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玉’清看來,她們活脫脫的就是《荀子》中所說的人:“寡人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寡人未嘗知哀也,未嘗知憂也,未嘗知勞也,未嘗知懼也,未嘗知危也”。,最新章節訪問:ШШШ.79xs.СоМ 。她們是深宅大院沒有靈魂的木偶。杜‘玉’清不想成為這樣的人!
父親這句“作為一個‘女’孩子”深深地刺痛她。
但,習武對自己意味著什么?在自己的人生中代表什么意義?她還真沒有認真想過。
記得祖父曾經諄諄教誨他們說:“武者,止戈為武。所以要能止戈、止戰,才是真正的武功。強盜有強盜的理論,有時候沒有辦法跟他們講仁義的道理,這個時候只能用以戈止戈,以戰止戰,給他們以教訓,用武力使他們屈服。而武就是練好我們的拳頭,練好我們的武器,在身體和心理上時刻做好保衛家園、保護親人的準備!這個武是居安思危的憂患意識,是我們積蓄的實力!”
作為一個‘女’孩子,沒有人要求她去保衛家園、保護親人,那么她的憂患在哪里?習武到底對她意味著什么呢?她一時‘迷’糊了。
而且,父親說的有道理,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天‘性’在速度和力量上遜于男子,而且往后這種劣勢會越來越明顯。她今后要如何做才能真正成為一個武功強者?
雖然現在杜‘玉’清還能夠在力量上和速度上和與她年齡相仿的兄弟們抗衡,甚至屢屢獲勝,但面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無論杜‘玉’清怎么勤奮苦練,面對同齡的男孩子們她已經感到在力量上的吃重,更不用說要明顯落后于年長的哥哥們了。在每次對練中杜‘玉’清都是憑著堅韌的意志頑強地堅持才能勉強不敗。有時,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兄弟們憐憫她是一個‘女’孩子,因而寬容大度地不與她計較,故意禮讓地輸給她。
為此,杜‘玉’清特地去向和她關系最好的四堂兄文勝去求證。
文勝堂兄比杜‘玉’清大半歲,他天‘性’‘性’子平和,喜歡安靜,每天埋頭讀書,一心想走讀書致仕之路。三叔,即杜‘玉’清的父親杜淵之是他人生的榜樣,因此常向三叔請教一些學問上的問題,一來二去發現和杜‘玉’清能夠談的來,兩人就有了比較親近感覺。和杜‘玉’清相反,杜文勝對習武沒有什么特別的熱情,他習武只是因為家族傳統才不得不日日點卯出場。他每天只是做完規定的運動量便再也不肯多動一根手指頭。在每月一次的比賽中,杜文勝屢次因為明顯地劣勢輸給杜‘玉’清而被兄弟們嘲笑,甚至被大伯訓斥,他也是表面恭謹地應答,‘私’下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讓大伯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文勝回答她說:“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故意還是實際有什么區別嗎?能讓人心甘情愿認輸也是一種優勢啊。”
杜‘玉’清還是不甘心,一直想校驗清楚。去年‘春’天的時候,不知為什么兄弟們開起玩笑,起哄要比賽掰手腕。開始時是兄弟們間的嬉鬧,看他們玩得熱鬧,杜‘玉’清也有些躍躍‘欲’試,就找了杜文勝在旁邊的石桌上比試。為了防止汗多手滑,杜‘玉’清還在兩人之間手掌之間墊了一方手巾,其實這也有男‘女’之間避嫌的意思。
杜‘玉’清一上手腕子,她就知道自己占據著絕對優勢,有著必勝的把握。一喊開始,她一下就輕松地扳倒了四哥文勝。聞聲而來的弟兄們紛紛譏笑文勝,說他是三娘子,手無縛‘雞’之力。
四哥文勝卻滿不在乎地嘻嘻笑著說:“三妹妹每天勤學苦練,她贏我是理所當然。你們也別笑我了。有本事和她比試以后再笑不遲。”
兄弟們哄笑,尤其是二伯家的三哥杜文錦笑得尤其大聲,杜‘玉’清看不過去,為四哥鳴起不平來。
“你們也別笑了四哥,他平時都把勁使在了讀書上了,如果你們讀書也能像四哥一般努力,說不定還不如他呢?”
