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無風,只有和煦的陽光,悄然朝南偏移的日光,給西閣渡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
垂曳的風簾隔去照進亭閣的陽光,隨著云楚前言聲落,亭閣中再度恢復靜謐,安靜的氛圍聽不到一點聲音。
對于她的問題,道秋玨沒有回答,因為,現在他意識到這場對話究竟哪里不對勁了。
阿楚說起阿翊的時候,從開始就斷定兇手是他,這很奇怪?
即使阿楚知道千烙是被冤枉,可是,她是怎么知道兇手是阿翊的呢?
雖然,先前便預料阿翊的身份遲早會暴露,可是,阿楚才去暮辰苑多久,短短幾天工夫,這未免太快了!
道秋玨正襟危坐,道:“你知道阿翊的身份了?”
云楚看著他,眼底閃過一絲譏諷,道:“你是指他的哪個身份?虞國太子?風雲閣二當家,還是獨絕劍客的身份!哦,不是劍客,我前兩天才知道他是用刀的。”
道秋玨心里一嘆:果然,阿楚知道了。
轉動手心的杯子,云楚繼續說道:“外界一直傳聞虞國太子纏綿病榻,命不久矣,可誰能料到傳聞命不久矣的太子竟然是江湖有名殺手組織的二當家,更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獨絕劍客呢!難怪現在他會用這種方式鏟除異己,江湖上歷練出來的手段,下手狠絕,殺人不見血。堂堂虞國太子,果真不簡單!”
一國太子藏頭露尾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確實不簡單!
道秋玨哪能聽不出云楚話里的嘲諷,不以為意笑看著她,緩緩說道:“那你呢?和他同為皇族親貴,改頭換面,飄泊江湖草野又是為何?”
面對他的問話,云楚啞然,一時竟無言以對。
凝著杯子里已然冷掉的水,苦澀想著:是啊,同是天涯淪落人,若是沒有苦衷,誰愿意離開家四海飄泊呢?都是身不由己,他們誰也別笑誰。
話說得有些傷人,看到云楚流露出的落寞,他的心里似乎也不好受。
道秋玨轉移話題:“我沒想到,你知道這么快,也沒想到,你既知曉他的身份還能這么平靜。阿楚,你真得變了!”
“他有刻意隱瞞嗎?”
那雙眼睛那樣熟悉,幽深的看不見殺戮,冷漠的感受不到寒冷,不具任何生氣,了無生機如一望無垠的黑淵。
想起在暮辰苑見他的那個晚上,原本以為他聽命于當朝太子,是太子的幕僚,雖然他提起太子時很是不屑一顧,可是,忍人所不能忍,他所做一切無非為了求取功名利祿。
至少,那天晚上,云楚是這么想的,直到后來見到虞翊。
那時候,他安然的躺在樹下淺眠,白衣勝雪,相貌出塵,如遺世佳公子,不具備任何危險。
可是,云楚一眼就能認出他,不是看容貌,而是他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即使睡在那里也覺得冰冷,當迎視那雙幽深的黑眸,那份感覺更加深刻。
“而且,就算我知道他的身份又如何?你告訴我,我能拿他怎么辦呢?找他報仇?可是,我應該為誰討回公道?現在我安然無恙在這里,沒有劫后余生的不甘心,所以用不著替自己報仇。出事的是秋書,你是他大哥,你都放下那段恩怨,那我又能為你們做些什么?”
道秋玨很難回答,于他而言,阿翊是他的兄弟,阿楚似乎是外人,親疏顯而易見,根本不存在選擇的必要。
即使,阿翊殺了他妹妹!
不過,聽云楚這么說,道秋玨放下心頭的石頭,說道:“沒錯,秋書也不希望看到你們互相殘殺。”
一個是她朋友,一個是她心上人,她誰也不忍心傷害。
然而,希望與現實從不在一條平行線上,如今的情況顯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想到被虞翊設計陷害下獄的千烙,以及想方設法牽扯到自己的不具名理由,云楚就有些心浮氣躁。
先前的問題,道秋玨根本沒有回答的意思,看情況,他是準備和虞翊串通一氣為難自己了!
“你不打算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嗎?”云楚再次問他,希望聽到不一樣的回答。
這件事著急也沒用,因此,不再糾結剛才話題的道秋玨,現在的心情反而不錯。
桌上冷卻的茶倒在地上,重新換一杯新茶,喝了一口,不燙不涼,正好適口。
潤了嗓子,道秋玨含笑對云楚說了一句蘊藏深意的話:“阿楚,事情沒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凡事循序漸進,慢慢來,很快,你會發現真相就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你。”
似真似假的說辭,其實就是忽悠人的幌子,說了等于沒說,現在,云楚徹底對他死心了。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但是,我希望秋玨大哥能幫我一個忙。”
用到他的時候就是大哥,不用的時候就是‘你啊你啊’的······
道秋玨不滿地說道:“阿楚不要喊我大哥,叫名字就好。你說,讓我幫什么忙?”
只是一個稱呼,沒想到還能引起他的不滿?
云楚莞爾,卻沒多說什么,現在,她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千烙的情況,必須短時間里見他一面阿。
如果,道秋玨連這點忙都不愿意幫她,那云楚準備夜闖都府衙!
“我要見千烙,你能幫忙讓我見他一面嗎?”
“都府衙關押的犯人,不是輕易能見到的?”
道秋玨沒有一口拒絕她的要求,云楚松了一口氣,說道:“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
這不是恭維,如果道秋玨在官場里沒有熟人,他根本不可能在上飖立足。
至于,他背后的人是不是那位表面無權無勢的太子,這不在思考范圍之內。
“阿楚這么相信我,那我就不能讓你失望。”道秋玨笑道:“你想什么時候去見千烙?”
“越快越好。”云楚不加思索道。
越快越好的標線不好掌握,道秋玨說道:“晌午之前是不行了,我要先去都府衙找人,安排你們見面的事宜,弄好至少要等到午后,你覺得怎么樣?”
“只要能見到千烙就行。”在虞國,云楚只有千烙一個家人,不希望他出事,也但愿他沒事!
看著突然好說話的道秋玨,云楚微微一笑,對他說:“謝謝你。”
一抹爛漫風華的笑容,似曾相識的熟悉,在他心底化開了一方柔軟。
道秋玨回以微笑:“我們之間用不著道謝。對了,阿楚現在住哪里?我安排好事情去哪找你?”
“安居客棧。”
“客棧!”聽到客棧,道秋玨忍不住皺眉,“你住客棧?”
“客棧怎么了?”云楚不解,不要瞧不起客棧,一晚上三兩銀子呢!
“當然不能住客棧了。”道秋玨理所當然說道,“客棧龍蛇混雜怎么能住人,你既然沒有地方住,那就來塵夢居,這里環境好,房子多,住的也舒服。”
道秋玨自認為這個提議非常好,卻沒想到云楚斷然拒絕:“不用了。住在哪里是我自己的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道秋玨十分不解:“為什么不來塵夢居,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來都來不了嗎?”
“那你把這些機會留給那些想來的人吧。”云楚不以為意,說道:“我這人習慣安靜,貴居的環境不適合我。”
話里沒有別的意思,然而,道秋玨卻因為這句話沉默了,黑眸蘊藏一種道不明的情緒,深深把云楚看著。
云楚被他看得些許不自在:“我臉上沒花,干嘛這么看著我?”
“如果,這里沒有別人,你會留在塵夢居嗎?”
“你什么意思?”
道秋玨沒有回答,反而笑了起來:“中午留下來吃飯吧。”
……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阿楚,這并非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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