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參加昨日的伊邪那美與奧丁的會面,坂田金時還是從酒吞童子的口中聽說了,草薙月讀被奧丁帶出草薙財團總部的事實,現在卻看到這個總裁生龍活虎地扶著她的姐姐,無法掩飾臉上的訝異。
訝異歸訝異,既然她們兩人面對著那個藍發的怪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現在恐怕也只能相信她們了。將身體重新凝聚,俯視著下方的場景。
并非他不想下去,而是下去了也不具備一點的意義,以他現在和蘇星極的差距,秒殺他只需要一瞬間,甚至無法起到哪怕是半點的阻擋作用。黑色的暴風雪還在刮著,下方的酒吞童子看起來一副氣急敗環的模樣,估計是草薙月讀的話語戳到他的痛處?
從未見過賴光大將還有所謂的痛處,難道說和所謂的他的目的有關?大將一直不斷地嘗試著讓世界化為廢墟,不斷地看著人類因為自身而變得瘋狂,就像是下方那個藍發的青年那般。
不過比起以前的高高在上宛如螻蟻一般操控著人的心靈,現在的酒吞童子像是失去了足夠的理智一般,臉上也難掩厭惡的神色。雖然感覺不太可能,難道說……
草薙陽子的手腕上的勾玉開始亮起光輝,周圍的一切再度進入極慢的狀態。她雖然已經耗盡了神之力,但是身為念動力者,一樣可以用精神力去驅動八尺瓊勾玉來讓時間減速,只不過這么做要冒著被人心之膿的風雪污染精神的危險。
事實上,只是使用精神力去觸發,耳邊便傳來無窮的耳語聲,是男聲又像是女聲,像是孩童的哭鬧又像是老人的嘆息,其中甚至夾雜著絕望的咆哮聲,無情的哭喊之聲,只能閉上眼睛將精神全部集中在手腕的勾玉之上。
如果睜開眼睛,毫無疑問會因為人心之膿而看到虛假的幻想,不論那是什么,一定會對她的精神造成不小的影響進而讓時間減速的時間或者效果降低。
現在的狀態,絕對不能夠允許這樣的失誤。
月讀命拿起只有手掌大小的鏡子,走到被時間減速所牢牢固定的青年面前,鏡子宛如浸入水面中浸入蘇星極的眉心。沒有一點的血液從眉心流出,也絲毫看不到鏡子進入的痕跡,只有月讀命的嚴肅的表情一直盯著蘇星極的眉心。
似乎是完成了,她直接伸出手,周圍像是水波一樣地晃動,從青年的胸口處取出一顆藍金色的小珠。準確來說這顆小珠是鑲嵌在鏡子的鏡面之上,僅僅只是掃過一眼便能夠感覺到其中無法估測的神之力波動。
這是……神格嗎……草薙月讀皺了皺眉,將鏡面上鑲嵌著的藍金色小珠取下。
盡管看起來非常的像神格,卻遠沒有神格的大小,只有不到一個指甲蓋的直徑。哪怕是最低級的D級神,其神格的大小也遠大于此,更何況其中蘊含的神之力濃度遠遠超過了D級神的神格。
同樣也無法感覺到上面有思考的魂之境的痕跡,就好像是一顆已經被剝離了魂之境的純粹裝著神之力的神格一般。
早有大概的猜想,親眼見到還是不禁多觀察了兩眼,稍微延遲了一會才將小珠重新鑲嵌回鏡面之上。
草薙陽子的手腕八色的光輝褪去,周圍的一切恢復了正常的速度。然而她本人卻痛苦著捂著耳朵,似乎有什么聲音不斷地在她的腦中回響。
這是讓精神與人心之膿直接接觸的必然情況,那些都是人類的丑惡扭曲和瘋狂的凝聚之物,隨意地去直接接觸危險性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之前她所經歷到的任何一次。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將其視而不見!是你將那個人推入深淵!是你……全部都是你……男女老幼的聲音不斷地回響著,反復地責備著草薙陽子。她終于意識到了,自己對于那些被預見到未來卻又無能為力的人是有多么的愧疚,那份愧疚讓她感到麻木,讓她將她自己自我封閉在預見能力的深淵之中。
草薙月讀想要跑過去查看她的姐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手中的小鏡子卻輕輕地震動,先她一步而行動。周圍憑空出現無數的冰晶片,反復的地排列組合,投影出一個藍發的青年模樣。
“不要過去,她現在的情況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明明是從鏡子中投影而出的青年,卻像是有實體那般走了過去,輕輕地抓著草薙陽子的手腕。
一直在掙扎著的天照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臉上雖然還帶著痛苦的神色,卻還是極力睜開眼睛:“……你果然還是來救我了,正如以前那樣。”
青年只是輕輕地嘆息,“你先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沒有正面回應她的話語。盡管簡單,對于草薙陽子來說是那么的有效,臉上的表情慢慢地舒緩,嘗試靠著蘇星極地身體閉上眼睛。
一切發生地是如此地超乎預料,酒吞童子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感到如此的驚訝,甚至有些麻木了,只是望著遠處的幾人。