“我的好妹子,這里我們在談掰腕子,干嘛扯到讀書上去。技不如人就不要找借口。”
“不如他?別開玩笑了,我隨便一根手指頭都贏了你。”
杜文錦已經十六歲了,個子高大敦實,能把大刀舞得呼呼作響,走的是自己父親力大勁沉的剛健之路,讀書上卻卻沒有什么天分,是拿起書本便要瞌睡的‘性’子。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這會兒叫得最大聲。
“既然如此,那我就斗膽和三哥比試比試吧。”杜‘玉’清想測試一下自己的力量,主動叫起板來。
“你要同我?”杜文錦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說拳腳上不如三妹靈活,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武功會輸給她。
“是啊,三哥,我知道你力道大,就給三妹我一個測試的機會,如何?”杜‘玉’清微笑著說,心里因為挑戰強者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
“比就比!待會輸了別說我欺負你啊。”杜文錦甕聲甕氣地地說道,撲通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伸出手來。
大哥杜文斌本來想打圓場,讓大家嬉鬧一下散了,沒想到比賽雙方都很認真,便只好當起公人來。果不其然,比賽一開始杜‘玉’清便感覺到三哥力量的壓力。杜文錦的胳膊粗壯,手掌厚實,蒲扇一般的大手一伸出來就把杜‘玉’清的手掌給完全包裹起來,快看不到蹤影了。好在杜‘玉’清雖然手指纖細,指節卻是修長柔韌,堪堪地握住三哥的大手。
杜文錦一上手便猛然使勁,力圖快速解決戰斗,但杜‘玉’清卻早有準備,她本來就知道要面臨巨大的挑戰,反而有了持久的心理準備,她死死扣住手腕,咬牙堅持。她知道第一‘波’的壓力是最大的,但她相信自己的力量即使不足,也不會差到多少,在平時訓練中大家每天接觸,她多少還是有些基本的評估和判斷的,只要‘挺’過第一‘波’壓力,后面她就有反抗的余地。
杜‘玉’清把力量下沉到支撐在石桌的肘部,死死撐住,抵擋住了杜文錦的壓力,手臂僅被微微地被壓斜了一些。而由于杜文錦一開始多少有些輕敵,在沒有取得意料的勝利時,他有些慌張了,杜‘玉’清趁機使勁扳回了一些。杜文錦換了口氣,又開始使勁,杜‘玉’清咬牙堅持……如此反復,杜‘玉’清最后趁杜文錦疲憊時徐徐施展壓力,讓杜文錦手臂失去重心,贏了他!
男子們一下都蔫了,現場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像以往一樣嗷嗷叫嚷著再來,再來!或者我來,我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還沉浸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懷疑中。在他們中級的小學部里,杜文錦是力氣最大的一個,他天生一股憨力,平時練武時這力量足以為他贏得諸多的勝利。每天一起訓練,每月一次的競技,大家彼此太熟悉了。誰的武功高,誰的武功弱,誰的優勢在哪里,弱點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秤。每個人自然對自己的武功水平,以及在兄弟們中排列的位置都有一定的認知,一直名列前茅的杜文錦竟然輸了,大家一時還回不過味來。
剛才的比賽大家都看在眼里,它不是一場迅捷的快速戰斗,中間拉鋸了兩三個回合,在持續較量中,他們一邊為杜‘玉’清的韌‘性’叫好,一邊怪叫著歡呼著嘲笑杜文錦,笑話他是不是沒有吃飯啦;昨晚是不是干什么壞事了啦,所以沒有力氣拉,但笑話歸笑話,他們心里一直以為,杜文錦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三妹妹一點面子,故意讓她從而表現出艱難吃力的樣子。所以他們一方面配合著杜文錦的表演,一方面也是同情弱者的心理,一直為她吶喊加油,但誰也不會真的認為杜‘玉’清會贏得這次較量的勝利。只有二哥杜文智后來感覺到有些不對頭,環顧四周,看到兄弟們熱烈起哄的氣氛,決定還是不要當這個小人了。只有四弟文勝感應似的轉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篤定地說了一句:“三妹妹贏了。”兩人默契地再沒有說話,專心地看比賽。
