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翼重新改變結構，蘇星極停了下來。他的手中再度召喚出冰藍的長槍，向著下方投擲而出。長槍還未飛出多久便消失在視野之中，如果不是還能感覺到其正在飛行恐怕會誤以為被暴風雪所吞噬。

    “還沒死嗎？”草薙陽子停在他的身邊，同樣向下望著。所指的自然是迦樓羅，蘇星極的預見性告訴了他，迦樓羅并沒有因為剛才的咆哮而死亡。那樣的威壓足夠讓它昏迷十秒以上的時間，依照它的體型如果不振動四翼，是無法在這樣的暴風雪中懸浮的，十秒的時間足以拉開距離。

    除非……蘇星極微微皺眉，手一振，長槍再度回到他的手中，轉動一圈消失不見。

    “只是命中了羽根，沒有造成致命傷，這樣的大雪無法鎖定目標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上方再度閃過碩大的黑影，隨著黑影掠過的還有龐大的亂流，直擊而下。雖然無法擊落兩人，但是的確能夠對兩人起到阻隔的作用，就像是蚊子雖然咬不死人，卻足夠產生干擾。

    估計是被下了干擾的是命令，迦樓羅甚至沒有一絲從暴風雪中沖出與他戰斗的意思，只是不斷地造成著亂流。威壓盡管能夠造成暫時的昏迷效果，迦樓羅卻能夠輕易地追上……

    草薙陽子不禁仰頭望著上方不見穹頂的天空，無數的雪花順著風暴的軌跡不斷地向上升，四面都是如此，宛如身處在風暴之眼那般。手中的八尺瓊勾玉輕微地晃動，其中一顆亮起藍光，瞬間掃過每一個雪花。

    “如果這樣下去雖然總有一天會抵達下一個區域，卻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的時間，那個時候恐怕伊邪那美的計劃業已完成……”青年望著乳白的暴風雪世界，手指伸出，輕輕一抓便直接抓出一顆拳頭大小的雪球，可見風速和雪花的密集程度有多么的高。

    “不知道您有沒有仔細感知這里的雪花？”草薙陽子手環中的藍色消散，轉向蘇星極。后者搖搖頭，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不禁托著下巴。

    “難道說這個空間正如的推論那般？”

    “是的，這里看起來像是上下無邊際的存在，實際上只是一種錯覺。”草薙陽子點了點頭，伸出手也在手中攔下一顆雪球。

    “如果只是剛才雪花的密度和風速都不算快的時候一個個地分析雪花無疑是無法得出現在的結論的，我從利用八尺瓊勾玉來進行分析，發現了雪花并非像是自然界那樣每一片都不相同，而是以極快的周期不斷地重復著。也就可以推論出這個空間的上下其實是聯通的，我們剛才的飛行只是不斷地從上方穿梭到下方周而復始。”

    輕輕地甩手，雪球便在手中消散為雪花，融入高速的風暴之中。

    “這也可以解釋為何受到龍威昏迷的迦樓羅會出現在上方，也同時解釋了為何向下投擲的昆古尼爾能夠命中在上方的迦樓羅。”青年望著下方，那里仍舊是一片的乳白，無數的雪花被風暴裹挾著不斷地向上吹著。

    “我想風速會被加速到如此之快，完全是我們的速度已經在這個空間中穿梭太多次以至于雪花被我們過度的推動，也正是如此導致的風速你才能確定整個空間的秘密所在。”

    蘇星極輕輕地鼓掌，算是對草薙陽子的推論的支持。

    “哪里，您想必早就發現了這個空間的秘密所在，我只不過是替您解釋而出。”

    陽子只是躬身。

    “這里就兩個加一個神，解釋給誰聽？該承認的時候就承認并為之驕傲吧，這是屬于‘發現者’的特權。”

    蘇星極明確地否定。重新將視線投向腳下的風暴，冰結的六翼逐漸開始飄落下細小的冰晶片，“既然如此，明白整個空間的原理所在，要如何將其運用呢……我有了一個計劃。”

    冰晶片違反風力地下落著，隨著數量的增多反而像是在不斷下落的風暴中形成小型的落雪。這樣的景象沒有持續多久，像是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風速一般，停止了下落，反而開始緩緩地上升。

    陽子立刻明白了他的計劃所在，保持沉默望著周圍。迦樓羅已經在暴風雪中消失了太久了，差不多就要按捺不住出手試探了。整個計劃很簡單，甚至達到了有些愚蠢的程度，對于失去理性的神來說這樣的倉促之間的計劃足夠了。

    原理非常的簡單，蘇星極運用冰翼來逆著風暴向著空間的下方前進，現在立在她身邊的這個青年只是由冰晶片制造出的幻影。證據便是那些反常漂浮著的冰晶片，和其中不少在微微調整著的碎片，它們在不斷地調整著光的反射與折射，使得這個幻影看起來像是真的一般會進行一切微小的動作。

    整個空間是上下循環的，上方能夠進入到下方，自然地下方也能夠回到上方。而迦樓羅礙于必須要阻擋兩人的前進，必須要處在上方不斷制造亂流，青年正是利用這一點從下方穿梭到上方的迦樓羅身后，等到它在暴風雪中顯出身形的時刻發起突襲。

