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呢？”書放問道。

    在書放說這句話的同時，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因為對于輪回……畢竟是另外一個和現在的自己不想干的東西，他并不會太過在意。

    只是出于目的，他希望知道老者說這一番話的意思是什么。于是，他繼續問。

    老者苦笑一下，道：“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其實事到如今，我已沒了什么更多的牽掛……在我打開靈獸世界的大門時，我就已經差不多布置好了舞臺。”

    對于老者來說，他的摯友只是在宋末元初那段期間里遇到的那個書放而已。雖然那個書放的思想沒有現在的書放那么先進，但是好歹也是一個圣人，因為他，老者才會從怨恨的地獄里走出，看到更加寬廣的世界。

    其實，由著這里，書放就已經知道當初是他誤會了老者了。可是，他既然誤會了老者，是因為在遇到那個時候的他之后的事情，云不知情也是正常……只是，書放依舊疑惑，那個時候，老者為什么要那樣和他說話……

    書放看著老人，他知道老人會給他解釋。

    “其實，在你當初再次輪回之前，他曾經在一次和我閑談的過程中，提起過一件不經意的小事，就像是喃喃自語，”老人說，“他曾言，希望有一次的輪回能擁有意義，不要像他這樣，庸庸碌碌一無所獲。”

    “他是圣人……”

    書放心頭閃過這個念頭，可是，當老人說出，他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后，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當初之所以會失敗的原因——太過于剛強。

    因為，如果他是一直輪回的，那么一次能成圣，第二次便也能成圣，即使是一個十分弱小的圣。

    “圣，是一個境界，一方天地，跨過去之后，世界并不會因此停止腳步，圣，依舊不是巔峰……”

    書放的心頭閃過這樣一道雷電，他的心靈有些顫抖，因為他發現，那個時候的他，竟然一言一語都直戳他的弱點！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我……他，也是遇到了麻煩的，可是，他無視了麻煩，成了圣，因為我不想重蹈覆轍，做不到理想的圣，才會心高氣昂，一步登天嗎？”

    書放閉了閉眼，當今世界，科學超越玄學，沒有人像古代一樣一心求圣，因此，求圣的他才會自負，才會更加相信這個來自進化中的“基因”嗎？

    可是，書放想到這里，沒有高興，反而更加沉默。因為他更加搞不明白，那個“麻煩”到底是什么“麻煩”，連圣人，都解決不掉的麻煩……書放咬了咬牙——在心里。

    老人或許注意到了書放眼神的細微變化，但是他什么都沒有點破，繼續道：“那時的你，雖然作為圣人，但是我能感覺地到，他那個時候有意不做圣人……他雖然只是當做一個雜念處理，可是對于我來說，他不僅僅是朋友，更是恩人，我在意他，也自然在意他的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欲望。”

    “于是，你才會在他輪回之后，安排下各種事宜嗎？比如，引來流星，打開靈獸世界的大門。”

    “那時候，我早就因為你而打消了報復世界的念頭，可是我還是打開了靈獸世界，所以你和她才會誤會我的吧。”老人笑著說，看了一眼書放身邊的酣睡中的云。

    書放也不由自主地撇過眼光望了一眼她，然后一言不發。

    “有兩個原因，”老人說著笑著解釋道，“因為‘暗血’（之前云和烏的對話，所暴露出來的消息，這時，老人已經給書放解釋過了）控制了我，我將圣皇朝和一手創辦的學院在十幾年前暴露給了政府，雖然不知道他控制我期間有沒有做過什么手腳，但是我知道，起碼你們華夏還是有了提早警惕他的實力。

    但是，最主要的還是為了你，因為你曾經說過的，你想改變，因此，我會讓世界改變，世界改變了，你周圍的環境就改變了，你也不得不改變，于是，我不僅打開了靈獸世界的大門，并且廢了大力氣制造了流星……你還喜歡嗎？——靈獸。”

    書放一時間還是沒有回答。他看了一眼身邊的云，內心舒然的同時，臉上也是微微一笑。

    書放道：“那么也就是說，你的目的只有一個，讓我干掉暗血，對不對？”

    書放因為環境而改變，其實本質上是沒變的，因為他沒有一個正常的目標。老人是自顧自認為只要改變就行了，所以讓人給了書放一個十分可見的目標——那就是暗血。

    只是，在老人點頭的同時，書放嘴角輕笑了一下：“只是，那個暗血現在都還沒找到吧，烏認為暗血是四將首領，可如果是……你不會就這樣和我說話。”

    “我突然有些認同這個時代的你了。”老人沉默一會，忽然笑著說。

    書放隨意掃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注意老人，只是問道：“你該不會就這樣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吧？我記得有兩條龍來著，你復活的？”

    對于兩條龍變小的事情，書放當初還不能給出答案，不過現在，書放倒是明白了為什么兩條本該死去的龍會變小，很簡單，解封靈獸世界的同事，把他們復活了。

    關于這件事，書放忽然頓了一頓，疑惑地道：“圣龍的主人曾經不止一次救過我，而魂龍的主人，應該是甲家的人，關于這點，你知道些什么嗎？特別是圣龍的。”

