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淵之看著有些灰心喪氣的杜‘玉’清,心里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最快更新訪問:щщщ.79XS.сОΜ 。這個長‘女’在習武上的專注和投入出乎他的意料,自己這三年雖然沒有經常在她身邊,但通過父親和兄長們對阿杏的勤奮和努力的肯定,,他還是很知道阿杏所下的功夫的。父親甚至很欣慰地對他說:“因為阿杏,男孩子的鍛煉都不得不更努力刻苦。”只是父親和兄長們贊譽的話到最后,總會加一句:“唉!可惜是個‘女’孩子!”
杜淵之剛才一直在考慮著是不是自己親自教授阿杏功夫,來彌補這個孩子這幾年的缺失。另外也可以驗證一下自己對道、對武道的理解和證悟能否貫通并且形成體系。
可是從哪里開始呢?
“你看,”杜淵之指著墻角的一棵有著漂亮的樹冠,枝頭綴著一簇簇像傘一樣圍攏著的淡黃‘色’小‘花’的植物說:“這種樹認得吧?”
“不是桂‘花’嗎?”杜‘玉’清疑‘惑’地問。
“是的,它是桂‘花’樹。可你有沒有發現,它和我們老宅的桂‘花’樹有什么不同?”
杜家京城的院子里有棵據說已經百年的丹桂老樹,一到仲秋時節,便蓬勃地盛開出金黃‘色’的小‘花’,馨香撲鼻,悠遠韻長。
杜‘玉’清仔細觀察后,略一思忖,便答道:“‘花’的顏‘色’不同,老家的樹是金黃‘色’的,它卻是淡黃‘色’,近乎白‘色’;‘花’期也不一樣,老桂開在八月,它卻開在二月。”
“就這些,沒有了嗎?”杜淵之反問道。
噢,杜‘玉’清嗅了嗅鼻子,她漏掉了最重要的。“還有,好像這棵桂‘花’樹沒有香氣。
“很好,你已經觀察并且總結出了兩種桂樹的基本差異。它們外表一樣,名字一樣,但桂樹和桂樹的品種卻不一樣,它叫月桂,顧名思義你就知道它每月都會開‘花’,可是它開出的‘花’卻沒有黃金桂那樣怡人的馨香。你看,許多事物外表好像完全一樣,實質卻存在著巨大的差別。零↑九△小↓說△網如果我們沒有用心體會,熟視無睹,這個世界對我們而言就是粗糙的,被‘蒙’蔽的,甚至是錯誤的世界。
稗苗而非苗,窮理者不可無真知灼見。
你有沒有吃出米飯的甜味?有沒有聽到草木生長的聲音?你對生活有沒有用心體會?”
杜‘玉’清一下被父親的話擊中,驚得目瞪口呆。
“世界是一體的。前人說作詩是功夫在詩外,武功也是如此。你如果沒有對世界有個清楚的認識和覺悟,很難修煉成上乘的武功。修禪所謂明心見‘性’,不過是在日常生活中領悟。你每天吃飯、睡覺、讀書、練武,都是在體悟證道修行的過程,你每時每刻在經歷的時候,你沒有覺知到它們?你每天看到的事物千千萬萬,你有沒有體會它們當下的存在?有沒有思考總結過它們的差異‘性’和同一‘性’?這些道理都能想明白了,最后能清靜本源,覺知萬物同體,就是悟道了。能夠悟道,你的武功自然也就會超脫‘精’進。功夫要達到武道之境,不僅要苦練,還要會觀察思考,最重要的還有用心!”
杜‘玉’清緋紅了臉,點點頭,父親的話是那么有趣而意境深遠,她好像有所感覺,又沒有確切的抓到,心里既‘迷’茫,又興奮。每天習以為常的生活在父親的描繪下變得充滿了意義,練武也成為了一種最好的實證修行。
“你讀過什么書?”父親突然問道。
“跟著母親讀了一些《‘女’誡》《內訓》和《‘女’論語》。”
父親皺了皺眉頭,說:“我是指經史子集之類圣賢之書。”
“經書我讀了四書,五經里讀了《‘春’秋左傳》,《詩經》《易經》《禮經》讀了一部分,有的地方讀不懂,有的讀過了就忘了。所以沒有再讀下去。《尚書》沒有翻過,感覺很難。史書讀了《史記》和《漢書》,子集讀了《道德經》還有一些其他人的子集。”杜‘玉’清有些羞澀地說。
“可曾背得?”
