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做師父就有點過分了啊……
羅小草以為衡官黑她一次,得堅持很久洗不清,然而怪異的是,當羅小草將棺蓋合上,那一股黑色的煙氣居然自動自發全部收回到棺中去了。
“好節約啊!”羅小草面目全黑,試著將棺蓋一開一合,不知道黑煙一遍一遍噴到她臉上并不消失,還如同白牙成精一般笑著。
“行了,你目的也達到了,早點回去吧,”衡官一臉正經的看著她,神色十分自然,“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打擾我,出了這個門,就不要回轉了。”
“哦哦,”羅小草將美人水晶棺抱在懷里心滿意足向外走,然后突然又轉頭走回來,“師父我差點忘了,還有個事情,我想問問干什么壞事會遭雷劈,那個你除名的人賴在我那里,我是不是不應該管她,省得以后牽連我?”
“你打算干什么壞事?遭雷劈也是要憑本事的,
”衡官對她滿是鄙視,“那個人你隨意了,根本不可能會化靈的人,干什么都翻不了天,至于你,不要將活魂直接從身體里拽出來弄死就可以了,其他的你就不用關心了,這么弱雞也做不到。”
羅小草泫然欲泣地指責她:“你這樣語言暴力你徒弟真的好嗎?我有那么差嗎?真是感覺不到愛了你造嗎!”
衡官已經準備開始整理被她糟蹋的花園了,聽她這樣說頓時肝火直冒:“就你這樣的,我還沒掐死你已經很愛你了!”
“哦,你確定不會掐死我是吧?”羅小草本來在花園的路上轉圈找出口,聽了這句話忽而站定,轉身就向有傳送陣的屋子逐漸由走變跑,“你說的靈殺生魂,就是你眼珠子被戳成兔子那次吧……哇呀!”
蔣帆一直看著羅小草與衡官插科打諢,看著衡官也如同一個二十歲年輕人一般與她笑鬧互動,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中不可控制的思緒翻涌。羅小草閱歷尚淺可能注意不到這個,但是蔣帆卻越來越覺得違和,對于一個差不多有一千歲、看盡世事變遷的人,還會什么笑話都接的事情,恐怕并不能用性格如此、神魂不全來解釋。
如果可以選擇,現在的蔣帆在生活中會什么廢話都不說,什么多余事情都不做,因為他有足夠的閱歷去預知一句話和一個動作做與不做所帶來的后續結果,如果他也閑著沒事去說廢話,那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這個人相當有價值,讓他為了得到認可,而去滿足對方的感情需要,那這個時候廢話也不是廢話。
蔣帆將視線從掙扎的羅小草身上挪開,強迫自己看看花草或者放空思緒。
在這處空間里,衡官可以知道任何事,何況還是在她的宮殿當中。
“你住的園子名‘春華園’是吧?”衡官將兩眼戳成兔子的羅小草放開,突然提了這樣一句,“你不是想要一個名字?已經是個元君了,總叫小草也不好,以后就稱‘春華元君’吧,春華秋實,挺好的寓意對不對。”
“好土。”身上的葉子都被揪得七零八落了,居然還給她取名‘春華”,真是生氣,“明明是我自己建的園子,自己取的名字,你居然就這么隨便的拿來給我做名字,還當自己的功勞。”
衡官突然的話題讓喝茶遮掩失態的蔣帆不小心捏碎了杯子,然后羅小草的抱怨他都再也聽不見,只能對著手上的碎片發呆。
“好了,你也該回去了,”衡官將從羅小草身上捋下來的葉子塞回她手里,
又指了指發呆蔣帆,“與他一起走吧。”
“哦,”羅小草遠遠的伸出枝條朝蔣帆一甩,“走啦!”
突如其來的驚擾讓蔣帆下意識地就將杯子碎片藏了起來,前前后后就這么一會,他的冷汗不由得一層又一層。
羅小草還無知無覺,樹枝搭在蔣帆肩頭:“快走吧,再墨嘰也沒用,你這種悶葫蘆,追女生都沒有我的手段多!”
一串不在預料內的情況攪得蔣帆心中紛亂,聽不進去羅小草的話,又不敢看向衡官,強迫自己將視線放在羅小草身上,不讓自己表現出心虛慌亂。
終于以強烈的意志力切斷了腦中的想法,將注意力收攏,羅小草的聲音這才斷斷續續傳進意識當中:
“別賴著了,咱該回了啊!”
“嗯。”蔣帆神色淡淡,點點頭,沒有做多余的表示,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你這人真奇怪,來的時候尾巴尖都踩不著你的,到了人面前,反倒是……我以前聽說‘鋸嘴兒的葫蘆’形容人張不開嘴,今天看見你我就想到這個詞兒,你給我解釋得活靈活現了!”
羅小草一邊兒向外走,一邊兒調笑他,看他出個糗簡直是奇觀,她自動的將這原因歸結于見到心上人的當機。
蔣帆沒理她,在走到傳送陣的屋子門口時,終于還是忍不住停住轉頭去看衡官,想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看一眼她究竟會是以什么表情在注視他們。
蔣帆回頭時,衡官正唇角含笑看著他們離開,見他回頭,對他歪了歪頭,加深了笑意,抬起手左右擺,做了再見的手勢。
沒有任何回避,沒有不自然,甚至還對他賣了賣萌,但是蔣帆笑不出,神情僵硬,狼狽得轉頭離開。
“什么時候來的,”兩人消失在傳送陣,衡官身后卻又出現一個人影,云鬢花顏,宮裝繁復,但是頭上卻只有一只步搖挽發。衡官回過身看她一眼,“你今天可有點樸素啊。”
美人臉色發白,手指著衡官氣得發抖:“你不是答應了不惹事嗎?怎么還給元君用上禁術了!”
衡官沒答話,只繞著美人轉圈,美人也隨她轉動,保持正面相對的狀態。
美人:“我跟你說話呢!你轉什么轉?”
衡官伸出手摸她:“我想看看你后面是什么樣。”
衡官的手最終輕觸到一層鏡面,沒有穿過這一層阻擋,收回手,再次繞著她走,這次美人沒有動,衡官來到她的身后,面前空無一物,不僅如此,側面也薄得近乎于無。
美人如同一張紙片,只是一層鏡面上的影像,哦不對,真正照鏡子的是美人,她自己才是鏡子中的虛影。
“你……你過不來這邊的……”另一邊與衡官有著同樣一張臉的神官,此時看不見衡官的臉,不知她此時會否有難過的表情。
沒有祈求,沒有痛哭流涕,沒有歇斯底里,卻讓她覺得說出這樣的話,很殘忍。
早期的時候,她每次這樣說話都會覺得難,后來就習慣了,但是也很少見她的衡官們了。
但是今天對這個衡官卻突然說不出口。
“知道。”衡官語氣干脆,“出門拋棄垃圾,當然沒有撿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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