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人手的問題,杜玉清考慮了一下,決定找祖父幫忙。祖父在官場淫浸了這么多年,閱歷豐富,手下應(yīng)該有可以用的人。比如像年輕時的常勝之類的,常勝的父親原來就是杜凌的親衛(wèi)。
杜玉清來到大房的正屋時,祖父還在更衣,她就先進去見了祖母,看見她進門杜老夫人非常高興地拉她坐下,前兩天,杜玉清拉了一車的花回來分給各房的人,祖母自然是最受益的,當(dāng)時看著那些鮮靈靈的花草她就開心地笑得合不攏嘴,后來聽說孫女為了孝敬她老人家還買了一個農(nóng)莊專門用來種花,以后她愿意了隨時都可以過去住上幾天,養(yǎng)養(yǎng)眼淘換下心情,杜老夫人心里更是受用。后來還一直和老伴嘮叨著:到底是在跟前養(yǎng)大的,就是可心孝順。
祖母連帶著看杜三夫人都順眼多了,這會她就拉著杜玉清的手問長問短,還關(guān)心地問起三兒媳婦的情況,
現(xiàn)在杜三夫人的身子已經(jīng)十分顯懷,飲食睡眠都還好,也沒有孕吐什么的,杜玉清三姐弟每天都會去陪著母親聊會天,杜玉清常常陪著母親散步,阿眉更多的是負責(zé)彩衣娛親。
?祖母笑呵呵地對杜玉清說:“你祖父昨晚讓我給你說,他在金吾衛(wèi)的老朋友聽說我們的教學(xué)先生是非常有學(xué)問的大儒,想把自己的孫子也送過來,你祖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阿杏,我跟你說,族學(xué)這件事辦的好,你祖父在外面也倍有面子,昨晚著實夸獎了你一番,還問你有沒有什么困難,盡管向他開口�!�
杜玉清心說:這還是剛開始,只要幾年下來杜家族學(xué)能出幾個人才,以后來求學(xué)的人就會越來越多。自己就可以給先生辦個書院了。不過,這件事起碼要用幾年的時間來籌備,而且書院也不可能辦在京城,這里畢竟是天子腳下,政治思想和學(xué)術(shù)言論最敏感的地方,在這里辦私立書院簡直是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祖母的話還是讓她感到十分溫暖,她馬上打蛇隨棍上,撒嬌地賴在祖母身上說:“這可是您說的,我有困難盡管可以向祖父開口。如果祖父不答應(yīng),您可得幫我說話!”
“什么事情還沒開口就知道我不答應(yīng)啊?是不是心里有鬼啊?”杜凌笑呵呵地走進來。
“嘿嘿,在祖父面前我怎么敢放肆,我就是想向祖父討要幾個成熟可靠的人來用。”
杜凌聽了她的要求,沉吟了一下問道:“成熟可靠的人倒是有幾個,不過你知道,軍人嘛做事比較粗,對經(jīng)商什么的更是不懂,你會好用嗎?”
杜玉清知道祖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立刻說道:“好用,好用�!e萬變,其道一也’,一通百通。只要頭腦不笨,又愿意學(xué)習(xí)的人都好用�!�
杜凌點點頭,問:“你要幾個人?”
杜玉清涎著臉反問:“祖父能給我?guī)讉€?”
杜凌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你還跟祖父玩起了心眼?
