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發呆，都坐，不要太過于拘謹。雖然建一的行為有些粗暴，但是你們毫無疑問是我這里的客人。”少年一直擺弄著，巫女和重新恢復形態的男子只能等待著少年開口，卻沒有想到等到的回應竟然是如此平和的話語。

    只能相對地坐在兩邊，而草薙家的老祖則直接席地而坐在中間，仍舊擺弄著積木。終于，他像是大功告成一般，擦了擦并沒有流下的汗水，站起身。見到主人起身，兩人剛想起身行禮，卻被老祖抬手制止。

    “你們應該很疑惑我為什么要請你們來做客，不惜犧牲一個接近SS級的人物是吧？”少年在主殿中轉了一圈，走到積木前。那些積木并非雜亂無章的堆疊，而是有序地構筑，形成一個小型的城市的縮影，最中間的，則是一個遠高于兩旁積木的形狀。

    這想必就是整個京都的縮影吧？

    “這個城市正在被恢復成過去的模樣，魂之境從未向今天這樣地接近現實的世界，都是多虧了那種事物的功勞。如此的環境下，任何持有神之力的事物都會在魂之境的影響下不由自主地執行著過去的模樣，形成現世的地縛。或許對于強大者來說完全不會受到影響，但是你們，勢必會被其中同化。”

    “可是您到底為了什么要幫助我們呢？先不說那位，我本質仍舊是隸屬于陰陽寮的巫女，與高天原甚至有所交惡。”

    “那只是陰陽寮，你是明治的巫女，明白自身的行為的對錯，明白自身行為的導致的結局，明白自身所堅持的事物，而那些都是與高天原陰陽寮之間的爭斗無關的事物。

    “我的卻沒有收容除了你以外任何一位隸屬于陰陽寮的人員，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都與我無關。但是你不同，你是明治神宮的巫女，對于明治天皇我也算是有所交情，明白明治一直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而你們又在堅持著怎么樣的原則，換而言之，你們是橋梁，連接陰陽寮與高天原的橋梁。爭斗這種事物永遠不是永恒的，和平的時刻終究會到來，而現在正是大好的時機。有些情況并非兩個相互敵視便可以解決，終究需要聯合……而明治神宮，一直都是這樣的角色的扮演著。”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指我是類似于使節一樣的角色，讓陰陽寮與高天原有了和平的機會嗎？事實上我也厭惡了陰陽寮與高天原無止境的爭斗，因為那樣無法拯救任何一個人，反而還會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碓井貞光俯下眼簾，隨即又抬起。

    “那么，金時呢，他可是一位神，而您又是那一位令所有神聞風喪膽的‘神明屠殺者’，為什么會選擇幫助他呢？”

    “因為他的神之力的特殊性，我有一件事想要請他去完成。”少年將視線落在了坂田金時的身上，被神明屠殺者的目光所觸碰，就算是向往著挑戰強者的男子也不免露出慌張的神色。

    “不知道我能夠為您做什么？”坂田金時不斷地調整著語氣，最后才緩緩地開口道。面對如此力量的敵人，這是他所能夠保持的最大限度的平靜的語氣了。完全無法想象這個少年因為他的冒犯而憤怒的模樣，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力量的絕對差距絕非可以彌補的程度，只有被殺死一途擺在面前。

    換言之，他其實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少年只是簡單地瞟了他一眼，視線放在主殿敞開的正門外的雪景。積雪在此處仍舊有腰際高度，雪花的潔凈程度卻遠遠高于下方的城市，不知道是草薙家的老祖一手造成的還是說這完全是正常現象？

    “你應該從剛才的戰斗中感受到了，那些雪花與平時隨處可見的事物有著怎么樣的區別了……而我要你做的，就是在其中再加一把火。”少年面色平淡地說出危險的話語，巫女完全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草薙家的老祖口中說出。

    “那，我應該怎么做？”

    “很簡單，你去到草薙財團總部大樓地下部分的最深處，那里藏著覆蓋著整個城市的人心之膿煉成陣紋的核心部分，用你的血，去污染那樣的事物。”

    “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是京都的災情擴大對于草薙家來說并沒有好處，您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巫女徹底坐不住，起身提問。少年只是瞥了她一眼，再度轉頭面向積木堆。

    原本還只是壓制木材的顏色積木早就在尚未察覺的時刻化為了水晶一般晶瑩的模樣，老祖，這一片積木的締造者，輕而易舉地便將其全部化為粉末，散落在地面上。

    “的確，京都的神災災情擴大對于這個城市來說是致命的，但是這也是一種雙刃劍，對我們有害的，也會對那些事物產生害處。冒著帝王之名的大魔會在雪國的終結的鐘聲中誕生，在百萬人的精神的支持下就算是殺死了他一次，將其神格魂之境化為齏粉，也會一二再而三的復生……這就是祈禱的可怖。

