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本來就沒有規(guī)則。或者說，它曾經(jīng)是有規(guī)則的，在那個戰(zhàn)爭還只是小部分人的利益爭奪的時代，它可以有著一些規(guī)則，這些規(guī)則可以保護戰(zhàn)爭之外的人不受其傷害，控制戰(zhàn)爭的破壞性，以確保勝者不會只得到焦土和死尸。相對應(yīng)的，在雙方都不肆無忌憚的攻擊對手的情況下，他們可以給予自己的敵人寬容甚至仁慈，這看起來是在給自己留下隱患，可實際上，當雙方都遵守戰(zhàn)爭的規(guī)則時他們就不會因為戰(zhàn)爭而徹底失去再戰(zhàn)的可能。但那已經(jīng)是一個遙遠的時代的傳說了，至少在失心灣如此。在這里發(fā)生的戰(zhàn)爭是嚴酷的，無底線的，因此它必然也無道德。所有的陰謀陽謀，所有的開戰(zhàn)理由，每一句戰(zhàn)吼里都在訴說著兩件事，殺戮與貪婪。
從培養(yǎng)基地里站起來的巨獸發(fā)出震天徹地的高鳴，它們是海王，也不是海王。和沙漏底部雕刻著的巨獸相比，這三只由女巫培養(yǎng)出的海王長著明顯有別于水中生物的粗壯四肢，雖然這些四肢上帶有鱗片和肉膜，想來也具備在水中游動的能力，但這和原本海王所生有的肉鰭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去別。另一個區(qū)別，則在于這些生物的脖子，大量褶皺的皮膚積攢在那個位置，讓人聯(lián)想到在面對敵人時會通過吸氣張開頸部裝飾的蜥蜴和鳥類。而與之相匹配的，自然就是一張碩大的嘴，那前凸且上下閉合的大嘴酷似河馬，可上面覆蓋的鱗片又如同鱷魚。
還留在城市中的人們發(fā)出驚恐的尖叫，他們不明白這三只突然從地下鉆出來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一些稍微有些膽量的人甚至嘗試著用武器去攻擊它們。可是這是徒勞的，就像是神話中迎風便長的巨人，又如同被大口吹入空氣的氣球，在破土而出時身體就有二層房屋大小的海王們隨著第一聲高鳴的落下，在陽光的照射下瘋狂的吸收著能量。它們的軀體開始腫大，很多部位出現(xiàn)異樣的囊腫，而在這個過程中，它們一直在朝著海水接近。
“轟隆，轟隆轟隆”剛剛重建起來的街道和房屋在海王們的碾壓下應(yīng)聲癱倒，如果說，剛剛鉆出土地的海王還有著一個較為合理的外形，那么在它們朝海岸前進的過程中，這些生物已經(jīng)變成了三團滾動的肉球，它們原本擁有的所有器官和肢體乃至骨骼都在這短暫的過渡中再次溶解，化為最原始的結(jié)構(gòu)。這是女巫們早就設(shè)計好的過程，她們在發(fā)現(xiàn)正常的喂食無法讓海王在短時間內(nèi)成長到她們需要的體型之后，就有一些精于此道的女巫提出了這種方法。簡單來說，現(xiàn)在的三只海王就像是三只巨大的毛蟲，它們身上的囊腫會逐漸擴大并最終包裹它們的全身，形成一具肉繭，在這團肉繭中，它們的軀體會重組，再造，以粉身碎骨的方式來達到快速且異常的成長。
但這還不夠，這些肉繭在朝著海岸滾動的時候還在做兩件事情，第一，就是它們以吞沒的方式將自己滾動路徑上的一切全都吸收進自己的身體內(nèi)，當然，它們的吞噬并非完全毫無選擇，木材和生物都是被吞咽的主要對象，適當?shù)慕饘僖嗳唬劣谏笆悇t會被肉繭在過濾后排出。而在這一過程中，肉繭同時還在放出驚人的熱量，這熱量有多么恐怖呢？大概就是當它們來到海水邊上的時候那些接觸到它們軀體的海水都被瞬間蒸發(fā)變成了水汽。
賽赫和山怪目視著前方的海面，在他們眼角的余光中，可以看到三朵巨大的水花正緩緩消失。那三團肉球已經(jīng)全數(shù)滾入了海洋之中。接著，就是在它們沉入的地方升起的大量泡沫，這些泡沫猶如滾燙的鐵劍放入冷水中降溫時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也像是某種可怕的深海巨獸從水面下即將浮出時吐出的呼吸。“你說，這三只里能活幾只？”賽赫突然對身邊的守門人問道。女巫們改造了海王的生長方式，而這種做法當然有著代價，就如同不是所有蝴蝶都能破繭，海王在從肉繭恢復成正常狀態(tài)的時候也是異常兇險。
“看。”守門人保持著一貫的少言少語，只用一個字就回復了賽赫的提問。而就在山怪的話音落下不久海岸附近就發(fā)生了變化，大量的血水，從水下飄散了上來，這意味著三頭海王中的一個，已經(jīng)失敗了。它沒能撐過蛻變，高度原始化的身體在海水中徹底崩解變成了無意義的有機物質(zhì)。不過它的失敗是有價值的，因為那些血水很快就被另外兩只還在堅持的同類所吸收。
“是我們養(yǎng)大的那個。”賽赫看著最西邊的那個海王的方向，用復雜的語氣說道。接著，就是一只堪比城堡的巨獸從海水中掙扎出來的畫面。“吼啊！”來自失心灣小屋下方密室里的生物在此刻才終于以它真正的軀體出現(xiàn)在天地之間。那堪比高塔的肢體，似盾牌般閃爍的鱗片，膨脹如山巒般的肌肉無不在展現(xiàn)著一種溢于言表的生命之偉力。“我現(xiàn)在明白它為什么叫海王了。”海王，不是指海中之王，在幽邃的深水中確實仍然有著更加詭異莫測的存在。但眼前的巨獸所展現(xiàn)出的氣魄，卻不是潛伏于海淵之中的東西可比。王，不一定是最強的東西，王是一種理想，一種堂堂皇皇立于世間的訴求。海王就是這種訴求在世間的展現(xiàn)，因此，凡見過這巨獸的人都毫不懷疑，即使未來的某一天這世界上再沒有海王這種生物的存在，贊美它的詩句和描繪它的畫作也不會消失，就像人類對于圣王之道的追求不會消失一樣。
“唔啊！”在第一只海王站起來不久，另外一只海王也從海里鉆出，和賽赫他們養(yǎng)大的那頭不同，這只海王身上有著明顯的雌性特征，不論是肌肉的線條還是鱗片的顏色都更加的柔和。但這不意味著它不充滿力量，恰恰相反，這頭海王的體型甚至更甚于那頭雄性同類。
兩頭海王用它們的九只眼睛互相對視了一眼，接著一同朝著前方的海水前進，當它們向外走到海水淹沒了它們的下半身的時候，它們張開了自己的嘴，開始吸氣，這一吸，就有著要將江湖抽干的氣勢，這一吸，就將籠罩在艦隊上的迷霧，拉扯了過來。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