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被無數的斬擊留下痕跡,破碎成無數的雪塊向著四周飛濺。伊邪納岐從積雪中站起身,將刀合入刀鞘。盡管受到雪人連綿不絕的進攻,臉上仍然沒有絲毫狼狽的痕跡,或者說他的臉上已經是滿臉的狼狽,就算是怎么增加也無法看出區別。
“你只是被那種事物所迷惑了而已,神這種事物不應該是你的真正面目!我一定會拯救你的,讓你恢復到過去溫柔的模樣。”
伊邪納岐轉動刀鞘,直接將其重重地砸在重新站起的雪人身上。受到磅礴的神之力貫通全身,當場爆炸,而男子趁著爆炸產生的雪花直沖到伊邪那美的面前,刀柄直接向著她的胸口敲去。
卻被由雪花凝聚而成的人形事物所阻擋,手中握著一副厚重的劍盾,巧妙地將沖來的力道招架。人形生物直接將盾牌擋開,另一只手的長劍的護手敲在神格鑄成的刀具,發出沉悶的沖擊聲。
力道之大連伊邪納岐都不禁后退了數步,重整態勢拔出手中的刀刃斬去。盾牌細微地偏斜,刀刃順著上面的形狀被偏離,同時右肩直接發力重重地撞在刀刃,連人帶刀一齊撞飛。
“神即是神,是不可動搖的事物,就算是過去我有那樣的一面,永遠不能否認他們在人類的眼中是瘋狂的敵人。”
伊邪那美輕輕地抬手,漂浮在空中的雪人像是受到了命令一般,架起大盾直接沖來。男子雙目圓睜,太刀上的虹色光輝閃耀,雙手握在手中宛如出現滿月一般的異象,刀尖則沿著滿月的邊緣劃動,形成一個完美而無缺圓環。
直沖而來的雪人納入了伊邪納岐的攻擊范圍之中,滿月的異象被刀刃斬為兩段,正正地斬下。還想利用手中的盾牌去偏斜,刀刃卻絲毫沒有被偏斜的痕跡,徑直地斬開盾牌,連帶著使用盾牌的雪人一同。
“更何況,你也能夠從這樣的景象中獲得永恒,保持那無盡的生命永遠比擔驚受怕地憂心著死去的后手,不是更加的輕松嗎。”伊邪那美面無表情,嘴唇微微地震動。
伊邪納岐一頓,卻搖頭,將刀反手握持刀刃背在手臂的背后:“正是因為人類的壽命有限,才能去珍惜和注意一切的事物,才能發現每一個人每一個事物的美好,也才能了解如何去關心自己所愛的人。”
就是如此的揮動刀刃,虹色的神格利刃上裹挾著的風雪直接在其中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霜。一個持著巨盾的雪人出現在伊邪那美的面前,完全是為了防御而舍棄了全部進攻能力的模樣。
然而如此特化的防御,遇到由雪花凝結出的冰霜刀刃卻像是紙糊的一般,毫無阻礙地便被斬開。手臂的軌跡到老,卻沒有重新調整而是輕輕地抓著刀柄的末端,以此為支點在右手旋轉一圈迅速從反手握持變入正手,沿著方才斬下的軌跡再度揮出一道斬擊。
如此的手法能夠嚇到不到未曾見過的人,卻對于曾經是妻子的伊邪那美來說毫無功效,手臂輕輕地搖動,身邊出現數個手持長槍的雪人,快速地刺出手中的武器,高速地擊打在刀刃的面上。
盡管有著超人的身體力量,遇到如此暴雨般的進攻,還是被偏開,從伊邪那美的頭發上掃過。
簪子因為勁風響起響亮的聲響,男子聽到如此的聲響,一愣神的功夫便被轉守為攻的雪人用槍桿擊飛。
“那是父親大人他送給母親大人的定情信物……”靠著樹干的蘇星極能夠清晰地聽見來自草薙陽子的聲音,不用說她恐怕已經從房頂上跳下。頭也不回,只是閉著雙目,感知卻將一切的情況把握。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一共四個人進入了這個魂之境,全都是熟悉的氣息……青年難掩臉上的輕蔑。就算到這里來又如何?現在的情況絕非他們能夠插手的,就算是身為子女的兩位也不行,更遑論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另外兩位。
“或許,我認為母親大人所想的可能并沒有那么的復雜……從管家的地縛中我能夠看出她對過去的歲月的珍重,并且就算是與父親大人戰斗時刻也沒有打算將其取下……或許,我只是說或許,她的心意一直都不曾變化。”
蘇星極緩緩睜開眼睛,黃金色的眼瞳用余光掃過身邊的陽子,再度閉上:“所以我才說,你們兩個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母女,不論是不善直接表達還是那一股莫名其妙的不離不棄。”
“您過譽了……我想父親大人應該也有所預感了,我認為這會是一個機會。”
“那就去行動吧,你應該會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然而就算那些事物再怎么的愚蠢,不去履行你那莫名其妙的執著,我可是會失望的。”
草薙陽子只是輕輕地躬身行禮,向前一步離開樹木的陰影之下。就算是蘇星極不說出剛才的話語,她都已經決定這么做了吧……黃金色的瞳孔睜開一條細微的縫隙,盯著這個一米七不到的聲音。
從那樣的對未來的恐懼,對未來的麻木,對未來的依賴,到現在變得能夠去面對未來的事物,能夠去直視那樣的瘋狂的事物,如此的成長幾乎可謂飛躍。
輕輕地出氣,搖頭。就這一點來說,的確是一種不確定帶來的成長與可能性,這種事物是絕對不可能存在與生命永恒的神身上,神只會堅持自身的瘋狂,不斷地動搖而成長也算是因為生命的短暫帶來的驚喜吧。
越是有著悠長的壽命,越不可能改變自身,而對于一個世界來說,一成不變的事物無疑會極快地推進滅亡的進程。因為持有過于悠長壽命而曾經迷惘的伊邪那美來說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然而她還是做出了讓所有的人轉化為神——或許這樣的話語過于冠冕堂皇——讓伊邪納岐轉化為神,獲取永恒的生命,恐怕也只是害怕于失去曾經的美好光景。
可是這有要付出多少的代價?就算是成功了真的可以回到曾經那樣被她所認為是美好的歲月的光景中嗎?這十多年的時間付出了多少的代價與痛苦?從伊邪納岐肌膚之上的痕跡就能夠看出。
她原本的瘋狂是什么早已不可考,在即將逝去的時刻是伊邪納岐那樣的傻氣打動了她,又因為對于愛人的逝去的恐懼而踏入新的瘋狂之中,不斷地輪回推導之下,一切都會回到神這種事物的瘋狂性。
蘇星極自嘲一般地笑笑。能夠看到那些事物的必然性,看起來是足以讓人艷羨的權能,對于他來說卻是一種諷刺。等到意識到被決定的時刻,能夠反抗的存在是不可能,又會滋生多少的絕望?