    是時候了，正如陽子所預見的那般，沒有幾分鐘上方便出現碩大的黑影，亂流隨之而下，想必是按捺不住出手試探。就在它打算重新消隱入暴風雪中，背后傳劇烈的疼痛，是一桿冰藍的長槍刺穿了它的脊椎。

    口中不禁發出響亮地咆哮聲，在暴風雪中飛行的形態也變得不穩定不斷地晃動著。蘇星極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的神色，轉動手中的長槍，直接挑起，在它的背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傷口，血液從其中噴涌而出，將乳白的風雪染得血紅。

    似乎是在驗證著之前的推論一般，沒有幾秒鐘血紅的雪花從下方升起，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上方。

    冰霜順著傷口凝結而出，向著身體不斷地擴張，傷口的開口被冰霜撐大，迦樓羅口中發出更加凄厲的叫聲，卻礙于鳥類的結構無法攻擊到背后的蘇星極，只能不斷地翻滾著嘗試甩開。

    殊不知如此的手法更加擴大了它的傷口，更多的血液噴出，從下方升起的血紅色雪花已經和源頭接合，乳白的世界徹底化為了血紅色。

    蘇星極展露出黃金色的眼瞳，在不斷翻滾著的怪鳥的背后如履平地，絲毫沒有被甩出去的痕跡，在頸椎處站定，右手高高地舉起長槍，槍上的冰霜早已不見，槍頭直指著頸椎。

    迦樓羅還未理解發生了什么，頸椎連帶著喉嚨便被長槍觀察，血液還未噴涌而出，身體瞬間化為了一塊精致的木雕，并迅速地腐朽。還未等到拔出長槍，已經完全朽壞的木雕被風暴裹挾著化為了塵屑。

    周圍的景色如同玻璃般地破碎，最后完全地崩毀，顯露出原本的模樣。還是身在大樓之中，看起來僅僅只是走出了方才的門口沒多久一直在走廊中逗留。

    長槍再度被冰霜包裹，左手卻出現了一顆金黃的果實。一甩手，長槍在手中消失，走到草薙陽子的面前。

    “里面想必就是迦樓羅的神格了吧？”

    “拿著吧，這是在你們的地盤所殺死的神，我放棄了索要歸屬權那它就是屬于你們的了。”蘇星極輕輕一扔，金色的果實精準地落在草薙陽子的手中。

    “既然是您殺死的，那您就有權利持有它，我并沒有處置它的全力。更何況我已經是屬于您的了，更加不具備那樣的資格。”

    “鑒于你剛才的表現，我可以將后面的那句話當做沒聽見，但是我是不可能去接受一個劣等生物的神格的。既然你剛才說了我有權利處置它，那么我的處置就是將它給你。”

    蘇星極轉身，完全沒有給草薙陽子將其歸還的機會。

    “而且現在遠遠沒到松懈下來的時刻，我能夠感覺到我們現在還在魂之境中。”蘇星極透過走廊的玻璃向內部看去，那里的電腦仍然在不斷地閃爍著。那樣的場景只是持續了一瞬，便化為了一片繁榮的景象。

    里面坐滿了上班族，不斷地有人在其中走動著，坐在電腦前的人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在走廊中的兩人，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盡管如此，他們的臉，屏幕內的事物都是一片的空白，不管怎么樣嘗試觀察都無法從其中看出什么。

    而走廊這邊更甚，密集的人流不斷地流動著，每一個都穿著整齊的西裝襯衫，但是都沒有臉。能夠聽到人群發出的吵雜的聲音卻無法理解那到底在說著什么，剛才還是空無一人的樓層瞬間人滿為患。

    只有蘇星極和草薙陽子像是鶴立雞群一般站立在原地，人群不斷地從他們的身邊穿過，有的甚至直接走了過來，卻被輕松地穿過，宛如他們和那些上班族處在不同的世界那般。

    “這應該是地縛靈造成的，不斷地投影著過去的幻象。因為那些是過去的人，所以你看起來那些人并非雜亂地活動，而是都遵從一定的規律。”

    不知道什么時候蘇星極已經走到走廊的盡頭，他的面前是一片玻璃幕墻，顯示著外面的景色。草薙陽子急忙走了過去，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整個城市日夜迅速地交替著，光影飛速地轉動著，文明的燈火迅速地閃爍著，重疊著密密麻麻地鋪在馬路之上。

    完全不是現實中已經遭受了人心之膿的暴風雪景象，這里看起來就像是快速重演的過去時間。

    “僅僅是如此的手段是不可能會造成一點的影響的，更應該注意的是，‘過去’這種事物的束縛。”

    草薙陽子看向蘇星極，卻沒有看到一個人，整個人滿為患的大樓中似乎就剩下她一個人有著面容。他的聲音還隱約在耳邊回響，卻已經無法看見一個人，明白地縛靈的影響已經開始加深了。

    畢竟在過去之中，她所愛的那個人，還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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