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九日,觀世音菩薩成道日。普照庵堂里人山人海,聽說庵堂今天要舉行大法會,虔誠的信眾都涌進了庵堂。
在大乘佛教中有四大菩薩分別掌管著智、悲、行、愿四大修行,文殊表智慧、觀音表慈悲、普賢表行踐、地藏表愿力,而阿彌陀佛座下的首尚菩薩就是觀世音菩薩,遇難眾生只須誦念其名號,觀音菩薩即前往拯救解難,故名觀音。她比起代表著智慧的文殊菩薩在一般百姓中享有更高的影響力,也許是因為現實的娑婆世界太艱難,觀音菩薩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品格更能給百姓以安慰。
六月十九是觀世音菩薩成道日,作為虔誠的信眾或者想祈愿的香客自然都涌到各個寺院去燒香拜佛。尤其是普照庵堂主要供奉的就是觀音菩薩,而且聽言庵堂今年的法會特別隆重,所以信眾蜂擁而至還有不少外地來的香客。他們在普照師父們的帶領下念佛、放生祈愿家人身體健康、順遂平安,還有的信眾還參加了法師開示等更高級的修行活動。
季敏今天也來到了普照庵來祈愿,前幾天她因為不滿父親要把她許配給南京操江提督江家的傻兒子為妻,就從家里偷跑出來了。聽到母親身邊的嬤嬤告訴她這件事時,她如五雷轟頂一般,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跑到大娘那里去責問時,平日看上去懦弱柔順的她只冷冷地回了一句:“這是你父親定的。”她委屈地哭了,馬上去找父親,父親卻不在家,只得留了一泡眼淚跑到自己親娘那里去哭泣訴苦。
沒想到這次親娘也無可奈何,反而勸她要聽父親的話,說:自從她上次傷了她三叔耿其峰后,她父親對她都沒有了好臉色,說她教女無方,害他損失一個得力的兄弟。季敏不以為然,聽到父親季伯豪回來的音信立刻跑到父親面前,又是說笑又是撒嬌,把父親逗得哈哈大笑。但一等到她說不愿意嫁到江家時,父親的臉色就放了下來,說:能嫁進操江提督家是她的造化,人家原來是準備娶杭州知府的閨女做正妻的,要不是人家得了急病而亡,還輪不到她呢。
季敏氣急之下,脫口而出:“什么得了急病暴斃,我看是不情愿嫁給一個傻子吧!父親,要嫁誰嫁去,我可不嫁,把我逼急了,我也去死。我看你們怎么和人家交代!”
父親厲聲呵斥道:“你敢!我先打斷你的腿!”
季敏放聲痛哭,“父親,您說什么疼我原來就是騙人的,您把我嫁給江家,不過就是為了您好攀上人家。在您眼里,我就是一個可以賣上好價錢的物件。”
沒想到父親上來就給了她一個大嘴巴,說:“你胡說八道什么!婚姻歷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說三道四。這婚事你嫁也得嫁,你不嫁也得嫁!”
季伯豪不由她分說就讓人把季敏給拖回她的屋子,還找人看著她,不讓她出門。直到江家給她家下了聘禮,她娘喜滋滋地拿著禮單給她看,“兩千兩呢!”她娘說,“以后這可就是你的嫁妝了,一輩子吃喝不愁了。”看著她情緒低落,勸說道:“男人嘛,還不都一樣,最重要是家族有權有勢。別看你父親平日里氣派,在江家管事面前都是要低頭的。將來你嫁過去了,看你大娘和你那些哥哥姐姐要不要在我們面前卑躬屈膝!”
季敏被自己親娘的話給惡心到了,她雖然沒有見過江家小兒子,但街上那些衣裳骯臟,鼻涕口水一直流的傻子不是沒有見過,一想到要嫁給這樣的人,想象著這樣一個傻子會是她一輩子的丈夫,她就渾身哆嗦,真是寧可死了,哪里還有什么顏面去擺譜。沒想到自己親娘卻是這樣勢利,把自己閨女賣了還只想到自己的好處。情急之下當天她就卷了細軟就偷跑出來,走之前,她還偷偷找到平素最幫她的三師兄吳貴顯,想讓他護著她一起逃走。
不知為什么自從上次護鏢從歙縣回來以后,三師兄吳貴顯就對她沒有了往日的熱情,她開始也沒有在意,反正巴結她的師兄師弟多的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就他那粗鄙的樣子她還看不上呢,誰想到一聲晴天霹靂,父親要把她嫁給一個傻子,她下意識第一個想到可以幫忙而且是最可靠的人就是三師兄了。
“三師兄,父親要把我嫁給一個傻子。”季敏眼淚汪汪地說。“你帶我一起逃走吧。”吳貴顯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欣喜,隨即黯淡了,問:“那我們是以什么關系逃出去呢?”
