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閃出一人,將手輕輕搭在了劉赫的肩膀上。
劉赫心頭一驚,如今天底下,能夠這樣悄然接近卻能不被他發(fā)現(xiàn)的人,恐怕兩只手就能數(shù)過來。
劉赫回頭望去,等看清那人的容貌,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可劉赫突然又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會松了口氣,自己和這個人,難道不應(yīng)該是敵人么?
“這里人多眼雜,咱們換個地方說話。”法捷低聲說了一句,轉(zhuǎn)身獨自走出了人群。
雖然他打不過這個天下第五,甚至很有可能,這個天下第五是來替他的主子報仇的,可劉赫還是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
因為他很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種感覺,似乎所有的疑團(tuán),只有法捷才能為他解開。
法捷在前面走著,一直走出了許昌城,來到了城外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
看著法捷停下了腳步,劉赫知道,終于要到一切水落石出的時候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天機(jī)先生的手下了,”法捷剛一站定,就拋出了一句讓劉赫震驚到無以復(fù)加的話。
法捷回過頭,看了劉赫一眼,指著路邊的一棵參天古樹說道:“五天之前,也就是我隨他進(jìn)京的那天,他就是在這棵樹下,這么對我說的。”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件件的接踵而來,讓劉赫有種頭暈?zāi)垦5母杏X,他索性直接往地上一坐,也不說話,一門心思的只想縷清一條思路出來。
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沒能如愿以償,這千絲萬縷的事件交織在一起,已是讓他心亂如麻,更可怕的是,竟然毫無頭緒。
他不明白,法正為何當(dāng)初要在益州與他奪權(quán),到了許昌又慷慨赴死。
他也不明白,曹操為何不召其他人進(jìn)京,卻偏偏召了法正一人,而且在法正死后,還將法正那封痛罵了他一頓的文章公諸于眾。
他更不明白,法捷當(dāng)初為何會拼死效忠法正,如今又為何突然要跟隨自己,而且還說這都是法正的安排。
這三個人做的事,其實也沒有什么過分之處,只是他們都有一個讓人不能理解的共同特點,他們都少了一個動機(jī),一個符合他們身份的動機(jī)。
法捷始終安靜的站在那里,等候著劉赫再次站起身來,亦如當(dāng)初他安靜的站在法正身邊一樣,只是與那時不同,法捷再沒有當(dāng)初的那種卑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毅。
劉赫想了許久,朝法捷苦笑了一下,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這件事,我實在是想不通,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我誤會了法正,其實他沒有我想的那么壞,是個好人。”
“你想的沒錯,你也沒有誤會他,他就是個壞人,”法捷毫不猶豫的說道,“他的所做作為,沒有一點正人君子的樣子,這些年來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shù),其中不少還是忠臣。”
劉赫已經(jīng)無力再去嘗試?yán)斫夥ń莸脑挘踔吝有些哭笑不得,這番前后矛盾的言辭,任誰聽來,都無法輕易接受。
法捷卻仍是一臉平靜,“忠臣有好多種,有一種忠臣,不計代價,不考慮結(jié)果,甚至連百姓的死活都不顧,也要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為的就是流芳百世。這種忠臣,本來就該死。”
劉赫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似乎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順著這個線索,也許他就能解開法正留下的這道謎題。
“你為何要跟隨法正?”劉赫想了想,問了一個他認(rèn)為是最關(guān)鍵的問題。
法捷意味深長的看了劉赫一眼,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這些年來,我跟在他身邊,幫他做了很多的壞事,殺了很多的好人。可他從沒做過一件,對不起蜀地百姓的事。”
劉赫皺了皺眉,“你幫他殺的人里面,有沒有蜀地的百姓?”
“有!”法捷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而且還有很多。”
劉赫笑了笑,“那我可不可以這么理解,你之前所說的,不過是在為他的罪行找一個堂而皇之的借口。”
法捷沉默了片刻,沉聲道:“你還記不記得,當(dāng)初那個在廣場上,激動地喊出響亮口號的那個年輕人?”
“我當(dāng)然記得,要不是他,我們也不可能一下募得那么多的兵力,”劉赫說著,不禁一皺眉,“說起來,后來我就再沒見過他,難道……”
法捷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沒錯,后來他就死在了我的劍下。如果他將消息泄露出去,會有怎樣的影響,想必不用我說,先生也能想到。他確實是蜀地的普通百姓,可他的命,卻不能留。”
劉赫面色一沉,“這就是你說的,沒做過對不起蜀地百姓的事?”
法捷平靜道:“這就是他和先生最大的區(qū)別。先生體恤百姓,懷著一顆仁慈之心,而他卻與先生相反。他認(rèn)為,只有犧牲一部分人,才能換來蜀地的長治久安。”
聽到這種荒唐至極的言論,劉赫反而如釋重負(fù)的長出了一口氣,“我終于明白了,你也不用說了,這些都是借口,我也不想聽。”
“可你必須聽!”法捷毫無征兆的勃然大怒,神情也變得異常激動,“你不是他,你沒有經(jīng)歷過他所經(jīng)歷的那些,你也沒有權(quán)利指責(zé)他!他眼睜睜的看著益州數(shù)次易主,早就明白了君子所為并不能拯救任何人,要不是他,蜀地的百姓,不知道要淪落到何種地步。既然你認(rèn)為他做的不對,那請你告訴我,當(dāng)初你帶兵攻入蜀地之時,若是受到益州守軍抵抗,你會就此退兵么?”
劉赫頓時啞口無言,再也沒有了剛才的那份灑脫。
法捷怒視著劉赫,步步緊逼,“我再問你,你明知道將戰(zhàn)火引入益州,會將蜀地百姓卷入其中,你又為何還要那么做?如果面對守城的百姓,你手中的弓弩,又會不會因此而放下?”
此時此刻,劉赫已是無言以對。
法捷眼眶微紅,聲音顫抖道:“一個不惜背上賣主求榮的罵名,也不想禍及百姓的人,為何在你們的口中,就成了一個卑鄙陰險的小人?難道你們的道貌岸然,就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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