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川堅將高居主位,廳里沒有其他人,只有門口守著好幾個武士。看起來像是毫無防備的樣子,誰能想得到之前兩個人還是敵對的呢?
“四方川大人召見我,是有什么事情?”
葉秋玄也是掛著笑容,說起來,他也是個表演派,多虧了他姐姐的訓練,他現在的臉皮也是厚得嚇人。
“請坐。”
“.......我不習慣正坐,可以盤腿嗎?”
“隨意就好。”
“多謝。”
葉秋玄在一側坐了下來,等著對方發言。
“還不知道閣下怎么稱呼?”
“葉秋玄。”
“那么,葉君,恕我直言,你打算過為幕府效力嗎?雖然之前我們有過一些誤會,但葉君的能力也可見一斑,所以我這才問問。”
恐怕是想讓我為你所用吧,還拐這么個彎,真是老狐貍。葉秋玄也不是笨蛋,對方剛這么一說,他就猜到了。不過對他而言,不失為一個機會。據之前從下人們的口中了解,四方川家是顯金驛的掌控者,如果能依附其中的話,對完成接下來的任務,或許也是個好事。
想到此處,葉秋玄心里已有定計。
“多謝四方川大人抬愛,不勝惶恐。不過老話說得好,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面臨目前這般混亂的世界,我自然也想出一份力。既然四方川大人有意,不知可否讓我在您手下擔任護衛一職,先行積累一下經驗。”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自然是一拍即合。葉秋玄的發言,可以說正好符合他的想法。所以一拍大腿,沒問題。他也正愁對方不識抬舉,或者是手伸得太長。不過對方這般給他臺階,說明對方的確是個聰明人,這很符合他的利益。
“也好,的確沒有資歷是個問題,那就按你所說,先在這里積累一下經驗,然后再推薦你為幕府效力吧。”
“一切聽您安排。”
“哈哈,好!好!”
之前的恩怨早已被他拋到腦后了,比起一個敵人,顯然得到一個助手劃算得多。而且他也暗地里了解了一下,知道對方中途才上了甲鐵城,可以說其本身就是浪人。沒有立根之本,沒有庇護之所,這樣的人雖然不算身家清白,但也算來歷清晰,可以放心使用。
“葉君,之前的事,是我的不對。秩序是為了保護民眾而存在的,我的確不應該輕視生命。”
暫且不論這個道歉有沒有作秀的成分,但他這么說就意味著想要揭過之前的事情,葉秋玄也不好捏著不放。
“四方川大人言重了,有時候犧牲少數也是為了保護大多數,所謂領導者不僅承載著榮光,同樣也會背負罪孽,只要能讓民眾安全,即便雙手沾滿血污也在所不惜。我還是明白的。”
“哈哈哈,葉君果然是個明白人,是啊,領導者也是需要背負罪孽的。”
雖然都是客氣話,表面話,聽了只會令人惡心,但兩個人仿佛都沒有覺察到一般,反而一派惺惺相惜的樣子。
“那好,關于你的任命,我會盡快落實的,葉君也盡可在這里安心住下。”
“多謝!那我就像告辭了。”
“嗯。”
葉秋玄向他鞠了一個躬,隨即退了出去。而滿臉笑意的四方川也頓時嚴肅了起來,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
“是個聰明人,暫時安排他保護菖蒲,先觀察一段時間,沒問題再用吧。”
在告別了四方川堅將之后,葉秋玄就回到了安排的住所中,順道去找了霞之丘詩羽。她的房間就在隔壁,所以也沒費什么功夫。
霞之丘詩羽的房間倒和葉秋玄的大同小異,除了家具擺放的方位不同以外。霞之丘詩羽換了一身衣物,原本的黑色學生制服已經褪下,如今穿著的和一件和四方川菖蒲相似的服裝,既高貴又方便行動,黑色的秀發如瀑布般披落,額前依舊帶著白色發箍。
她如處子般安靜地正坐在四方桌子前,葉秋玄驚鴻一瞥間,也不由得被那份大和撫子般的氣質所吸引。
“啊啦,阿秋君露出一副有趣的樣子呢,已經對我無法自拔了嗎?”
霞之丘詩羽噙著笑意,用著平淡的口吻輕聲說道。
“.......才沒有。”
他才不會承認。葉秋玄走到她對面,盤腿坐了下來,然后公事公辦地將四方川堅將的邀請和他的打算一起告知了對方。畢竟這不在之前的計劃之中,一切都是臨時起意,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和霞之丘詩羽透透氣。
果不其然,聽完后的霞之丘詩羽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像是放棄了什么一般,輕輕地嘆了口氣,“果然,一般人很難跟得上你的想法呢?”
