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被淋了滿頭鮮紅，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慌感，自內心最深處瞬間爆發出來。
但長刀恰好卡在肩胛骨之間，幾次想拔刀遠離男人的時候，卻死活都拔不出來了。
男子哀嚎著摔倒在地，生死邊沿爆發出的劇烈掙扎，竟然把拼命握住刀柄的丁三，一下子就拉了個趔趄。
眼看著自己就要隨男子一同摔倒，丁三這才撒手連滾帶爬的遠遠退開。
王放從未看過什么動物的血，竟然能噴出三四米遠。雖然他站在七八米外，但也被這種壯觀景象嚇的目瞪口呆。
牢牢盯著帶刀哀嚎的男子，一雙眼睛是再也挪不開了。甚至連丁三驚慌后退都沒看到，只是臉色煞白的站在原地發呆。
突然，車廂內傳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啊！”
嚇得丁三二人猛然一個激靈，雙耳如同被千萬根銀針來回穿刺似的，雖然讓二人感到痛苦異常，但也把他們從發呆中拉了回來。
“爸爸！嗚嗚，爸爸！”
接著又是兩個孩子的哭泣聲，引得二人不由扭頭望去。
下一秒，女人一下子捂住兩個孩子的嘴，把他們一把推下牛車另一邊。聲音嘶啞中透著數不盡的恐懼，大吼一聲:“跑！離開這里！”
這話把丁三二人也徹底驚醒，丁三幾次想爬起來追，可腳下酸軟又摔倒在地。
王放雖然也被鮮血嚇得不輕，但好歹還能好好站著。
見狀也不用丁三指揮，立刻向著孩子跑去。
女人見王放要追孩子，雖然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但依舊鼓起勇氣抓起鞭子，拼盡全力抽向牛屁股的同時，右手也猛然一拉韁繩。
“哞！”
由于撲鼻血腥味和男子慘叫的刺激，老牛原本就有些躁動不安。現在又被女人狠狠抽了一鞭子，老牛瘋了似的沖向王放。
“嘭棱！嘩啦！”
牛車根本來不及轉彎，側翻在地的同時，下邊的輪子也被徹底摔斷。
女人重重摔在快要散架的車廂側壁，強忍著痛處慢慢爬起來，剛好看到王放一個賴驢打滾，差之毫厘的躲過牛車。
驚恐的雙手舉槍高聲尖叫著，對著老牛方向就是一頓亂射。
“砰砰砰砰！”
“咔咔咔！”
由于恐懼感占據了所有思維，三十顆子彈大多都打空了，但仍有一少半打在老牛身上。
讓這畜生重傷瀕死的同時，也激發起動物求生的最后本能。
只聽“哞！”的悶聲一吼，老牛拐了個大彎繼續加速沖向王放。
“哥！丁三！救我！打它！快開槍打它！”王放感覺自己快死了，就連換彈夾的勇氣都沒有。突然想起一旁還有丁三，立刻哭喊著哀求救命。
丁三聽到王放的求救，才突然想起自己也有槍。立刻慌亂掏出手槍，對著老牛直接扣動扳機。
“嘭！”
又是七八顆子彈打出，老牛終于在撞到王放前徹底死掉了。
但也隨著慣性向前滑行了三四米，而王放現在連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老牛越來越近，最后竟然直接停在了他眼前。
看著近在咫尺的牛頭，和那雙依舊注視著自己的牛眼。尖銳牛角距離他胸膛只有5公分，再晚一秒鐘他就死了！
驚恐過后的心有余悸，讓王放大腦前所未有的憤怒。
雙目通紅的扭頭看向車廂，只見女人正一瘸一拐的想逃跑。
“我要殺了你！”王放咬牙切齒的怒吼一聲，不知從哪里生出一股力氣，瞬間起身拔刀沖向女人。
丁三這時也臉色蒼白的剛站起來，看到王放拔刀沖向女人的身影立刻喊道:“老三，先別殺他！”
說著就快步跟上王步，一把抓住對方握刀的手腕:“你去把孩子追回來，這個女人一會留給你殺！快點去，別讓兩個孩子跑了！”
“我！”王放想要反駁時，丁三指了指已經不再動彈的男子:“不能放走一個活口，不然我們就危險了！快去！”
望著女人的身影目呲欲裂，王放最終還是咬牙切齒的點點頭，沿著兩雙小腳印快速追去。
女人見狀立刻停住，哭喊著哀求著:“不要！不要殺孩子啊！我求你們了！我不跑了，殺我吧！來殺我吧！”
丁三眼珠通紅的冷冷一笑，舉槍對著女人的身體瞄了好久，最終還是把槍收了起來。
來到男子尸體邊低頭一看，刀鋒下的心臟已經不再跳動。
從恐懼和驚慌中剛剛緩過來，立刻有股劇烈的嘔吐沖動，讓他立刻忍不住扭頭就吐。
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不讓自己摔倒在血泊或者嘔吐物中。直到把膽汁都倒出來時，丁三才長出一口氣。
抓住卡在尸體上的刀柄，閉著眼睛一壓一拔。
“嗤嗤！”又是一股血漿四濺，長刀也終于再次回到他手中。
“嘔！咳咳！”
慢慢走向女人的同時干嘔仍在繼續，雖然肚子里已經什么都沒有了，但肚腹間卻依舊本能抽搐著。
女人已經不跑了，就那么跪坐在雪地上，任憑滿頭滿臉漸漸附上了一層雪白，兩頰淚痕也隨風凍成兩道冰凌。
只是望著孩子和王放離開的方向，嘴里不停囈語呢喃著:“孩子，不要殺孩子。求你們了，千萬不要殺我的孩子。求你們了。”
馬碩和杜大同坐在樹林里，看著百米外的情形不言不語。
杜大同是被嚇到了，雖然人不是他殺的，但就這么遠遠看著，竟然都生出一股恐懼感。
男人那噴出幾米遠的血漿，發瘋般要撞死王放的老牛。還有放孩子獨自逃命，留下來閉目等死的女人。
這一切都讓杜大同倍感恐懼，殺人？同類？
腦袋里一團亂麻，讓他瞬間就感到一絲迷茫。
就在這時，身旁的馬碩無奈嘆了口氣。丁三和王放這倆家伙，兇狠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但這也只是現在而已，當他們真正冷靜下來時，噩夢將伴隨他們很長一段時間。
抬頭望了望天，現在差不多得有下午四點了。冬季本來天就黑的早一些，又何況是這漫天風雪？
雖然他感覺祈禱沒什么用，但依舊希望王放那個家伙空手而歸。
突然，馬碩眉頭一挑，扭頭招呼著杜大同:“把我背到那個男人的尸體身邊，我想看看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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