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放開師兄,不然我就要她好看。”
眾人一驚,回過頭來。不知什么時候,季敏已經繞道杜家人的身后,只見她手執長劍,寒光閃閃的劍尖正對準那位帶著帷帽的小姐的脖頸。
季敏此招并不純粹是為了幫助師兄,在看到吳貴顯跪地求饒的那一刻起,她對這個師兄已經十分失望。她要讓他們看看,他們這方并不都是軟骨頭。所以她乘人不備悄悄地潛入對方身后,她已經想過了,對方最邊上的那位戴帷帽的小姐是她最好的目標,只要制住了那位小姐,她就不愁對方不按她說的辦,解救師兄只是她臨時想到的理由。
“放下你的刀,退后!”季敏命令道,“否則我就對她不客氣了。”她把劍朝著戴帷帽的小姐又進了一寸。
常勝把刀丟在一旁,雙手一攤,表現自己照做了。季敏正要招呼師兄拿起刀,他們趕緊一起離去。
忽然,旁邊的馬車里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誒,什么聲音這么呱噪?”只見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撩開了簾子,露出一張年輕清俊的臉來。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眼前的情景,好像對眼前危險并不驚慌,反而覺得很好玩似的充滿新奇。
“哦,你要對她怎么不客氣法?”他歪著頭對著季敏笑,似乎很欣賞她似的。
范斯遠向來是習慣晚睡晚起,為了能夠多睡一會,他上午連早飯都沒有吃,迷迷糊糊一路睡到現在。他向來睡得死沉,要不是女子近在咫尺的聲音把他吵醒,他還想多睡一會呢。
季敏一下呆愣住了,她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老天,他真俊啊。季敏的心臟不爭氣地一下顫動起來。眼前的公子他面容俊朗,舉止優雅,散發著具有良好家世和修養的背景氣質。他穿著飄逸的青綠文士服,衣襟雪白,襯托著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季敏簡直要自慚形愧了,他怎么連衣裳都是這么干凈整潔,還透著好聞的清香,同自己那些成天穿著短褂,散發著汗臭的師兄師弟簡直是天壤之別。糟糕,自己早上的蓬頭垢面好像沒有好好梳洗過,怎么辦,怎么辦呀?
面對著這樣一位清俊的貴悠公子正癡呆發愣,陷入了完全失神狀態的季敏毫無察覺自己已經成為人家的甕中之鱉,手腕一痛,劍就被人給下了,右手還被人給擰到了身后,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她根本懵懂未知完全沒有反應。
“哎呦,好痛。”季敏的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在如此清俊公子面前被人這么狼狽地對待,她覺得好委屈。她扭動胳膊和肩膀極力想掙脫出來,不料那個丫鬟個頭雖然不高卻孔武有力,把她的手臂牢牢地鉗制在她身后,讓她根本動彈不了半分,她這一掙扎反而使得胳膊被扭得更疼了,她瞪大眼睛怒目而視著前面帶帷帽的小姐。她覺得完全就是她的縱容和指使才讓這個丫鬟這么放肆。
“乘人之危,算什么好漢。快把我放開。”季敏不服氣地大聲嚷嚷。
“嘿嘿,有的人真是死不悔改。總是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這種人叫無明,小姐,您說是不是喔?”采薇討好地看著自己的小姐,對季敏反唇相譏道。
“你們偷襲我,這不公平。”
“你不是先偷襲的我們嗎?噢,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誰呀你?”采薇繼續不服氣地反擊。
季敏一時詞窮,看著這些人都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剛想惱羞成怒地大聲抗議,突然又改變了語氣,求助地看向那位清俊公子,眼波流轉,眼神哀怨,仿佛嘆息般低頭地說道:“反正你們人多,我是不服的。”聲音又清麗又委屈,十分動人。
果然,清俊公子看著她言語溫和地說道:“你要怎么才服啊?”
季敏心里充滿了竊喜。姨娘說:柔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果然不假。前幾年她沉迷于和師兄們打打殺殺的練武中,姨娘曾經勸她說:練那些都是沒有用的,柔弱才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她當時十分不服。她剛才在這位貴公子的眼里看到了同情和憐憫,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想起了姨娘的這句話,就下意識地照做了,果然有效。
季敏指了指前面戴帷帽的小姐:“我和她單打獨斗,輸了自然就心服口服了。”她并不期待對方真的會同意她和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一戰,她只是給自己找一個下臺的階梯。
清俊公子從善如流,搖著扇子點點頭道:“倒也合理,不過我這妹妹自小嬌慣,請你手下留情喔。”
這下季敏迷茫了,這么說他答應兩人一戰了?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要和她單打獨斗?對方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厲害,又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對勁。但公子的笑容太耀眼太令人迷醉,她沒有辦法多思考。
“一定,一定。”季敏忙不迭地點頭,心里歡呼雀躍,這公子果然對自己充滿好感,愿意傾力相幫。
采薇白了范斯遠一眼,這范公子好奸詐,狡猾狡猾的,騙了人家姑娘還讓人家對他感激涕零,真是只奸詐的狐貍。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那個人也總是油腔滑調盡討姑娘家的喜歡,男人笑嘻嘻不是好東西。
壽平莫名其妙地被采薇瞪了一眼,不明就里,只得習慣性地對她賠起了笑臉。
哼!采薇轉頭不理他。
耿其峰大為著急,這個侄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到一出是一出。剛才想偷襲,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又想和人家小姐比武,剛才萬一傷了人家怎么辦?后果就是他們無法承擔的。吳貴顯剛才雖然耍賴,但還算一次堂堂正正地比武,但敏兒算怎么回事?從頭到尾都是女子上不了臺面的無理取鬧。但對方為什么不計較,反而爽快地答應了?要知道即使徒手,有武藝的練家子也隨便能夠傷到常人,莫非他們覺得敏兒不足為懼?還是正中下懷?
耿其峰看看杜淵之和姚先生說說笑笑渾不在意的樣子,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的平靜,仿佛見怪不怪,有的甚至有一臉一睹為快的期待,心里一動,難道那位小姐深藏不露有很高的武功?這樣一想,全部就可以說得通了。是了,是了。那個胖丫鬟身手不弱,不是因為她的武功高用來保護小姐,而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的技藝才高的。
耿其峰放下心來,只要不傷到對方,他就沒有什么好擔心,至于季敏,他就更不擔心了,這個孩子雖然任性,但對武藝有種天生敏銳的直覺,又常年和師兄弟們一起摸爬滾打,還是有一手功夫的。
只見那位戴帷帽小姐走到場中,依照江湖規矩行了抱拳禮,更放下心來。不禁對這小姐的武藝發生了好奇,但見她雙手攤開,擺開準備迎戰陣勢,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她竟然連帷帽都沒有摘,這幾乎相當于蒙著眼罩和敏兒對打了,她有這么高的技藝嗎?萬一反應慢一下被敏兒傷著了怎么辦?人說: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這位小姐也太自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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