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月讀受到神之力的直擊，不受控制地從懸空的皇宮上摔落。極力調整身體，想要重新調動神之力讓自己保持飛行的姿態，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那樣的行為消耗過大的原因，神之力的輸出幾乎無法用于抵抗重力的影響，徑直從百米的高度墜落。

    如此夸張的高度跳下，雖然可能不會死亡，至少也會摔斷不少的骨頭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神之力對身體的強化可不是無窮盡的，等級越低強化的幅度越低，D級的神甚至只能讓身體力量從普通人抵達頂尖運動員的水準而已。

    現在恐怕也只能做好姿態降低因為摔落直接死亡或者受到及其強烈的重創的影響了……感覺到了些許的熟悉感，恐怕自己就在昨天的時候就受到了相似的落下高度。

    只要還能夠保持神志，就有機會服下那些藥物進行治療，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大腦以及上部脊椎部分。調整著姿態，將鏡子握在手中，上面不斷地流轉著光輝。

    說起來，這面八咫鏡是那個曾經是父親的男人贈與她的，明明以前的自己對那個男人的厭惡不亞于天信，竟然還會一直持有著它過了二十多年的歲月，見證了無數的往事發生。

    僅僅只是因為母親不想看到她將這面鏡子舍去嗎？恐怕事實并非如此……想到天信，盡管他現在還在嘴硬，不論如何都不愿意放棄那把被稱為十拳劍的魔刀，理由似乎也非常的簡單。

    百米的高度轉瞬即到，視野之中已經被大片積雪覆蓋的地面占據，姿態已經調整好，接下來就只能賭厚重的積雪中是否有尖銳的事物，如果為真，那恐怕會被直接的貫穿，想要治療的難度會成指數性地上漲。

    然而她所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甚至連迎接沖擊的準備都不需要。

    草薙陽子已經懸浮在她的面前，手輕輕地抬起，落下的巨大加速度被抵消。全身上下宛如被柔軟的事物所包圍，還在緊繃著的肌肉迅速地放松，不禁想要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幸虧趕上了……”陽子也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運用精神力帶著妹妹向上飛行，停留在半空之中。上方是密密麻麻的由神組成的大軍，他們似乎正在忙于圍攻著什么，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存在。

    “感激不盡，您肯親自下來救在下是不盡的榮幸。”就算是如此，草薙月讀仍然不忘記行禮，動作標準而嚴苛，如同教科書般地模板足以讓無數人學習。天照只是瞟了一眼，沒有阻止她的行為。

    畢竟讓姐妹之間變得如此生疏，罪魁禍首便是她一直沉溺在絕望之中，幼年時候所有能夠起到頭領作用的人都不去關心她們，等到長大幾乎沒有親近感的所謂家庭聚會，只會繼續不斷地變本加厲。

    一對一的時刻也是如同現在這般嚴肅，仿佛她所面對的人并不是她的親生姐姐，而是一名高高在上的上司。像是還在京都外圍的較為輕松的語氣，也僅僅只是那個時刻無法顧忌太多罷了。

    “那么，你明白你所尋找的事物是什么了嗎？是用過去的錯誤去懲罰自身，亦或者只是想要給予現在的自己一個理由，去繼續痛恨父親大人呢。”

    兩人所在的高度盡管是在懸空的皇宮下方，巨大的陰影遮蔽著兩人，草薙月讀卻完全不敢偷看這個時刻的姐姐。她能夠感覺到，天照似乎因為某些事物感到了自責，而那“某些事物”正是她們與姐姐積累已久甚至開始腐化的頑疾。

    錯的人到底是誰？恐怕沒有真正的答案，月讀命更加不敢去妄測這時姐姐的所想，只能低著頭等待著她的下一句。然而等了良久，前方的陽子完全沒有開口的打算，也是等待著來自妹妹的話語。

    “我……大概是明白了，或許我真的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恨那個男人，亦或者僅僅只是因為他那一昧的癡迷而被打動。能夠看得出，他僅僅只是不會做一個好父親而已，卻一直想要去成為一個好丈夫。”

    月讀命似乎想起了什么，卻有壓了下去。

    “妹夫我已經將他安排回東京，高天原總部的人會照顧好他的。”無需開口，甚至無需回頭，卻能夠理解草薙月讀所想之物，“不要感到負擔，過去不論發生了什么，我們都是親人。”

    “是……我的愛人也是這樣的，他雖然笨手笨腳的，甚至連打理財團財務都做不完美，卻不論什么時候都想要讓我感到開心。有人可能不理解為何我當初會選擇這一個不出眾的男人，但是我明白，如果不是他一直在鼓勵支持著我，財團的繁重的事物我可能真的無法維持。我想，母親大人她或許也是如此的吧……”

