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杭州府里一個外表樸素,里面富麗堂皇的大宅子里,一個中年人正面無表情坐在扶手椅子上聽著下首瘦臉的管事匯報。他眉毛濃重,目光銳利,鼻豐嘴方,下頜方而有力,盡管他在聽取匯報時默不作聲,但房間里佇立的每個人都不敢大聲呼吸,無不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如果明茂官在就會發現這個瘦臉的管事就是之前他一直而找不到的賈掌柜。
賈掌柜討好地說:“一切都按您的錦囊妙計順利地進行著,那四十臺織機也已經到位,那個明茂官還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對去安裝的師傅不知多好,好菜好酒地招待著,因為裝好機子就要付清全款,明茂官似乎這時候才發現銀子不夠了,我們的人發現他去幾家錢莊問借貸的事情,看樣子已經走投無路了。據我們的人說,現在他們賬上可以支取的銀子不過二百多兩,明天我們只要找一群幫閑到他們幾家店里去鬧一鬧,顧客就不敢上門,他們的店就開不下去。工坊那里也安排了人手,除了我們還聯合了幾家供貨商,務必搞死搞臭他們。讓他們從明天開始再也做不出一件衣裳來。”
“行了,我知道了,到時機靈點,別給我搞砸了。”中年人仍然陰沉著臉,揮了揮手。
“是,是,您放心,包您萬無一失。”管事點頭哈腰地就下去了,其余人也如蒙大赦,連忙退下。
“父親,您真要這樣和張總兵針鋒相對嗎?”一旁恭敬侍立的年輕人不解地問!凹热荒X得成衣生意將來必然會越來越好,為什么我們不自己做呢?憑著我們的實力還怕不能超越過‘鳳羽’?何必做絕了和張總兵這里徹底撕破了臉!
“耀祖,你當知道慈不帶兵,義不養財。該出手時就要出手,”葉良培看著自己的長子說:“做大事者不能瞻前顧后,F在徐巡撫倒臺了,和林知府的關系也斷了,我們得乘新的巡撫到來之前積蓄最大的力量。和施布政使的關系只是暫時的過度,到新巡撫到任后我們還得再觀察選擇一下,看是否值得靠上去,要依靠就要依靠最大的那棵樹。這個施布政使沒有什么魄力,這時候最好拿來利用了,即使將來我們離他而攀上高枝,我諒也不敢拿我們怎么樣。他還是個懼內的,施夫人一個女流之輩能有什么能耐,眼睛能看見的就是那一點利益了,只要我們時不時給她一點甜頭,還怕以后他們以后能翻起什么浪來?我讓你妹妹嫁給她的外甥,也是為了雙管齊下!
葉耀祖默默地為妹妹葉媛玉感到悲哀,她就只是一個棋子,而且是為過渡而用的棋子,但他也沒有說什么,女人都為了家族聯姻而用,這是他在商場上屢見不鮮的事實。
“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和這個張季平張總兵翻臉,別看他是個粗人,眼光卻不錯,你看他們的茶莊搶了我們的生意,現在又搞出了這個‘鳳羽’成衣店,專門做婦人的生意,我承認開頭還沒有把它看在眼里,要不是看到他們一下增加了這么多布料的進貨,我還一直被蒙在鼓里,光從他們進的布料就可以測算他們每月的生意數量,真是日新月異。耀祖,做生意靠的是什么?是靈敏的嗅覺!從這點上看這‘鳳羽’中有不簡單的人,他能看到了市場對這種價廉物美東西的需要?上В恢肋@個人是誰,要是知道,直接高價把他挖過來,憑著我們千臺織機的工坊,什么布料不能生產?什么樣的衣裳不能做?不要說做這杭州府的生意,就是把這成衣店開到金陵、開到揚州,開到京城都使得,日進斗金都是小意思。”
“可是我總覺得更應該謹慎些,不是還沒查出另外一個股東的身份嗎?會不會這個人更有實力,是這個人在當家呢?”
