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聽見身后傳來一個的聲音,“好一個緣來不拒,境去不留的真覺悟也。.最快更新訪問:щщщ.79XS.сОΜ 。”
杜‘玉’清趕忙站起來,原來父親和姚先生已經站在身后好久了,一直在聽他們的‘交’談。他們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就是剛才給他們指路的那位長相俊秀的師父。杜‘玉’清讓出了位置。
雙方作揖的作揖,合掌的合掌,相互見禮介紹。杜淵之說:“久仰久仰!剛才就聽這位夕照小師父說大師今天在山上。可是我們剛才在這里找了一圈,就是沒有找到。正遺憾要失之‘交’臂呢,恰好聽到家人報信說大師在這里喝茶,便不請自來了。”
蓮池大師搖搖頭,笑著說:“檀越客氣,在兩位先生面前可不敢稱大師,今天借著‘玉’清檀越的緣分在此相識,愿意的話就叫我一聲老和尚吧。”然后請他們坐下。夕照師父要俯身伺候,蓮池大師擺擺手,夕照師父退后兩步恭敬地‘侍’立在旁。
杜‘玉’清有些疑‘惑’,為什么大師剛才說他們的見面是自己的緣分?
蓮池大師用泉水洗了茶盞,又給他們倒上茶。杜淵之合十道聲謝,便端起茶盞徐徐呷飲入口,動作優雅瀟灑。那溫潤柔和,甘苦相濟的茶湯讓杜淵之和姚先生都有些驚異了,問過了這冷泉茶的來歷,姚先生不禁贊嘆道:“昔日讀盧仝的七碗茶歌,今日才知其妙。”說罷高聲‘吟’唱:
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
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
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
姚先生的聲音渾厚,帶著直抒‘胸’臆的豁達和灑脫。杜‘玉’清被深深地感動了。茶,原來可以這樣品評。原來事物是否珍貴而有價值,不僅在于它本身,也在于是否有識貨的人,有沒有知音。沒有鐘子期,俞伯牙是寂寞的,所以他摔琴祭知音;有了鮑叔的相知和舉薦,管仲才能輔佐齊桓公尊王攘夷,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也唯有同是拋卻名利,隱居鄉野的共同志向和經歷,才能讓姚先生對盧仝所表達的思想和境界有了更深的體會吧。
杜淵之點點頭,說:“好一個喉‘吻’潤、破孤悶、搜枯腸、發輕汗、肌骨清、通仙靈、清風生。大師的一杯茶讓我們看到了道的境界。”說著又給蓮池大師合掌致謝說:“感謝大師,今兒讓我們喝到這么好的茶。”
姚先生說:“哈,淵之,你就是這副呆樣。好茶喝了就是喝了,你身體知道,你心里知道就好,一切不過是因緣際會。他一個老和尚平時不知多寂寞,今天遇到我們幾個知音高興都高興的來不及,你偏偏這也謝那也謝的,不僅破壞了氣氛,還把我們的因緣都生分了。我知道,你就是想用你的多禮來襯托我們的鄙薄無狀,有話直說,我就看不慣你這惺惺作態的呆樣。”大家哄笑。杜淵之指了指他,無可奈何地笑了。
蓮池大師也笑了,說:“這位無辰先生著實瀟灑。”
姚先生也興奮起來,正要搖著蒲扇擺開一副要和蓮池大師大談佛理的姿勢,猛然低頭看見面前的茶盞,一下愣了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拿起來低頭仔細地端詳,脫口而出:“這……這可是建盞的油滴嗎?”
蓮池大師點頭道:“無辰先生果然是見多識廣。正是建盞油滴。”
姚先生說:“這可是宋代的油滴建盞!大師竟然拿來做尋常的喝茶器具,那些文人士大夫聽說還不得把眼珠子給瞪出來啊。當年先父就有這樣一對茶盞,愛若珍寶,走到哪帶到哪,最后他老人家不幸故去,那茶盞也不知所蹤了。”大家聽了唏噓不已。
杜‘玉’清沒有想到這么樸素的茶盞卻是大名鼎鼎的建盞,它在宋朝即為皇室御用茶具,到現在更是成為稀世珍寶,價值連城。如果不是剛才見證了它在陽光下星星點點的光亮,也許自己就會認為擺在面前的就是普通的土缽子。如同道就存在我們平常生活中,而我們日用而不知。所以孔子說:“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想到這里杜‘玉’清突然明白了寺廟‘門’口轅‘門’上刻著的那副對聯的含義,“茶,敬茶,敬香茶;坐,請坐,請上坐。”它的意思是說:香茶有限,只能留著款待懂得的人;佛法高妙,有緣人才能深刻覺悟。杜‘玉’清由此意識到這世界是不公平的,因為有的人可以被恭請至上座,奉上好茶,有的只有被尋常對待。但世界又是公平的,因為人人都有被恭請至上座的機會,關鍵是你是否有這個價值。別人對你如何,完全是你自己的返照,半點怨不得別人。想到這里,杜‘玉’清不由地苦笑,再不能怨說自己天生不懂人情世故,還是自己不用心。一切終歸還是要回到覺知和修行啊。
蓮池大師笑著說:“我這四只也是早年間一位故友所贈,適逢他家遭遇大難,看破紅塵,便四散家財,遁入了空‘門’。知我愛茶,便以此相贈,我老和尚一生看破紅塵,戒除習‘性’,唯有這嗜茶的習‘性’卻是無論如何也戒除不掉的,只好一邊喝茶一邊時時檢討反省。”
夕照師父‘插’嘴道:“師父說一件好東西的最大價值就是拿來常用,不過師父在這里擺了十年的茶,一般人卻很難有緣喝到,師父常說這茶是來渡有緣人的。”
蓮池大師呵呵笑了,說:“是啊,不過今天老衲就有幸遇到各位檀越,也結識了一位有緣人。”他抬頭對杜‘玉’清說:“‘玉’清檀越,堅持你所想的,堅持你說做的,終有一天能成大器。”
“是!”杜‘玉’清雙手合十,躬身莊重地應道。
杜淵之和姚先生兩人對視一眼,若有所思。杜淵之不由地嘆了口氣,心里再一次地冒出了那個念頭:阿杏是個男孩多好啊。一回頭看到蓮池大師朝他看過來,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仿佛‘洞’若觀火。蓮池大師笑著說:“檀越,你著相了。”
杜淵之一愣,馬上回過味來,笑道:“是,我著相了。多謝大師‘棒’喝。”
姚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杜‘玉’清疑‘惑’不解,夕照師父沉靜,蓮池大師微笑。這一刻大家各有所思,不同的人想到的是不同的問題,找尋到不同的答案。
佛曰:“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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