“師兄妹啊,等這陣風頭過去后我們就回來,三叔走了,我讓父親升你做鏢頭。”
吳貴顯苦笑了,自己還是自作多情了。師妹一如既往只考慮到自己,根本沒有為他著想。如果他就這樣護著師妹逃跑,傳到外邊說不好聽的就是私奔了。成功了,他們以后要以什么為生?今后要以什么關系相處?萬一失敗了被抓了回來,以師父的行事風格,他千求萬求的好事被他給破壞了,他不會拿師妹怎么樣,照樣會風風光光地把她給嫁出去,卻會把忤逆的氣撒在自己頭上,輕則會打斷他的腿,重則會要他的命,而面對他可能付出的巨大代價,師妹就這樣輕飄飄地一句許諾,就想給他打發了,還真是自以為是啊!不過這次,他再也不會糊里糊涂地為她犧牲了。
吳貴顯搖搖頭,“師妹,你知道我喜歡你,如果你愿意嫁給我,我就同你一起跑,如果不愿意,我,我就沒法從命了。”
季敏睜大眼睛,她沒想到自己都這樣悲慘了,三師兄還這樣逼她。淚水瞬間就盈滿眼眶。“你……你,我……我都走投無路了,三師兄為什么還要忍心逼我,落井下石呢?”人為什么都是這么勢利?自己不過就是請三師兄幫一點忙,他就要她嫁給他,這不是趁火打劫,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嘛!
吳貴顯苦笑,原來自己想和師妹結婚,是自己在逼她,是在落井下石。他心里一陣悲哀,又有種夢幻醒來以后的釋然,原來的心虛蕩然無存。他堅定地搖搖頭,說:“對不住了,師妹,我沒辦法就這樣護著你逃跑。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罷轉身離去。
季敏跺跺腳,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什么一輩子對自己好,都是放屁!人都是不可信的。
季敏只得自己一個人離開家,開始茫然不知該往哪里去,后來想起剛脫離了鏢局的三叔一家在杭州,就想來投奔他們,可是她并不知道三叔具體住在哪里,只隱約聽父親說過一嘴:三叔因為她上次的誤傷身體不濟了,無法再操心勞累,只好退出鏢局跟著五哥來杭州修養。父親當時還悻悻地說:“沒想到耿家小五還有這種造化能被杭州府同知給看上,如果當時把敏兒許給他倒也不是件壞事。”季敏當時正被父親給罵了幾句,懊惱著不敢回嘴,心里卻著實地不滿:誰會看上他呀!但不知怎么的,現在就想起父親的話來。
對,去杭州,去找三叔求救,父親對三叔一直十分看重,這次三叔想退休去杭州修養,父親還極力挽留來著,最后三叔說他已經答應了杭州同知那里,他不過去不好交代,父親才放他走的。以三叔在父親中的地位,三叔是能勸住父親的吧。她還可以去外邊好好玩玩,讓家里人就好好著急吧,誰讓他們不肯答應她的請求,急死他們。
不料,一出門季敏就體會到在家千般好,出門萬事難這句話的道理,一路上吃了好多苦。有一次,一群混混圍著她欺負,她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夠人家打的,要不是她急中生智跑到人家捕快跟前求助,叫嚷著:我哥哥在為杭州同知當差呢。人家真不會幫她呢。不用說還幫她雇了可靠的車子,后來一路順利地到達了杭州。這讓她體會到權勢帶來的優越感。
可是她在杭州府同知家門口徘徊了半天還是不敢進去,旁邊隔壁兩個門就是杭州府衙門,那門口威嚴的氣勢著實讓她害怕,她怕萬一她聽錯了,三叔一家并不是投奔了杭州同知,或者五哥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因此而惹惱了同知老爺,那些持刀荷棒面相兇惡的衙役會不會把她給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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