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并非什么物質與精神世界的夾縫,也不是什么超越以后的境地,而是他的魂之境,只是方才沉溺于莫須有的喜悅才沒有發(fā)現(xiàn)周邊那熟悉的精神力;曛呈侵魅说木竦木攥F(xiàn)化,完全由精神構成的世界,主人在其中有著絕對的決定權,也有輕易改變的權限……恐怕方才的一切都是由他的主觀改變的。
純白之龍本身就是在魂之境才能形成的,針對闖入者的精神進行毀滅性打擊的意象,現(xiàn)在龍崆峒還存在于他的魂之境中,意味著那樣的毀滅性打擊并沒有將他殺死。準確來說,被殺死的并非是龍崆峒,而是借以身體的狂暴的野獸。
推理到此,空桐龍綰明白方才讓他狼狽不堪的野獸已然消滅,能夠對他造成威脅的已不復存在,手腕舉起化作龍一般的形狀。龍口張開,一道無形的射線向著敵人前去。
過近的距離讓龍崆峒來不躲避,他看上去也沒有絲毫回避的打算,任憑眉心被射線洞穿,五官僅僅只剩下嘴與耳還是完整。對于人類,尤其是龍崆峒那種錯脆弱不堪的身體來說,如此的傷痕是直接致死的,哪怕是一點的喘息時間都不可能會留下。
然而龍崆峒只是輕微地搖頭,破碎的五官和被洞穿的面部用與野獸相同的無異的速度再生,搖頭的動作還未結束他的面容便重新出現(xiàn)在那青年的頭顱之上,看上去沒有一點的損傷。
虛空之中傳來無數的龍吟,色彩與光澤在虛空的陰暗中顯得暗淡,卻無法掩蓋他們的華美與壯麗,任何未曾聽聞過龍類的人都會感嘆那完美無缺的形體和流線。無數的東方龍出現(xiàn)在空桐龍綰的四面八方,隨著他的招手而在他的身邊環(huán)繞著。
“‘那個’時刻的到來比我預想的還要提前……不過也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讓我超越命運的一個小小的插曲。”空桐龍綰身邊環(huán)繞的各色各樣的東方龍的游動戛然而止,隨即化為了無數片的甲胄,緊密而又完美地貼合在他的身體之上,只有關節(jié)處和四肢的末端留下無數的外生的尖刺。
式樣并非東方形式,卻又和西式板甲有著巨大的差別,教人無法給出明確地結論。甲胄上流動著無數而有序的虹彩色紋路,即是匯聚又是分散的形態(tài),能夠看到如同呼吸一般的光澤,隨著空桐龍綰的落下而越發(fā)地華麗。
宛如羽翼搖動的戰(zhàn)裙則是覆蓋層層尖銳甲片,甲胄之間碰撞的聲音毫無紊亂反而有著淡淡的音律之感,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沉默不語的龍崆峒一眼,合上頭盔將其完全地保護在鎧甲之中。
背后伸出的尖刺形狀排列整齊,流動的虹色紋路開始噴發(fā)出斑斕的粒子,如同翼翅在他的背后展開。手中憑空出現(xiàn)漆黑的巨斧,大小甚至高出他一個頭,虛空的黯淡無法讓斧面斧身顯得清晰,卻能夠從浮雕的輪廓上看出,其中有著無數的龍類的痕跡。
不僅如此,浮雕的龍類像是有著生命一般,隱約能夠看到輕微的活動,眼球盡管不會轉動卻給予四面八方的觀察感,好像一舉一動都會被其所看破。那絕非什么無機的死物,而是真正有著自我意識的,活生的生命。
由粒子構成的對翼向著內部收起,隨即在尖刺的尖端流動,無數道的光束在空中轉向向著龍崆峒飛去。每道光束落在龍崆峒的身體上都是一場巨大的爆發(fā),哪怕是他自身的魂之境也因為如此的攻擊而開始搖動。
身體在爆炸的火光中破碎消失,哪怕是驚人的再生能力也無法抵擋瞬間的爆發(fā)性攻擊,在再生之前就化為了無數的碎片。神轉動手中的巨斧,踏步斬下,空間發(fā)出破碎一般的聲響,一道巨大的裂縫從他的面前升起,將碎片一個不落地吸入其中,亂流的干擾甚至讓碎片在完全進入之前就被攪碎成了更為細密的事物。
神展開的虹彩色光翼收斂為細小的部分,只是在背后的尖刺上流轉著,巨斧上則是無數纏繞的空間的破碎,上面翻涌的神之力只是簡單的波動就能將空間撕裂。
意識到了什么,直接將斧尖放在腳邊,斧刃朝向他的前方。分明他是懸浮于虛空之中,奔跑起還是能夠看到斧頭拖著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他的腳下存在著無形的地面。事實上定睛一看,那痕跡都是細密的空間的裂縫組合而成的,神之力在巨斧上的纏繞已經達到了他自己都難以控制的程度。
將巨斧抬起,在原先龍崆峒所在的位置劈下,纏繞的神之力達到了下一個巔峰,令空間不斷地搖蕩著。這里是他的魂之境,此地破碎意味著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巨斧劈斬的勢頭停滯,不論他如何地用力都無法前進分毫。
手腕的背部,僅僅只是看起來脆弱不堪的部分,卻完成了對巨斧的防御。斧身上的光華流轉,一道一道虹彩色的紋路于上面形成,無數的光束繞開正面向著背后沖去形成一個華麗而又令人贊嘆的回環(huán)。
神之力爆發(fā)在背后,沖擊力裹挾著暴風沖擊著他的背部,人類的身體無法抵擋瞬間裂開無數的傷痕,卻又在下一秒愈合再生,如此夸張的循環(huán)往復著。至此空桐龍綰徹底意識到,野獸的力量并非是由精神推導的,而是單純地,存在于龍崆峒身體之內的。
狂暴的引導在他的手中迎來的終結,理性再度回到他的身體之中,然而身體已經完全地獲得了新生與醒覺——現(xiàn)在的龍崆峒,哪怕持有著人類的思想與心智,身體也不在屬于人類。
單憑極強的再生能力就能無視混雜著神之力的劈砍,甚至能夠輕松地抵擋光束的爆發(fā)……空桐龍綰有自信,那樣光束的爆發(fā),每一擊都堪比一顆數百萬當量的核彈,只是用再生能力就將其阻擋,到底是超乎了他認知的力量。
鎧甲上的尖刺流轉,紅色光輝籠罩在其之上,每一根尖刺都如同軟化,也如同炫彩的結晶一般。握緊了手中的巨斧,其之上浮雕的無數條巨龍同時發(fā)出響亮的長吟:“我,可不能,在這里,屈服于你!”