“愣著做什么!星極快殺了她們!”氣急敗壞地咆哮道。坂田金時解除了鵺形態,交替著看著酒吞童子和略顯虛幻的蘇星極。
藍發金瞳的怪物發出宛如野獸一般的咆哮聲,像是失去了全部的理性那般,單憑這野獸一般的本能向鏡子投影出的蘇星極沖鋒。
“虛假的事物,該終結的永遠是你。”
緩緩地將草薙陽子放平在被清理出的地面上,蘇星極的手中出現一桿沒有被冰霜所覆蓋著的昆古尼爾,輕輕地刺出,便將沖過來的怪物刺穿,“不懂得如何使用力量的怪物,終究只是不入流的弱小者。”
嘴巴都合不上了,只能呆呆地看著青年的行為。月讀命深知八咫鏡的能力僅僅只有將某些事物隔離而出這個世界的能力,她之前那么做僅僅只是想要將這個青年的意識隔離而出,讓其無法完全地操縱如此恐怖的神之力,卻沒想到直接將蘇星極的理性帶了出來,輕松地將怪物制服。
“有的時候,我還真是厭惡我有如此的力量。不過那也不是將其贈予別人任其為所欲為的資本,更遑論想要找到我所謂的弱點,讓我想起過去的一切。”
蘇星極微微地轉動昆古尼爾,虛影順著被長槍刺穿的部分進入到怪物的身體。怪物的胸口插著一桿長槍,面朝下地倒在深黑色的積雪中。草薙月讀急忙看了一眼手中的鏡子,上面鑲嵌著的藍金色小珠已經消失不見,整個鏡面光滑如同平靜的流水那般。
冰霜結上胸口的昆古尼爾,將其完全地噬入寒冰之中,藍發的青年重新站了起來,胸口還保留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卻像是毫不在意一般,直接將長槍從胸口拔出。
胸口的空洞血跡淋漓,甚至能夠看見跳動著的血管。上面不斷地有肉芽伸出,不到十秒的時間內空洞便愈合如初,只有衣服上仍舊保留著被刺穿的痕跡。
“自從從我的父親中取得這桿流星之槍,我或許明白他們的苦衷,明白他們的迫不得已。畢竟,這個世界上又怎么會有想要害死自己后代的父母,又怎么會有真心厭惡父母的子女呢。”
青年說著如此的話語,眼睛卻像是不經意間地瞟過草薙月讀。后者自然是察覺到如此明顯的動作,抿著下嘴唇說不出一個字。
“說什么鬼話!人類的父母永遠只會想著自己!他們甚至為了所謂的家族大義,所謂的家族延續,將孩子所拋棄日夜祈求著孩子的死亡,沒有一點是你所說的所謂漂亮話!”酒吞童子的眼中凝聚著瘋狂,死死地盯著蘇星極。
“既然是兇星,將其保留在家族之中也只會被其他人輕易地迫害,不如將其送走,說不定還能留出一線的生機——不知道你是否想過如此的可能性?你的名字難道說是收養你的那位而定的嗎?”
青年只是無趣地扛著長槍,歪著頭一副毫不在意地模樣。
“這……”他的名字的確不是收養他教導他劍術的那個人所給予,那個人也沒有說到底是誰給他現在的“一之賴光”的名字。
“少說這種無用的話語,他們早就被我所殺死,一個個地分尸,像那種人渣,沒有活下去的意義,把他們培養而出的世界,也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
“因為對自己的父母的怨恨所延伸到要將這個世界懲治”,這句話原來并非指的蘇星極,而是直接在暗諷自身……坂田金時明白現在不是他插手的時刻,只能站在高處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對家庭的不滿與怨恨鑄造了一切,讓這個紅發紅瞳的青年看起來是那么的扭曲與瘋狂。不,他已經瘋了,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神,是為“酒吞童子”。
“你既然身為心理醫生,就應該明白你對很多事物的行為起源于你的思想,你會讓我如此,你會準確地抓著我過去的一切,也都是因為你的過去。但是很抱歉的一點就是,你的愚蠢程度遠遠超過了我,沉溺于自己的過去的苦痛而止步不前,將自身的苦痛化為對他人的精神的侮辱,借以獲取到快樂。”
“哈,哈,哈,哈,哈。”酒吞童子捂著一直眼睛,另一只手不斷地抓著衣領,像是受到了劇烈的痛苦那般,暴風雪之中仍舊是汗如雨下。
“我原本以為你或許會成為讓伊邪那美清醒過來的關鍵,但是恐怕是我的失誤。你的行為和行事完全不受伊邪那美的影響,女帝也絲毫不會受到你哪怕是半分的影響。
“你只是單純地,想要向一切去發起你過去的痛苦所化成的扭曲的叛逆罷了。只是已經無法回頭了,自從你站立在神的那一天開始,今日便是必然的事物。”
青年將長槍轉動一圈,“時間到了,帶著你的叛逆化為冰渣吧。”
“……是嗎,奧丁。”
酒吞童子似乎冷靜了下來,眼中只有深刻的憎惡,盯著下方的蘇星極,“你大概無法想象到我經歷了多么龐大的痛苦,你也無法想象到,回憶起那一切的我,會有多么的強大!”
拔出腰間別著的童子切安綱,直指藍發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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