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不雅姿勢躺在椅子上的蘇星極忽然間感覺到什么,坐回原位,將有些雜亂的衣服整理整齊。自然龍瀟雨不可能明白他看到了什么,不過很快她也將會看到那個事物的到來——醫院的窗戶因為龐大的風壓而吹的四處搖晃,伴隨著直升機發動機的轟鳴聲一個黑影從上方降下。
側面的艙門打開,一名少年從直升機中顯露而出,背后則跟著一位青年,焦急的目光四處搜索著什么,看到龍瀟雨的瞬間目光亮了起來,如果不是身前的那位少年他恐怕早就撲了過來。
蘇星極站起身,微微躬身行禮,歡迎少年的到來。龍瀟雨也看到了少年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從訝異轉變為欣喜,小跑著趴在窗臺上,不斷地對著少年招手。
“您還是如此的健康,對此我表示由衷地欣慰。”藍發的青年低著頭,說出尊敬的話語。少年只是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的隆重,邁步走下直升機艙外,無需任何的輔助手段也沒有產生絲毫的神之力波動,就那樣凌空步行著。
窗戶與他接觸,然而他就像是沒有實體一般,將窗戶穿過而不留絲毫的痕跡,站立在走廊的中心。
“不知道您來此處是為何,僅僅只是來查看我在此處的進度,你遠無需如此地勞頓!
“崆峒已經和說明了,你只需要回答是還是不是:你是否做了對不起瀟雨的事?”老爺子的氣勢一沉,完全地收斂,雙瞳的目光卻足以將一切事物全部看穿,不論是多么天衣無縫的謊言都無法逃過如此的注視。
“老爺子您聽我說……”龍瀟雨意識到少年此行是來問罪的,走上前想要解釋,卻被龍崆峒伸手攔阻。他只是搖搖頭,示意龍瀟雨現在她說話沒有任何的意義,以老爺子的強勢,硬是打斷對話無疑是會觸怒他。
“確有此事!碧K星極沒有絲毫說謊的打算,干脆利落地承認。龍崆峒只是聽到這一句話便青筋暴起,雙拳攥緊,隨時都有可能向著青年出拳。少年卻像是不經意一般瞟了背后的龍崆峒一眼,后者只能暫時壓下龐大的殺意,恭敬地立在身后等候老爺子的吩咐。
“你難道忘記了你那時候的誓言嗎!
少年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雙目仍舊是沉穩如同深邃的夜空無法看穿其中蘊含的事物。就連那句話語也無法分辨出他現在到底在想著什么,無疑是一種精妙的施壓手段。
“我并沒有忘卻,并將其一直遵守!
“很好!鄙倌瓴恢罏楹喂钠鹫,“你還是如同那么多年以前的執著,然而我也能夠看到,你現在無法將目光完全地放在瀟雨的身上!
龍瀟雨又想要說些什么,龍崆峒只能用強硬的手段帶著她來到走廊的邊緣,遠離兩人所在的范圍。蘇星極只是瞟了一眼護著妹妹的哥哥,再度將視線放回了面前的老爺子身上:
“事實也是如此,我不會反駁。只是仍舊希望您能夠明白,我不曾忘卻我所說的每一句話語!鼻嗄陮τ谌绱说哪抗馊耘f沒有絲毫的怯懦,金色的眼瞳中沒有躲閃的跡象。
少年目光鎖定著這個遠比他高的青年,仍舊無法從那樣的眼睛中看出任何可能的事物,青年也是如此,無人能夠從他的黃金瞳中看到他的所想。
他們只是對峙著,氣氛壓抑程度達到了極點,隨時都有可能就此掀起爆發,將一切的事物壓為齏粉。龍瀟雨擔憂地望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又回頭狠狠地瞪了龍崆峒一眼。
后者明顯無法理解為何自己會憑空遭受妹妹的白眼,“你到現在還要幫那個忘恩負義的人嗎?如果不是老爺子說要親自確認,他現在絕對無法離開這個國家半步!
“我明明讓你不要向任何人說!結果現在直接傳到了老爺子的耳中,你難道就不怕你也會因為照顧不周而受到連累?”龍瀟雨完全沒有給她的哥哥好臉色看,相反語氣中帶著強烈的責備。
“忘恩負義之人就應該受到懲戒,你要我袒護那種垃圾,我做不到,我也絕對不能夠允許有任何人敢玩弄你的感情!”
“他是不是垃圾怎么輪得到你說了算?就憑你在神災進行到最嚴苛的時刻還在東京睡大覺嗎?東京受到神災攻擊的時刻你又到了哪里去?”
“好歹我也是隸屬于高天原……總領的命令我也難以違抗,更何況那時候的大雪幾乎無法攻入,事情的嚴重性遠比想象的還要危險!