    “他沒有和你說過嗎？”老人有些驚訝于書放竟然不知情。

    “他要和我說的嗎？”書放也是愣了。旋即聽老者，慢慢道來，這才知道，原來圣龍的主人就是當初甲家請的殺害魚兒的兇手！而這個兇手，就是甲家培養的眾多少年殺手之一。

    因此，當書放一聽到那個殺手就是那個青年的時候，忽然就腦子反應不過來了。因為甲家培養少年殺手，肯定給他們洗過腦啊，不可能輕易被勸說！

    不過，現在的事實就是被老人勸說了。既然能被勸說，那也不就說明了那個青年沒有被完全洗腦嗎？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沒有完全被洗腦，而且被勸說了？

    書放仔細想想之后，也得出了答案。因為青年心里或許始終有一種謙虛，一種堅持，一點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火焰吧，在做著違心的事情的同時，他也一直在掙扎，他也和平常人一樣在掙扎中迷茫……

    只是，他始終沒有放棄——即使不甘，即使不解，但另有一番命運的擁有著與其相遇的機會，即使概率很小，但事實上就是，真的發生了——因為老人。

    至于青年為什么不把這些告訴告訴書放呢？書放這明白了過來，或許是因為青年想讓書放像他自己當初一樣，也經歷一番過程吧，而不是他人鋪一條平路，讓自己去走。

    “那也就是說，靈器、靈石……這些都是你們安排的嘍？”書放恍然大悟的苦笑道。

    老人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因為書放在這一刻對他少了一分警惕。只是與此同時，老人的身形已經虛幻不定，周圍的空間也已經開始坍塌。

    看到書放不解的眼神，老人露出了生前最后一抹笑容：“再見了，我的朋友，當初我為了得到強大的力量，選擇了與靈物合體，如今，一遭被暗算，靈物的本源力量早已被那水晶球吸取，我早與靈物解體，如今我最后用我剩余的生命已經將最后的念想完成，也已經無憾了。”

    老人說著，青藍色的天空已經破敗，巨大的黑洞吞噬了這個空間的一切，當一縷清風將書放送走的時候，老者的身影已經全然不見，唯有鐘罄一般的余音還在某個地方久久凝聚還不散去。

    那是老人在人世間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在生命的最后，我還是想送給你一句話，靈物的契約是終身的，只要靈物死亡，你也會死亡，但只要靈物不死，你的壽命就幾乎無窮盡。

    這一世，你完全可以回到圣皇朝，完成你當初沒有完成的事，然后做著你所喜歡做的事，只是我已力不從心，無法再幫助你。

    另外，請你記住——“皇朝”內，混入了奸細！”

    余音，已無。重新出現在現實的世界，結界里被毀壞的一切都已經復原，小雀看到書放從空中落下，也第一時間接住了他。

    書放呆呆的看著四周，清涼的秋風拂過他的臉頰，四處的塵煙也僅在地面輕輕蕩漾。

    這像夢一樣的一切，并不是夢，只是老者用自己剩余的生命，成全了這一切希望一切復原的生命而已。

    這個時候，一群好奇的被復活的人們已然走出了屋里屋外，來到了大街上。他們頂著天空中的書放等人，議論紛紛。

    書放才從夢一般的現實中意識到這是現實。

    秋風的涼爽清掃了空氣中的煩悶，空氣中悶悶的氣息也已經蒸騰到了藍天之上。

    隨著書放的落下與看不見，隨著門的時時敲響而似聽不見，風雨就夾雜著九月最后一天的空氣襲來了。

    當書放在天地最后一絲光亮中抬頭仰望落葉飄飄的椿樹的時候，云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問道：“放，發生了什么？”

    “我……不理解，你說，我當初誤會他，是不是我的錯？”

    書放，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云看著那一雙熟悉的眸子，眸子中的閃光又有一點陌生，云輕咬了下唇，然后靜靜地靠在了他的身上：“不要因為過去的事情再煩惱了，可以嗎？如果你找不到理由，那就讓我當你的理由吧，你，可以說給我聽嗎？”

    書放看著云，心中有些發憷，但是他知道這是來自理智，而不是情感。因為他對不能成“圣”而心有不甘，因此他的道無可奈何一定有著缺失，很多自己的問題，他是無法自己解決的。

    可是，他的自尊心也不容對任何人訴說。

    可是，云不一樣，他覺得，可以對云訴說，因為她，總和別人不一樣，總是以行動告訴自己，一切都如著他的意思進行。

    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自私，但是他不想去觸碰它，因為，他去觸碰它，不可避免是對云的悲哀。

    他的目光又恢復了冷靜，一種歡愉而自然的屬于他的氣氛又重新在他的周圍出現。

    云看到書放點頭，她也笑了，以至于眼角濕潤。

    而這個時候，小雀則是在椿樹的頂上，以第一形態看著遠方，可是，有一道透明顯紅的光芒，為這樹下的二人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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