杜玉清嘿嘿一笑說:“那就先給十個吧�!�
杜凌呵呵苦笑了,“你這丫頭胃口也太大了,還先十個!我哪里去一下給你找這么多人去,我告訴你貪多嚼不爛�!�
杜玉清于是掰起手指頭算給祖父聽,她和郭誠宇合作的南北雜貨行要幾個人吧,監(jiān)察部要幾個吧,還有酒樓和農(nóng)莊呢,她還沒敢和祖父說她準(zhǔn)備屯糧謀取暴利的事情,祖父這個人向來做事謹慎,萬不會同意她去做冒險的事情。
杜凌沒想到杜玉清一下已經(jīng)撐起了這么大的一個攤子,她和郭誠宇合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不知道會投入這么大。英國公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奸猾家伙,他能如此付出,說明是很看好和老三家的合作。他很吃驚,又很有些驕傲,郭家老三在京城也算是最有能耐的世家子弟之一,如今阿杏和他的合作不僅是一種平等的利益關(guān)系,還能清醒地運用起監(jiān)督機制,真讓他刮目相看。前階段他聽從老二的建議,托老友幫忙在皇上面前提了老三的事情,皇上卻沒有什么反應(yīng),看樣子這招不靈。相比較兒子的想法,孫女的構(gòu)想更龐大,卻是在有條不紊步步推進。這不禁讓他對杜玉清寄予了更多的希望。
歷經(jīng)了六十年人生風(fēng)雨的杜凌見過太多懷有雄心壯志最后卻無所作為的人,有的人確實是因為命運不濟,但更多的人卻是因為自身的原因?qū)е隆1热�,有的人夢想永遠只是夢想,從來不敢打破禁忌,向未知世界邁出勇敢的一步;有的人邁出了探索的腳步,卻一遇到挫折便放棄了理想,向現(xiàn)實妥協(xié)低頭,然后抱怨社會的不公平,時運的不濟……真正能夠知行合一,冷靜而堅定,腳踏實地百折不撓地朝著自己的目標(biāo)前行的人鳳毛麟角,現(xiàn)在看來阿杏似乎有這種特質(zhì)。
小時候養(yǎng)在他們夫妻身邊時的阿杏就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孩兒,她對什么都充滿好奇,什么都想嘗試,每天精力充沛的上竄下跳,必須有好幾個人輪流陪著她才能吃得消。但一旦安靜下來,她一個人也能獨處一兩個時辰。真正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薄秾O子·九地》說:這樣的人才能讓“敵不及拒�!�
前些日子阿杏給他們夫婦各送了兩套春衫,一套常服,一套是出門做客時的禮服。老妻告訴他,這一套禮服在阿杏她們的“衣錦坊”要賣將近二十兩銀子。
他當(dāng)時大吃一驚,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二十兩銀子,快趕上他一個一品武官一個月的俸祿了,有多少人會愿意花這么多錢買一套衣裳?做出這么貴的成衣萬一賣不掉,會壓著多少銀子啊?為此十分擔(dān)憂的他還特地把杜玉清叫來詢問,經(jīng)過孫女的一番解釋他才明白,“衣錦坊”一般一套衣裳也就一二兩銀子,像這套用來孝敬自己祖父祖母的衣裳,用的是最好的布料和最講究繁復(fù)的繡法,通常是作為樣板擺在貴賓室,目的是為了顯示鋪子的精湛工藝而不是為了售賣。不過雖然如此,一個月也能定出個兩三套來。這不是孫女拍腦袋想出的法子,而是她們在杭州已經(jīng)屢試不爽的成功經(jīng)驗。阿杏做事考慮如此周全,有章有法,讓他就放心了。
杜凌沉吟了一下,說:“我先給你四個人,過幾個月再安排給你幾個�!�
杜玉清高興地說:“太好了,祖父,我就知道祖父疼我,不會不管我的。”
杜凌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寵愛地說:“你呀,就懂得賣嘴皮子�!�
杜玉清撒嬌地抱住祖母的肩膀搖晃著說道:“不止啊,我還懂得賺錢給祖母買花呢�!�
“那是!”祖母頓時眉開眼笑地附和。祖父也故作無奈地笑了。
回到房間,阿眉還沒有回來,這段時間她總在“衣錦坊”里忙。天快黑了才聽到采薇蹬蹬蹬的腳步聲,杜玉清問:“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還不是二小姐舍不得回來。”采薇笑呵呵地告狀�!八恢痹诤屯豕苁掠懻摽钍�,還向樊姑娘請教該如何管理工人,不知多忙,還是我說要天黑了,她才肯回來的。嘿嘿�!惫鹣懔w慕地看著采薇在小姐面前的放松和隨意,她怎么就不能如此自在地和小姐交流呢。
杜玉清點點頭,阿眉最近越發(fā)成熟和開朗起來,通過踏實的工作讓她覺得自己有能力承擔(dān)起一份家庭責(zé)任,這讓她變得更自信,內(nèi)心也充實起來。
“今天生意好嗎?”
采薇十分開心地笑著說:“比昨天好,總共賣出了十一兩銀子�?上г僖矝]有第一天賣的多�!�
“傻姑娘,第一天是開張日子,大家覺得新奇又有禮物送才踴躍購買的,現(xiàn)在才是常態(tài)。”
“道理是知道的,但著急還是會著急嘛�!辈赊眿珊┑卣f。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又嘿嘿地笑起來。說:“小姐,我和你說啊,二小姐原來的那些手帕交又找上來了,不知道對二小姐多巴結(jié)。話里話外都在提及她們曾經(jīng)的過往,不就是想有些薄面讓二小姐給便宜點嘛�!倍庞袂逍Γ澳墙o了嗎?”“沒有,二小姐很客氣,對她們說:這是和人合作的鋪子,自家做不了主,不過好歹是朋友,她就拿出自己的貼己來買一方帕子送給對方。哦呦,我給您說啊,開始時人家那個臉色難看噢,不就是覺得面子不夠,臉上無光嘛。后來拿到帕子一看,噢,又全都眉開眼笑的舍不得放下,真是!”