但杜文錦真的輸了,大家瞠目結舌完全不能相信,又不得不相信。因為讓一個男人幫助一個姑娘,適當地讓一讓也可以,但讓一個男人當著兄弟們的面故意輸一場比賽給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比他小四歲的妹妹,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這牽涉到男人的面子和尊嚴。男孩子們有些舉足無措了,在他們之中力量的佼佼者都輸了,這是不是代表他們都輸了呢?這一聯想讓男孩子們都不快起來。
可是不甘又能如何?又該如何呢?平時練拳對打他們輸了,還可以借口說不好意思對三妹妹一個‘女’孩子出手,可是掰腕子卻是實打實的較量,再無借口可以找回面子。兄弟們進不是,退不是,紛紛把目光看向大哥和二哥,大哥杜文斌作為長子從來顧全大局,素有威信,二哥杜文智頭腦靈活,是家中男孩子的軍師,兄弟們希望他們拿出個主意來。
杜‘玉’清有些猶豫,要不要謙虛兩句,說些承讓之類的客氣話,但想了想還是決定保持微笑和沉默,過分的謙虛有時也會侮辱對方。
倒是三哥杜文錦襟懷坦‘蕩’,盡管臉‘色’尷尬,卻仍然笑著說:“男子漢大丈夫,輸了便是輸了,有什么不好意思。今天我輸得心服口服,沒什么好說的,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相比較三妹妹的堅韌頑強,我的確太自大又太疏懶了。”
大哥杜文斌環顧兄弟們,點點頭,嚴肅地說道:“三弟說的對,男子漢大丈夫,輸了便是輸了,沒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們不應該把目光放在輸贏的結果上,而應該放在尋找導致結果的原因上。經此一戰我們大家都應該清醒清醒,不能再疏懶下去,要多學習三妹妹的勤奮刻苦,否則下次會輸得更難看。三妹妹還是我們自家人,如果是外人呢?還敢胡鬧?還不趕緊練功去。”
兄弟們一陣訕笑,不情愿地散了。
第二天開始兄弟們都憋著一股勁,練得十分刻苦,每個人不約而同自覺地增加運動量,練習時也認真專注多了。這讓一直監督晨練的杜老爺子非常欣慰。杜‘玉’清覺察到弟兄們不僅在力量練習上付出了很多的汗水,在槍械刀劍上也下了更多的功夫。三哥杜文錦尤其如此,杜‘玉’清看著他從四十斤的石鎖開始每天反復掄舉,逐步遞增,到三個月后已經能夠把六十斤重的石鎖單手自如地掄舉起來而面不改‘色’。
杜‘玉’清感覺到對方的挑戰不可避免,果然,沒有過多久杜文智就來找杜‘玉’清要同她比試掰手腕。杜文清明白自己不可能再贏對方,也不可能逃避這次較量,便點頭應承。
兩人便在兄弟們的圍觀下再次把手架在一起。
一搭上手腕杜‘玉’清便感覺到對方厚重而沉甸甸的力量帶給她明顯的壓力,她沒有多做抵抗,實際上也抵抗不了,不一會兒便被對方強力給壓迫下來,輸了比賽。
杜‘玉’清坦然地笑著說:“我輸了。”
杜文錦點點頭,不說話。板著個臉站起來,但杜‘玉’清眼睛瞥見他向兄弟們揚起的眉‘毛’,控制不住的得意便從臉上滿滿的溢出來。他轉身緊走兩步,背對著杜‘玉’清笑的肩膀都抖動起來,可以想見,他終于為他自己能夠一洗雪恥而在兄弟們找回面子而釋懷了。
弟兄們又起哄,硬讓四哥文勝也來和杜‘玉’清比試比試,開始時文勝堅決不肯,但最后架不住大家推搡,又觀察覺得杜‘玉’清沒有什么不快,也就溫和地笑著坐在杜‘玉’清對面擺起架勢。
杜‘玉’清這次是在反復拉鋸后故意輸了比賽。她一是不愿意讓四哥文勝一再被兄弟們嘲笑排斥,二是不想和兄弟們這樣沒完沒了地爭端下去,武功是‘門’讓人興趣盎然的綜合競技,單純的力量對比沒有什么樂趣。但盡管這樣,她還是暗地里吃驚,不過幾個月,文勝的力量也有了很大提高,雖然和她差距還比較大,但進步的神速遠大于她提升的速度。要知道為了提升速度和力量,她付出的時間和汗水遠比兄弟們看到的更多。
除了晨練,她在晚上還拉著自己的丫鬟采薇悄悄地跑到校武場來加練,每天甘之如飴地重復著在別人看來是單調乏味的練習,負重綁‘腿’跑步,倒吊著引體向上,每天幾百下的掄起石鎖,幾百下的踢打沙袋,她的手背打腫了,腳踢淤青了,然后這樣刻苦的她還是會被他們輕而易舉地趕上,對于喜歡武功,已經在此投入了大量時間和‘精’力的杜‘玉’清來說,這打擊不可不謂是巨大的,那么她刻苦練習的意義在哪里呢?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在這個社會有這么多天生的劣勢,那有什么優勢嗎?
今后她的出路在哪里?對她來說武功的意義在哪里?她‘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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