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娜張開嘴巴，傻乎乎地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露露娜卡。眼前的露露娜卡依然穿著一身樸素的衣服，衣服和臉蛋上都有不少污跡，她還伸手去擦了擦，才來到了瑪麗娜的跟前，稍微抬起頭，望向了瑪麗娜，“這位小姐，我認識你嗎？”

    “你是露露娜卡，對吧？”瑪麗娜問道，聲音有點顫抖。

    “是的，我是露露娜卡。”露露娜卡歪著頭，一副不解的模樣，“你是在哪里認識我的，是從朋友那里嗎？但是我不覺得自己有這么出名啊。”

    瑪麗娜伸出手，想去摸一下露露娜卡，看看她是不是真實的，但是手抬起來的時候，她又收了回去——她的手在顫抖，這樣的她，做出奇怪的舉動的話，說不定就會被對方當作可疑的人了。

    “你還記得前幾天的事情嗎？”瑪麗娜問道。

    露露娜卡皺了皺眉頭，一副完全沒有聽明白瑪麗娜在說什么的樣子，“前幾天？我一直呆在店里面處理材料，實在是忙不過來，連門都沒有出過了。”說到這，露露娜卡轉頭望向帕斯塔，“說起來，前幾天的晚上，天空一下子就變藍了，當時都看傻眼了，對不對，叔叔？”

    帕斯塔點了點頭作為回應。這個中年人確實是露露娜卡的叔叔，但是瑪麗娜已經沒法確認，眼前這個露露娜卡到底是不是自己遇到的那個露露娜卡了，她感覺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真實，根本不是幻象。

    聽露露娜卡的話，星空變成藍色的那一天，她根本沒有出門的樣子……但是，瑪麗娜在下水道遇到的那個露露娜卡，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在君王堡里，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瑪麗娜不認為自己會遇到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這似乎就發生在了她眼前。

    瑪麗娜冒起了一陣沖動，她雙手抓住了露露娜卡的肩膀，“你真的不知道那天在地下發生的事情嗎？當時我和你就在那里，然后你……”她聲調變得有點高，但是當她看到露露娜卡的眼神的時候，下面的話她沒辦法說下去了。

    露露娜卡的眼里，滿是疑惑，看著瑪麗娜的眼神，完全就是看陌生人的樣子。

    瑪麗娜放開了露露娜卡，“對不起，我有點失態了。”

    露露娜卡搖了搖頭，“沒事，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嗎？”她問道。

    瑪麗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難道要她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然后那人還救了自己一命、代替自己去死了嗎？她說不出口這樣的話，感覺會被當作瘋子。

    “沒什么，我一個朋友，和你長得很像。”瑪麗娜對她說道。聽到這話的露露娜卡露出了很感興趣的表情，“和我很像？難道還能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我能見見你那位朋友嗎？”

    “我那位朋友，已經死了。”瑪麗娜說道。露露娜卡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對不起。”

    “這不是你的錯，沒必要道歉。”瑪麗娜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失去那位朋友，對你來說是一件很傷心的事情吧，我明白的，當我的家人或是朋友不在了的時候，我總會感到寂寞和傷心。”露露娜卡握住了瑪麗娜的手，閉上了眼睛，將她的雙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但是這一切總會過去的，我想你的朋友，也不會想看到你這種傷心的樣子的。”

    瑪麗娜知道露露娜卡在安慰自己，但是她心里還是放不下。死去的露露娜卡是她的朋友嗎？瑪麗娜不知道，只是偶遇，然后就這樣分開、以后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的關系，到底算不算朋友，但是露露娜卡確實為了自己而丟了性命，這是她這些日子里一直無法釋懷的事情。

    這個同樣有著露露娜卡的名字的少女，對她說了一番像她這只年紀應該說不出來的、頗有哲理的話。這一切總會過去的，但是在釋懷之前，瑪麗娜不知道自己還要忍受多少個無眠的夜晚。

    露露娜卡提到不在了的人，瑪麗娜想起了自己的老師。已經入土了的老師曾說過，她不是個當及格的法師，因為她沒有一顆冷酷的心。瑪麗娜一直都想證明給老師看，哪怕是這樣的自己，也是可以成為一個了不起的法師的。但是現在，瑪麗娜終于發現，自己的老師說的話，也許是對的。

    她沒有一顆鉆石心腸，也許根本無法在法師的道路走下去，僅僅是一人的死，就讓她如此混亂，根本無法恢復過來。

    “傷心并不是什么壞事，小姐。”露露娜卡的話將瑪麗娜從恍惚中叫醒，露露娜卡那小小的掌心讓她感到了溫暖。“雖然一切都會過去的，但是不代表這不給被記住，雖然是不好的回憶，但是這和那些美好的回憶是一樣的，也會成為你的一切。”

    聽著露露娜卡的話，瑪麗娜沉默了好一會，輕笑了出來，不再是那勉強做出來的笑容，雖然現在她的笑容里依然滿是苦澀，“這些話，可不是一個女孩子能想出來的。”

    露露娜卡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望向了帕斯塔，“這些話我聽叔叔說過，感覺很有意思，就記下來了。”

    帕斯塔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在那里喝茶，就好像他沒有聽到的樣子。

    瑪麗娜看著帕斯塔，心里想著一個年長的人有這么一番話，倒是很合理了。

    雖然還有心結，但是瑪麗娜從那窒息一般的狀態中解脫出來了。也許是因為自己看到了另一個露露娜卡，就在心里催眠自己，她還好好地活著吧？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有點卑鄙的人，這樣就能原諒自己了——想到這，瑪麗娜覺得自己好像又快要沒法呼吸了。

    “我找錯了地方和人，打擾你們的生意了。”瑪麗娜對露露娜卡說道，“那么我……”

    “等等，我有點東西想送給你。”見瑪麗娜打算離開了，露露娜卡抽出手來，往柜臺后面跑去，整個人消失在了瑪麗娜的視線中。隨后她又從柜臺里站了起來，往瑪麗娜走去。

    “送給你一個小禮物，就當是客人你第一次來的福利了。”露露娜卡對瑪麗娜笑道，讓她手中塞進了一樣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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