“不會,”葉良培一揮手,決斷地說:“這張總兵好歹是浙江總兵,他怎么會屈居人下?況且,如果不是為了自家的鋪子,干嘛犯了忌諱挽著袖子把自己手下的油水也搶了?”
“可是,就是張總兵我們也不好惹,畢竟他是官,我們是商,以后給我們下絆子怎么辦?”
“所以我都不讓你們出面,他們查不到我們的頭上。即使王貴也是用的假名,這是我布置三個月的一盤棋,就是要以正當名義搞垮他們,到衙門里打官司我都不怕他。即使將來張總兵將來知道了是我們在后面下黑手,他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葉耀祖總覺得不安,還是想勸父親謹慎出手。
“別再說了,這事就這樣了。你明天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比~良培不耐煩了,這個長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優柔寡斷了,做大事怎么能想這么多呢?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葉耀祖只得告辭退下,他知道父親已經下了決心,再說就會招致他的反感和斥責了。他默默走回自己的院子。
夫人看見他回來,連忙為他打水擦拭!肮偃耍焯珶崃,您擦擦身子趕緊休息吧!
葉耀祖接過夫人的帕子敷在臉上,涼颼颼的十分舒服,這顯然用的是剛打上來的井水。他看著自己的夫人為自己忙忙碌碌又是拿干凈的衣裳為自己換上,又是打新的井水來擦拭涼席去去暑氣,好讓他休息時涼快一點,不禁十分感動,他這個夫人還是他家還沒有發家時結下的親事,小家出身,人很樸實又勤快,現在家里富裕了,她身邊多了幾個使喚的婆子丫鬟,但對于自己丈夫的事情她從不假手于人,都是親自服侍。
葉耀祖突然脫口而出道:“惠清,你覺得如果父親做事太獨斷專行,聽不進別人的意見,我另立門戶怎么樣?”
葉大嫂不解地看著丈夫,笑著說:“你們男人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雖然父親有時做事霸道,但這么偌大的一個家就是他一點一滴攢下來,然后撐起來的。你如果有什么意見還是和父親好好說說,不要胡思亂想!
是啊,這個家就是靠著父親從一個小作坊一下做成了巨賈,葉耀祖意識到是自己想太多了,父親在商場縱橫幾十年,除了他強硬的手段另外靠的就是他靈敏的知覺。這些年因為父親對商業靈敏的嗅覺,他們不僅獲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商機,還一次又一次躲過了險灘暗礁。就拿這次徐巡撫的事情來說,徐巡撫的公子被人刺殺時,父親及時攔住了第三季度要送給徐府的一萬兩銀子干股分紅,這可是他們葉氏商行日常一半的盈利,要知道最富裕的省督撫一級的大臣給閣老首輔的冰炭孝敬每年也不過是兩千兩。父親說徐巡撫這艘船要沉了,犯不著為他賠錢祭奠。于是后來一次又一次找借口拖延不給,即使徐巡撫派人來強硬威脅也面不改色地推脫,直到徐巡撫被彈劾病倒,最后被罷免。
當初為了能靠上徐巡撫,父親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那白花花的銀子就一直從葉氏商行流向了徐府,不說每個季度、每年底的干股分紅,就是徐巡撫和徐小公子有事沒事上門來示意要的孝敬那也可以堆成山了,父親都咬牙給了。父親雖然號稱浙江首富,實際上這幾年盈利的大頭都給徐巡撫拿去了,但幾年下來他們葉氏商行收獲也是巨大的,起碼比沒有依靠徐巡撫時身價增長了百十倍。父親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要想成功就要舍得,就要冒險。
父親總是能在關鍵時候體察先機并且破釜沉舟果敢行動,這份魄力是他葉耀祖作為兒子望塵莫及的,這次的事情也應該會順利吧。
葉耀祖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