可以說葉秋玄這般輕易變卦,讓人很難適應,然而不得不說,對方隨機應變的能力也確實出色,換成其他人,即便是她自己,恐怕都不能如此輕易的接受這種事。畢竟在理智之前,人的感性永遠更容易影響行為。但是這一點,在葉秋玄身上卻很少出現,或者車站前的挺身而出,算是他不理性的一面,但大多時候,他卻同樣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
從這一點看,葉秋玄和四方川堅將這類政治家倒也氣味相投得很。不了解的人,恐怕不會愿意和這種人交朋友,但只有了解過,才知道本質上的不同。恰好,霞之丘詩羽算是其中的一員。
“你有打算就好,反正比起我,你更懂得如何適應這種情況。而且你不用什么都和我稟報,雖然對于這點,我很高興。”
事事稟報?他有嗎?好像好真有,似乎在知道同是穿越者的情況下,葉秋玄總會下意識地和對方說起,不管是什么,都想和對方分享。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居然有著這么寂寞的一面,僅僅因為有了同道之人,就變得感性起來。
葉秋玄被一言驚醒,不由得尷尬地撓了撓頭。
“讓你厭煩了?”
“遲鈍的家伙。”霞之丘詩羽莞爾一笑,“厭煩什么的,一丁點都沒有,相反,我是真的高興。”
“啊哈哈,那就好。果然,能和你相遇,真的太好了。”
肺腑之言,這就是葉秋玄真實的感受,獨來獨往,雖然看起來很酷,但其中的滋味卻不為外人道。
“笨蛋!”
這樣的笑容太犯規了。但是或許正如葉秋所言,能夠這般相遇,真的太好了。
“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什么?”
“就是我被人抓住,作為威脅你的籌碼的時候,明明你都教了我那么多,結果我還是拖了你的后腿。真的對不起!”
從來到這里之前,霞之丘詩羽就很想道歉了,但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剛好現在的氣氛還不錯,所以就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不用這樣低著頭吧,說到底,還是我太沖動了,明明沒必要出頭的,但一想到那種扭曲的發言,就不可抑止的感到憤怒。秩序,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保護人嗎?為了保護應該保護的人,制裁破壞秩序的人,這無可厚非。但是,這也要采用公正的手段,而不是同樣用破壞秩序的手段,我討厭的,僅僅是這一點。”
“這不就和辯護士(日本對律師的稱呼)一樣了嗎?”
法律的武器制裁惡人,保護好人,但不能為了制裁惡人而用非法的手段。的確,葉秋玄的發言很容易讓人這般想。但不一樣啊。
“倒也不盡然,如果法律也無法保護人的時候,我也不介意用非法的手段。啊,沒錯,說到底,我只是個任性妄為的家伙罷了。即非善也非惡。”
“那算什么?中二病?”
輕笑聲中,顯金驛迎來了夜晚。而葉秋玄也在傍晚時分接到了就職文書。
“呵,四方川菖蒲的護衛隊員嗎?雖然成為家將這一點沒變,但是果然還是在提防著我啊。”
“好歹你也是掐過人家脖子的人,他怎么也不可能輕易信任你的。”
霞之丘詩羽對于四方川堅將的安排,并不顯意外,雖然化干戈為玉帛,還對葉秋玄擺出一副“我看好你哦”的惺惺相惜的樣子,但心底里恐怕也有著一點試探的意味。所以這個安排可以說恰到好處,既不會離得太遠,也不會離得太近。
“只不過把自己的女兒作為替身來試探這點,令人不爽啊。”
“這就是政治家,眼里只有利益,什么骨肉親情,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手里的籌碼。該舍棄的時候,也會毫不猶豫的舍棄。”
倒不是葉秋玄故意黑這些政治家,那些出色的政治家自然不會如此,然而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沒能力卻整天想著向上爬,又或是公大于私的家伙,同樣也不會在乎骨肉親情。四方川堅將能力如何,野望如何,他不好評價,畢竟認識不久,但其作為,足以看出他對親情同樣不怎么看重。
“真令人惡心。”
“既然文書下達了,那么我也該去拜訪一下往后要侍奉的人了。”
對于那個四方川家的大小姐,單純從觀感上而言,還算不錯,至少不像她的父親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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