口部如同下巴脫臼地長大,超出人耳能夠捕捉的音波從其中發(fā)出,分不清上下左右東南西北的虛空出現(xiàn)了無數的龍類,形成一個類似于決斗場地的環(huán)形,每一條龍類都在低吟著截然不同的字符。
“虛偽的圓環(huán)凝絕于次,世間的萬圣不過以爾;回轉之刻降臨,芻狗天下之間;悼臨之時顯示,不結!”周圍的龍類的低吟聲戛然而止,無數的光柱于空桐龍綰的腳下升起,如同蓮花一般地綻放。那既不是神之力,也不是精神力,而是一種更強大的,更至高,更本源,更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力量,哪怕是龍崆峒恐怖的再生能力也無法阻擋。
雙腿化為無數的碎片爆開,連帶著與巨斧接觸的手腕也化為碎片。斷開面有細小的光粒泄下,阻止了身體的再生能力。
“不回!”
再度咆哮,龍類的姿態(tài)轉變,同時同刻低吟出相同的字符,然而明明是相同的字符,卻在瞬間變?yōu)楹翢o規(guī)律的音節(jié),無法理解那其中的事物。失去了支撐而飛出去的龍崆峒的身體開始亮起光輝,無數的龍類將他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貫穿,卻沒有留下哪怕是一點的傷痕。
神抬起眼瞳,盯著無法動彈的龍崆峒轉動手中的巨斧。浮雕開始蠕動,無數的龍類隨著浮雕的姿態(tài)開始扭轉身體,于神的上方形成一個巨大的幻象。將斧頭轉動于背后,巨大的雙手斧在他的手中轉出華麗的軌跡,隨即將其插入虛空之中。
無視虛空的性質,斧頭的前段完全地被虛空吞噬,看似危險的行為他的面容沒有絲毫的動搖。地面亮起龍形的紋路,向著四周擴散,逐漸延伸到環(huán)繞著的群龍的腳下。
這一切的發(fā)生,似乎令龍崆峒有了不妙的預感,然而他處在被無數的龍類反復貫穿的狀態(tài),失去一條手臂和雙腿的他難以做出反擊更不要說從其中掙脫。
神之力在他的體內流轉,凝聚于一點手直接伸向飛來的龍類,食指與龍類的鼻尖相碰撞。龍類像是受到了影響一般,動作遲鈍了一瞬,隨即遵從著主人的指令繼續(xù)將龍崆峒貫穿。
“你竟然還想要反抗……只可惜會超越這一切的,是我,而不是你這個弱小,持有著太多無意義思念的愚鈍的人類!就算是你和我是一體的,但自從我獲得了這樣的力量開始,我便是要打破這一切的存在!
“不謂!”
空桐龍綰咆哮,將巨斧直接深深地按入虛空之中。無數的光束從龍形的紋路升起,將被固定在空中的龍崆峒包裹,形成一個完全由光華構成的繭狀物。神的腳下出現(xiàn)延伸而上的階梯,環(huán)繞在四周的龍類自發(fā)地在階梯聚集,臣服般地低著頭整齊地列在兩邊,口中吟唱著無法聽懂的言語。
“是時候了,你或許成功篡奪了龍類的力量,獲取到了所謂的虛偽的不朽——那都毫無意義,我即是你,你即是我,而我,將會在這之上,完成對你,對這個世界,對所謂的至高之物的超越!”
一步一步地走上階梯,每踏上一級,兩邊列隊的吟唱龍類的聲音便會提高,聲音的數量與渾厚也進一步提升。
在吟唱的聲音徹底回蕩與整個虛空之時,聲音覆蓋虛空的每個角落之時,他——空桐龍綰踏上了最后一級的階梯,在光繭的前方站定。
“都結束了,不論是你還是那所謂的事物……不角!”
列道的龍類升起,構成一個巨大的陣紋,所有吟唱的聲音都變成一個事物,是一種至高的事物,一種在龍群之中有著崇高地位的,近乎神明般狂熱信仰的名字。
“將一切都超越吧,遵從那自古的呼喚!
他,義無反顧地走入光繭之中,周圍的群龍環(huán)繞一圈,瞬間如同鏡面一般地破碎,落入虛空中看不到絲毫存在的痕跡。
“超越一切的真龍,巴哈姆特。”
只是留下如同低喃一般的聲音,整個虛空,整個魂之境歸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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