    雖然實力相差巨大，雖然壽命和對世界的理解相差懸殊，但是在自己即將失去全部生存下去的意義的時刻，也只有這個弱者愿意向一個傻子一樣去挑戰一位他不可能勝利的神吧。

    陽子只淡淡地笑笑，任憑草薙月讀繼續說下去。

    “我也看到了，母親她還是離去了……但是我也看到了，她在那場儀式的時刻，雙目之中的幸福與安心的感覺，早已決定了將一切完全托付給了一個人類。也是時候承認，錯的人不僅僅只有那個男人，還有我們自己。如果我們能夠去相信他們之間早已相連的紅線，一切可能都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變成現在的模樣嗎……你愿意原諒那個男人了嗎？”

    “恐怕不會這么快，畢竟怨恨積累了二十年的歲月，僅憑一句話一點一點的思考是不可能立刻解開的……但是我愿意去理解他的動機，他的想法，也愿意去了解他曾經受到了多少的痛苦。”

    這是進步嗎？不能說是進步吧，恐怕是飛躍性的。如果伊邪納岐還活著的話，應該會不住地道歉并感到欣慰吧……畢竟他的二女兒，也成長了，懂得去反省和嘗試理解他人。

    草薙陽子不禁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盡管那里沒有流出一滴的淚水。

    盡管京都遭受如此的災厄，父母之間的一切也被破碎，月讀命的成長卻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請容我冒昧地發問……那些事物是真的嗎？”草薙月讀也察覺到了陽子這個動作，想要上前卻還是忍耐住，行禮。

    “如果說那樣完美的神前式，就算是虛假的又如何呢？新娘是一位女性一生之中最美麗的時刻，見到那樣的母親大人，確認到了父親大人的想法，真實與虛假早已不重要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理所應該明白月讀命所指的陽子卻只字不提。然而這件事對于子女來說是多么的重要，無法再顧忌長輩的問題。月讀命向前一步，剛想開口，卻被天照揮手示意不必。

    “只要明白了你的想法，那是不是事實又如何？子女終究有成長的一天，只要看到成長，了解到了成長的事實，那么父母的一生也就是幸福而圓滿的。這句話并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現在我卻想要將它轉增于你。”

    “嗯……我明白了。”盡管沒有明說，但是那樣的話語一樣預示著那一切為真。人類的壽命終將有終結的時刻，沒有人是可以達到永恒而不滅的，就算是神那永恒的生命，一旦因為時間而磨滅了對世界的瘋狂，仍舊會消逝于世上。

    也是這個時候，明白自己曾經的怨恨已經被消除了大半，只有淡淡的感傷……目睹親人的死去，永遠會讓一個人不禁想到自己也會到來的這一天，擔心這一日到來的時刻自己會是如何的神情。

    草薙陽子沒有開口的打算，天照只是無聲地搖搖頭，重新將面具戴上，稍微打理了前發不至于讓其受到面具的影響。

    磅礴的神之力波動從背后傳來，草薙月讀與草薙陽子不禁回頭看去。哪怕有一部分受到懸空的皇宮的影響而被遮擋，還是能夠看到那已經完全實體化的神之力風暴，以及感到恐懼而不斷地后退的神的軍勢。

    中央的白發少年像是停止了口中的詠唱，直接揮出雙手長劍，巨大的光柱直接打出，比剛才還要強大無數倍的神之力直接讓草薙月讀后退數步幾乎要觸碰到皇宮的底部。

    草薙陽子的表情藏在面具之下，雙目像是早已預料到了會如此，只是望著上空面色蒼白的少年。

    這一擊直接讓數十萬的神就此消失，驚人的破壞能力令月讀命不禁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樣的攻擊直接對著一個城市——不，直接對著這顆星球釋放，恐怕這顆星球就像是西瓜一般被輕易地破開吧。

    如果按照姐姐提到的悖論一般的神之力等級，足以將少年劃入SSS級——也就是足以將人類完全滅亡或是直接摧毀這顆星球的神。

    “光是奧丁……一個人就夠夸張的了，這居然還有一個……”

    月讀命不禁扶著額頭，不住地搖頭，“難道說他也是‘龍類’嗎？我能夠看到他的眼中有著金色。”

    “他的金色僅僅只是因為刻在眼中的魔法陣紋而已，實際上他的眼睛應該就是粉色的……這個顏色雖然有些怪異，卻也不能說是稀有。而且你看他發出這一擊的方式，是通過那一把雙手劍完成的，我能夠感覺到，這一擊的主體并非是他打出的，他的神之力僅僅只是一個引導的作用。”

    那把雙手劍……？！

    那把劍可不是什么有著自己思考能力的事物，完全就是精美的雕刻和內部運轉魔法陣加上一顆神格構成的，難道說那顆神格才是真的應該被稱作SSS級的嗎？一顆SSS級的神格？！

    這種有著夸張到了極點的力量的神真的有殺死的可能性嗎？！

    草薙月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種力量的人物來到正在經受神災的京都，目的是什么都未可知，如果翻臉造成的后果恐怕不亞于這次神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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