遠近親疏區(qū)別對待,是阿眉最近學(xué)會的一套處事哲學(xué)。經(jīng)歷過對友情的失望和重新認識以后,她體會到真情的可貴,很是珍惜真正的朋友,對春節(jié)時來拜過年的鄭小姐和陳小姐越發(fā)好了,不僅常來常往,還總是送些貼心的禮物。
晚飯后杜玉清正和妹妹聊鋪子里的事情,桂香通報,大哥杜文斌來訪。姐妹倆不由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哥到她們這里來,還是少有的事情。
杜玉清請杜文斌在外間堂屋坐。上過茶后,彼此閑聊了幾句,杜文斌還在顧左右而言其他,杜玉清給妹妹使了一個眼神,阿眉站了起來說道:“大哥哥你做,我手上還有活要做,就不陪大哥哥了。”
杜文斌正愁不知如何和杜玉清開口,聽到阿眉說要走正中下懷,趕緊站起來道:“五妹妹你忙你的,我沒有什么事,就是閑聊兩句。”
兩人又閑聊了兩句,杜文斌臉有些漲紅了,鼓足勇氣開了口說道:“三妹妹能否借我一些銀子?”
杜玉清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借多少,要借來做什么用,總要說一下吧。
杜文斌看著杜玉清不說話,心里羞愧難當(dāng),要不是四弟讓他來找三妹妹幫忙,他是無論如何不好意思來找杜玉清開這個口。
昨天晚上回到家里,杜文斌感覺家里的氣氛不一樣,老遠就聽到兩個妹妹的哭聲和母親大聲的斥責(zé)聲,走進一看,正房的院子門口圍了一群婆子丫鬟小廝,有的踮起腳跟往里探頭,有的在悄聲議論,看到他走近了,都慌忙散去。唯一還留在原地的人是被丫鬟扶著的姨娘,只見她左手扶著腰,右手捏著一條手絹,在丫鬟的拉扯示意下不慌不忙地轉(zhuǎn)過身來,未說話已經(jīng)帶著三分笑意,不過那笑實在是透著譏諷和鄙夷。她挺著肚子,貌似恭敬地給杜文斌行了一個禮,說道:“哎喲,大少爺,您可回來了,快去看看吧,這還是親娘嗎?可憐哪,真是可憐�!闭f罷,在丫鬟的攙扶下?lián)u搖擺擺地走了。杜文斌分明感覺到她的背影都帶著得意洋洋的輕快。
走進院子,他看到大妹妹跪在地上哀哀地哭,二妹妹陪在一邊勸一邊流淚,母親站在那里指著大妹妹罵道:“我養(yǎng)你有什么用?哈!沒有出嫁就把胳膊肘朝外拐了,嫁了人是不是就不認這個家了?��!”
杜文斌上前給母親問過安后,然后詢問道:“這是怎么啦?”
母親看見是自己的大兒子回來了,心里充滿了歡喜。臉色緩和了一下,說道:“沒什么,就是一點小事,你回自己屋吧�!�
杜文斌想再問,母親露出不高興的神情:“你的妹妹不聽話,你也不聽話嗎?”杜文斌回頭看見大妹妹只顧著哭也不說話,二妹妹摟著她小聲地勸,知道自己也問不出什么來,就悻悻回到自己的屋子。媳婦劉氏看到他回來,連忙吩咐丫鬟打水伺候他洗漱更衣。他一邊擦臉一邊問道:“母親和妹妹這是怎么啦?”
劉氏嘆了一口氣,說:“人都說兒女不言父母之過,但婆婆這次也是做的有些過分了。今天不是在商量給大妹妹的嫁妝嗎?婆婆雖然給大妹妹準(zhǔn)備了十六抬的嫁妝,但都是平常之物,還把大妹妹的聘禮一多半都留了下來,我也不好說什么。不知為什么大妹妹知道了這個消息,就過來找婆婆理論,被婆婆給罵得狗……哭了起來�!彼龑嶋H想說的是大妹妹被罵得狗血淋頭,但畢竟礙于丈夫的面子,不好言語太過激烈,于是慌忙改口。
杜文斌一驚,他知道母親重男輕女,偏袒自己和兩個弟弟,但這樣不待見自己的妹妹,甚至連聘禮要克扣,他還真是沒想到,她這樣做這不僅有損于自家的顏面,還關(guān)系到大妹妹以后的幸福,如今她就這樣嫁過去要如何面對婆家人?
不,不能這樣。
杜文斌丟下擦臉的帕子,說:“我找母親說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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