“于是你為了你的小命放棄了你那寶貴的妹妹?你恐怕沒有資格說星極的好壞吧?”龍瀟雨毫不猶豫地諷刺道,龍崆峒一時語塞,隨即無奈地嘆息。
“我知道你真的非?粗厮,可是有的時候總是要爭取到自己的權利的……那種臉皮厚的和城墻一樣的家伙,沒有老爺子出面警告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男性在花心的程度永遠超過了他們能夠表現出的全部忠誠,我也算是深有體會,所以才無法看著你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來自于那個家伙的傷害!
“不會有下一次的,真的到那個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將那個狐貍精暗殺,再將星極的手腳全部砍下來讓他永遠沒有離開我的機會!”
“你首先得打得過他……”龍崆峒太陽穴隱隱作痛,下意識地去揉著,“更何況我也不指望你這一次能夠對他失望,但是你也是時候表示些什么,不能總是一昧地付出一只纏著他!
“所以這就是哥哥你一直找不到女朋友的理由?”
“等一下怎么開始揭我短了,你應該注意的是你自己的情況……”
“那你怎么又整天一副閑著沒事的樣子整天對我的事問這問那?你真的理解你自己說的那句話嗎?”
“好毒的嘴……”龍崆峒徹底敗下陣,“我好歹是你的親人,為你著想是必然的。雖然老爺子出面也可能無法讓他放棄讓他背叛你的那個女人,但是毫無疑問可以讓他更加的重視你……”
老爺子明顯聽見了這對兄妹的對話,搖搖頭:“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會形成一種束縛。我自然是明白以你的實力自然是會厭惡一切想要束縛住你的事物,然而有的時候并不是有力量就能夠為所欲為的……在這個世界上你已經擁有了第一個,還有第二個關心你愿意為你分擔痛苦感受喜悅的人存在,做出的決斷也不再是只需要為自身而負責了!
“您說的我自然是明白,然而我可能真的不擅長應對那些死纏爛打的事物,她的成功是不可復制的,但又是一個確實有效的方案——我明白您的意思,比起現在進行切斷,預防未來才是更加重要的事物。
“可是我也明白一點,她連帶著她所完成的事物和做出的那些行為,已經成為我的軟肋的一部分,我固然可以永遠地離去來讓我再次恢復到不可戰勝,可是那沒有意義。蘇星極這個家伙,從來都不敢想象沒有龍瀟雨在的世界應該是怎么樣還能保持理智,還能讓這個世界還有延續下去的理由。”
“你既然明白,那我也可以省點功夫……這是最后一次了,你和我都不想看到她傷心的模樣,這不僅僅是你對她的誓約,還有我們之間的契約。好好地照顧她吧,這個世界殘酷的地方太多了,她還能夠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的確是托了你的福。”
老爺子瞟了一眼仍舊在咄咄逼人的龍瀟雨,“她不會是龍家的未來,但是我卻想看著她的未來向著她所期望的前進著——這無關她所經歷的事物也無關那些慘無人道的實驗,僅僅只是一個長輩能夠做到的最后的關心!
“我明白您的想法,盡管在未來這一個方面有著出入,然而不會離開她的誓言,不論是何時來拷問我都能夠明確地向您表示,那是發自真心之物。”
“你仍舊在相信著那些虛無的事物嗎?也罷,那些事物本來就是構成你的一部分!崩蠣斪訉⒁暰收回,轉身,“不要忘記你所說過的話語,我不希望還有下一次叮囑你相同事物的機會!
蘇星極沒有開口,只是微微地躬身。
龍崆峒這才發現老爺子正要打算離開,有些錯愕。不論是蘇星極和老爺子的表情,亦或者他們兩人對話的語氣,都沒有如他所想象的那樣激烈,反而只是一種宛如平和的長晚輩日常對話。是在無法確認那是否達到了他一開始的目的,他也無從反駁龍家老爺子的意志,只是給了蘇星極一個警告性的眼神,跟隨在老爺子的身后登上直升機。
“既然您回來到此處,為何不對多感受一下本地的風土人情再離開?”
龍瀟雨趴在窗臺上對著緩緩關上的直升機艙門揮手,老爺子卻只是搖頭。
“沒有必要,我來此處的目的本身就不是僅僅為了這件事,還有一位朋友需要拜訪……不僅僅是對你所作所為的畫上句號,也是為了新的合作的一次開端!
龍瀟雨聽得一頭霧水,相反蘇星極似乎明白老爺子要拜訪的人為誰,只是目送著直升機的遠去。
“老爺子沒有對你說什么危險的話吧?我也沒有想到哥哥他會把這件事直接捅到老爺子那里……”
“沒什么,遲早都會面對的,逃避永遠沒有任何的意義!
青年只是坐回了走廊長凳上,閉目養神。龍瀟雨最后望了一眼只剩芝麻大小的直升機,徑直走向病房:“我去看看陽子醒了沒有,你先呆在這里。”
蘇星極只是抬手示意不用管他,絲毫沒有睜開眼睛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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