懸浮在空中兩人明顯察覺到了女兒從樹木的陰影中走出,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她的身上。能夠感受到來自于她身上的堅定,就算是走在積雪之上,仍舊沒有絲毫差距的標準步伐。
“在我五歲之前,我一度認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站定,緩緩地開口。伊邪納岐似乎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將其吞了回去,等待著來自于大女兒的下文。他正是在草薙陽子五歲,草薙月讀四歲,草薙天信一周歲的時刻出走的,那個時光就算是他也能夠明白在子女的心中,父母之間的和睦與恩愛能夠給他們帶來多少的幸福感,但是也正是那個時候,察覺到伊邪那美的計劃開始推動的他已經變得身不由己。
“那個時候,一個叫做草薙岐人的父親,他愛著她的妻子,盡管有著偶然的爭吵,但是道歉與和解的總是他,為的只是讓自己的愛人能夠不會過多地被憤怒所擾,是的,多么溫柔的丈夫;而也是那個時候,也有一個叫做草薙由美的母親,她如同她的丈夫那般深愛著對方,深愛著這個家庭,甚至愿意放棄顯赫的威望與身份在家相夫教子,并且不惜放下身份去到明治神宮祈求來幸運的風鈴……是的,多么可親的母親,多么溫柔的妻子,多么圓滿的家庭。”
“……”
關心自己的后代,是每一個母親都會做的行為,就算是現在,她也不曾嘗試完全地放手。然而伊邪那美無法開口說出如此的話語,一切的感情早就在二十年的時光變得凝重而深沉,也隨著二十年的計劃的推進,變得淡卻而刻骨。
這時候,身為父母的,只有沉默著看著來自女兒的話語,來自女兒的思緒,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在這個令人艷羨的家庭后面,隱藏著的卻是崩壞的危機,計劃的推動,丈夫的選擇,母親的不舍,讓美滿的背后卻是錯中復雜的思緒……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這么持續下去對你們來說真的是一件錯誤嗎?還是說僅僅只是那一切都是我認為的美滿?對你們來說不過是風暴的前夕?”
“陽子……”伊邪納岐伸出手,卻又放下。他無法說出任何的話語,這都是選擇的代價,也明白那么做會導致如此的結果,已經決心于背負,已經決心于將愛人拯救而出,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結果。
“我也一度以為,你們其實很自私,眼中只有強加在對方身上所謂的正確,所謂的救贖,所謂的延續,所謂的永恒……這樣的事物在你們還有共同的想法之下的確是完美的圖景,卻在矛盾露出的時刻立刻化身為偌大的鴻溝,永遠無法向著對方所傳達,明明是有著夫妻之間的恩情,在此處卻如同陌生人一般——”
草薙陽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而,我很慶幸,是我錯了,你們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如此地深愛著對方,一心想要為對方創造出最為美好的事物,最為完美的世界,不論是和睦的家庭,亦或者擺脫神的瘋狂的思維,還是說賦予恒久不變的生命,看似是為了自身,卻在其中蘊含著那深邃的為了對方的愛意……”
空中的兩人只是沉默著,視線同時放在草薙陽子的身上,卻不敢用余光看著對方此時的神情。
“你們兩人都是如此優秀的人,一個是家族家族的后備,一個是高天原的總領與草薙財團的總裁,自身的驕傲讓你們選擇永遠地自身去面對……但是你們可是在神面前宣示永恒的誓言的夫妻,就算是再完美的神明那也終究是一個人,而你們已經不再孤獨,為何,為何不愿意與對方好好的溝通呢?非要讓一切的一切變為現在這樣的斷絕嗎?”
陽子抬起頭,黑色的雙瞳宛如平靜的湖面,卻能夠感受到掠過湖面的那樣的堅定的微風。
“哪怕是現在,都不算是為時已晚,明明只需要好好地溝通與交流,以你們之間對對方的感情一定能夠互相理解的……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就此收手互相理解互相讓步,就像是曾經小吵架那般,終究回到那曾經的時光之中呢?”
風雪不斷地吹動著,只有陽子的話語仍未消散,回蕩在廣袤的魂之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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