    “而你，坂田金時，現在能夠在這個城市悄無聲息地進行高速移動的就剩你一位，就連我也很難保證不會受到如此接近現實的魂之境影響，所以也只能交于你來完成。去污染祈禱的力量，讓祈禱的凝聚不再是復蘇，而是破壞與毀滅，這樣才能斬斷大魔無盡復歸的輪回。”

    “但是我已經能夠感覺到，從剛才開始凝聚上升循環的精神已經徹底的消失了，雖然無法保證那些民眾是否還存活，不過就算如此仍舊不可能嗎？”碓井貞光遙指著山下的京都市，仍舊覆蓋在雪白的積雪之中，無法看清任何的事物。

    只有最中心的那個高聳入云的建筑還能看得見些許的輪郭。

    “不，這些陣紋全部是出自所羅門王——從舊歷至今為止最為偉大的煉金術師之手，祈禱的循環的損耗可謂是少之又少。哪怕將所有的來源切斷，數百萬人數個小時的祈禱的精神，在他的陣紋的作用下，至少可以循環上千年。”

    碓井貞光剛想開口問為何不直接摧毀整個陣紋，草薙家的老祖卻像是早已明白她要說什么，只是半跪著手不斷地撥弄著地面的積木碎屑。這些碎屑在他的撥弄之下漸漸地形成一個復雜而巨大的陣紋模樣，其中的縱橫交錯甚至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明治的巫女啊，你不會想知道這些陣紋在何人的手中支持下建成的，所羅門王在什么時候便與由美有了接觸，這個陣紋又是規劃了多少的人力，其中的核心啟動又是在什么時候出現的……”

    “答案是從十年以前，草薙月讀，也就是月讀命正式完全掌握草薙財團開始吧，整個城市的規劃，布局，還有人氣流向地鐵道路的跨越改線，在草薙財團的資助之下，全部與這個陣紋完全結合。而城市的規劃實際的競標方案想必與現在的城市道路大相徑庭，但是因為某個極具聲望的人直接介入，任何人都無法反駁如此的城市規劃方案。”

    坂田金時盯著陣紋，似乎明白了草薙家的老祖的意思，抬起頭。也只有不再身為人類的神才會將推理導向那個人的身上，還是人類的碓井貞光絕對不可能會懷疑到那個人的身上。

    “你沒有建一所說的那樣愚鈍，很好。正如他所說的那樣，現在整個城市網格結構地上地下都是整個陣紋的一部分，而鎮住中心并在總部大樓最底層建立出的核心陣紋的已然形成堅固的小型迷宮，不是說破壞就破壞的。盡管奧丁已經將整個下京區鏟除，然而陣紋已經運行下來想要阻止只是鏟除下京區遠遠不夠，至少要將京都城區的四分之五全部夷為平地才能對整個陣紋造成決定性的打擊。

    “現在我將摧毀整個城市的陣紋的方式，和污染祈禱陣紋再借用奧丁的力量解決兩個方案都已經告知于你們，坂田金時你來決定怎么做吧。”

    少年一拂手，地面山的碎屑便完全地消失不見。

    “我想我沒得選擇，只不過我也有一個小小的條件，還希望您能夠同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年一直沒有展現出足夠的獠牙，坂田金時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的不安，語速也已經流暢了許多。

    “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威脅我的后果是什么嗎？”少年轉過頭，只是這個動作就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坂田金時不由自主地跪在地面上，幾乎完全地匍匐著。

    “我并沒有威脅您的意思……只是這個事件結束，您一定會出手將我殺死，這樣才不會侮辱您身為神明的屠殺者的身份。所以我想在我死亡之前，向您提出一個小小的賭注，那便是讓我與剛才那一位進行交手，如果我失敗了我自然會被他所殺死，也無需您高抬貴手，而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獲得了勝利——”

    “首先我對于稱號這種事物并不感興趣，那個所謂的事物也不過是他們強加上的，其次我也不可能出手殺死你，我并非過河拆橋之人。最后，你這個條件我同意，建一想必也想要親手將你處決，而你若是取得勝利，可以直接向我開一個條件，我會用我身為天之御中主神的身份，幫助你實現。”

    少年似乎有了些許的興趣，小手輕輕一揮，卻代表著這是來自于草薙家最高層的承諾。

    “對于您的慷慨感激不盡。”

    坂田金時匍匐在地上，恭敬中帶著些許的謝意，同時在巫女不注意的時刻，眼角的余光輕輕地掠過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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