……早知道就直接叫出租車了。

    不禁有些后悔，卻不敢松懈一點的氣息，竭盡全力地去收斂。于此同時，開始計劃如果被發現，應該做什么才能讓敵人的火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以便讓北城雪逃脫。

    正在草薙天信自怨自艾自己為何要節省那點出租車費用的同時，北城雪直接拔出了她的備州佐助長敬盛。這把刀可不僅僅對于鬼有特殊的傷害效用，還能幫助她隱藏氣息，更能在陰影中讓她一定程度地保持隱蔽。

    將肋差橫在面前，一只手放在刀刃上，將全部的心神集中在其中，以讓其能夠發揮功效。

    七把刀中除了建御雷神的布都御魂一直都不接受她的掌握，每一把都能夠透過將精神集中在其中啟動熔鑄在內部的神格，使得她就算是普通人之軀也有能夠傷害到神的力量。

    就在兩人等待著巡邏小隊從他們的身邊經過的時刻，辛德井十三忽然抬手讓整個小隊停了下來。兩人的心跳差點停跳，全力保持隱蔽。若是被發現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很有可能會出現背水一戰的抉擇。

    不過辛德井十三的視線似乎不是沖著兩人，而是一直死死地盯著漆黑的天穹。今夜自然是無星，天上卻劃過一顆青白的“流星”。

    這個攻擊方式……草薙天信有了預感，持有同樣預感的還有站在機器人肩上的辛德井十三。他抬起手，手心亮起符咒的紋路，直接在小隊的上方撐起一道屏障。

    青白色的流星直接落向小隊，自律化機器人立刻判斷出來者不善，立刻開火攔截。子彈不斷地傾瀉在流星之上，上面裹挾的氣流被猛烈的火力剝離，露出內部的箭矢。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盡管箭矢遭受了強大的火力攻擊，卻還是有沖出了攔截網。下一輪的攔截已經來不及了，箭矢直接撞在屏障上，辛德井十三的臉色一白，勉強是抵擋住這一箭。

    這一箭毫無疑問屬于碓井貞光的破魔失，也正因為是破魔失，以陰陽術撐起的屏障的強度對于它來說非常的脆弱，現在辛德井十三能夠勉強地抵擋而下完全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力量。

    然而下一只箭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屏障的附近，直接擊打在屏障之上。箭矢沒有軌跡也沒有聲音，就像是鬼魅一般就來到了辛德井十三的屏障前，無情地在即將被壓死的駱駝身上加上最后的稻草。

    屏障毫無懸念地破碎，辛德井十三后退了兩步，勉強抓住機器人肩甲的凸起才沒有掉下去。

    盡管看起來詭異，草薙天信還是看出了這一次攻擊的原理。看起來只有一只箭矢，實際上兩只一前一后地飛行著的。攔截火力只落在風的簡單保護和第一只箭矢之上，讓第一只箭矢承受火力軌跡偏斜從而不阻擋第二只的軌跡。而擊打在屏障上正是犧牲了第一只箭矢的第二只，完全速度的攻擊打在屏障上，給予辛德井十三強大的打擊。

    而被擊落的第一只，也在火力停止的時刻，隨著重力下落給屏障最后一擊。

    幾乎是天才一般的想法，如此的攻擊風格只會是碓井貞光而不是別人。

    可是她除了被酒吞童子操控的那段時間之內，一直都是隸屬于陰陽寮的人，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刻選擇攻擊同為同僚的辛德井十三？

    還未等到細細思考，天上再度亮起青白的流星……雨？

    夜空幾乎被密集的青白色軌跡所劃破，這樣的數量就算是自律化機器人也來不及計算軌跡，只能盡可能地嘗試去攔截。密集的防空火力網織開，槍管高速運轉之下，槍口的火焰幾乎將整個街道照亮。

    居民們紛紛拉上窗簾生怕惹上麻煩，只有幾個不怕事大的常識拿出手機拍攝下方壯觀的情景。以軍隊的執行力，那些好事者恐怕活不過今晚，草薙天信不禁唏噓。

    至于視頻流出，永遠不要小看軍隊的滲透能力，就算是草薙天信和北城雪為了安全起見，也在京都車站將電話卡拔出銷毀。

    火力完全比不過流星雨的密集程度，還是有為數不少的箭矢透過防空網落下，直接將自律化機器人的處理核心貫穿，失去了行動能力。有不少比較幸運的只是被擊穿了手部或者腿部，箭矢卡在裝甲的縫隙憑空生出風暴，將手或者腿直接卸下來。

    以碓井貞光的臂力來看，完全不可能射出如此之多的箭矢，這些箭矢是怎么做到的？

    在神之力的絕對碾壓之下，人類的武器脆弱如同紙做的那般，一片的箭雨下來巡邏小隊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幾個正好躲藏在隊友身后的還保持著完整的形態。受傷比較輕的也至少沒了一只手臂，可謂慘不忍睹。

    辛德井十三也認出了這就是碓井貞光的攻擊，臉色難看的要擰出水來。一次的背叛還不夠，現在還來第二次，而且每一次都是造成了重創，恐怕下一次見到碓井貞光的時刻，這個小允饒恕她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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