“四書中《大學》、《中庸》《論語》基本能夠背得,《孟子》才背到《滕文公下》。五經中只能背得《詩經》中的一部分和《禮記》中的幾篇。《道德經》只是熟讀,還不能背,《史記》里面可以背誦幾篇。”
“不錯,你竟然自己也能讀了這么些書。”杜淵之頷首贊許。他心里很是有些吃驚,一個‘女’孩子僅是憑著自己的興趣竟然也能讀了這么許多書,雖然她讀書的深度和記誦的的程度遠遠比不是那些同齡的要參加科舉考試的書香‘門’第的男子,但畢竟她是在沒有任何督促的情況下,而且是沒有科考這功利目的下自覺的做到的,這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人從書中乖,這個孩子的確不同尋常,不能用一般閨閣‘女’子的要求來約束她。
杜淵之默然不語一會,然后說道:“任何事物都需要系統的構建,讀書當讀萬世書,不論社會如何發展,世界的基本‘性’是不變的。這萬世書就是千百年來經歷了歲月淘汰而保留下來的圣賢經典,它乃窮通天地之道的墳典,也是一個民族的文化根本。民族如此,個人也是如此。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只有熟讀這些經典,把它們內化成我們的‘精’神,建立起我們基本的價值思想,才能綱舉而目張。就像這棵樹,栽種時能否活下來,首先要看它根系是否完整,然后要有足夠的土壤、養料,把它的根埋在土里時還要把它周圍的土壤夯實了,以后還要不斷地澆樹施‘肥’,讓它的根系慢慢適應這里,深入扎根到土壤里,根系完全發達深入了,才談得上以后樹干和枝葉的生長壯大、開‘花’結果。
這樣,過幾天我有一位學識淵博的朋友來杭州游玩,屆時我看能否請他給你指點一下讀書系統的建立,并且指導你一些讀書方法。你要好好珍惜哦。”
“真的?”杜‘玉’清的眼神仿佛一團火瞬間被點燃起來,晶亮亮地盯著父親。她的欣喜和歡笑滿滿地溢在了臉上,如同‘春’天里明媚陽光下的牡丹嬌‘艷’動人。太好了,她能夠真正地,名正言順地和兄弟一樣讀書了。
杜淵之被長‘女’的歡喜感染也有些動容,忍俊不禁起來。他笑著點點頭說:“真的。姚無辰是我多年的朋友,學問好,見識深遠,非常人所能比。你以后接觸了就會知道了。
你既然喜歡練武,喜歡讀書,不妨把兩種喜好結合起來體會。世界一體,萬法同源。讀書可以作為學道的途徑,練武可以作為實修的驗證,兩者可以互參互證,你以后讀書讀多了就會慢慢領悟。你要想在武功上‘精’進就要好好讀書。”
“是!”杜‘玉’清興奮地應諾。父親的話為她的世界搭建起一座連接的橋梁。她腦海里的原來模糊的點、線和平面的世界開始串聯起來,隱隱有了立體的圖像。
杜淵之今天似乎談話的興致很高,他清癯的臉上也溢滿笑容,他繼續說道:“江湖上修煉武功的各家各派有許多,我這幾年陸續接觸了不少,有的也‘交’過手,很多‘門’派都有自己所謂的秘法、心法,‘私’藏著秘不示人,在我看來卻沒有什么神秘的,細究起來圣賢的經典中都已經告訴我們這些道理了,只不過要根據自己的情況進行挖掘、總結和提煉。
但總的來說不過是大道至簡,就是圣人說的:‘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可惜大多數的人往往容易被形式的東西‘蒙’蔽,只在意外在的技與術,而忽略了更高的道與德。
萬法同源。阿杏,既然你喜歡武功,我希望你能以此好好體悟。”
“是!”
“我也會和你一起探索,前兩年我在滄州聽說了一個非常了不得的人,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但他的理論和思想對我有很大的啟發,我因此重新修煉了杜家拳法,這些我也會悉數地教你。你如果能夠藉此領悟,甚至通達了,說不定能夠走以武入道之路。再以此為切入點,深入和擴大,不用說琴棋書畫,就是生活的其它方面也都會一通百通。”
“是!”
杜‘玉’清興奮得簡直要雀躍起來,父親的話仿佛突然在她面前打開了一扇光明的大‘門’,讓她豁然開朗,心里充滿了希望。她崇敬地看著父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杜淵也十分感慨。在他印象里,阿杏還一直是那個調皮攀上樹枝抓知了的孩子,還是那個含著委屈的淚水倔強地盯著他懇求著要想學拳的稚童。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阿杏就長大了,變成面前這個極力隱藏自己的堅強的姑娘,只有極度高興時出來流淌出來的笑容,才暴‘露’出她的年齡還只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
這幾年因為他這個父親的外放,母親的體弱,阿杏這個長‘女’自覺地承擔起照顧弟妹、扶持母親的責任來。但因為小小年紀就缺乏父母的愛護,又就承擔起原來不該她承擔的責任,也造成阿杏‘性’格上過于剛硬和直率,就好像阿杏總是在人們面前自覺不自覺地擺出一副堅毅的不茍言笑的神態來。比較起自己的妹妹來,她缺乏一種‘女’子應該有的寬容和溫婉。杜淵之曾經聽夫人說她有時在聚會上因為不懂人情世故,又過分直率,還發生了言語傷人的不當行為。她這個樣子既讓杜淵之憐惜心疼,又擔心她‘性’情過剛易折,從而自己受傷痛苦。
杜淵之伸手想‘摸’‘摸’她的頭,但看著已經長到自己耳朵高的‘女’兒,他又把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改為拍拍阿杏的肩膀。
“修行是長久的事,沒辦法著急。慢慢來吧。走,先去吃飯,你母親他們應該等急了。”
杜‘玉’清心里卻有些失落,她喜歡父親‘揉’‘揉’自己頭發那種寵愛的感覺。這樣的念頭一起,她的臉一下紅了起來,原來自己還是沒有長大,父親手掌沒有落下的頭上也有些溫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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