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大了。那朵小云變成了一片白色的濃云,慢慢地升了起來,擴大起來,漸漸遮滿了天空。
下起小雪來了。
陡然間,落起大塊的雪片來了。風嗚嗚地吼了起來,暴風雪來了。
一霎時,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見了。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從那個小茶館回到學校的,這一路上他都是渾渾噩噩的。
“惡性腫瘤…惡性腫瘤……”這一路,他一直在喃喃自語。
“這個周末剛查出來的,已經是晚期了。”
“惡性腫瘤…晚期。”肖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遭雷擊,他只感覺渾身冰涼,血液還在流動,內力還在運轉,他卻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
“我們家里花了大代價,明天就送她去美國治療。不準備讓她回學校,她自己偷跑過來的。她想去學校看看你們這幫同學…”
他想到了前世的種種,她知道她下午為何會哭泣了。
惡性腫瘤……癌癥…晚期……
“你眼睛怎么是腫的?”
“沒有啊,可能昨晚睡之前水喝多了吧,嘻嘻”
“唐同學,你昨晚怎么沒上自習呢,都沒看到你人啊,約會去了?”
“啊…怎么可能,昨天來的時候吹了涼風,有點小感冒又下雪了,就在寢室睡覺啊。對了,你快過生日了吧?到時候我送你劍禮物啊。”
“呵呵謝謝!”
他想到了那段蒼白的對話,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吧?
他能想象到一個少女,知道噩耗后的絕望與悲傷,一個人獨自品嘗孤寂與死亡,在孤獨的房間獨自落淚,看漫天雪花飄落。
他的身體冰涼,他的心里堵的彷佛要呼吸不了。
他知道了,他也懂了前世在部隊收到的那封信。
一個在絕望中品嘗死亡的姑娘,只是想陪他過最后一個生日,推遲了去醫治的時間。
然而,突她發現他不見了!沒有告別,沒有原因,好像兩人從來就是路人…
他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他努力的睜大被風吹瞇的眼睛,眼淚就那么流淌。
他默默的走在兩旁聳立著白楊樹的路上,想著前世的點點滴滴,想著她的絕望和痛苦。想著他給她帶來的補刀傷害…
他想大聲的嚎叫,來發泄堵的喘不過氣的郁氣。然而他發現,自己用力的吶喊,嘴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如果有來生,請不要無聲的丟下我,你欠我一個擁抱。”
想起那封信最后的一句話,他的心更疼,針扎一般的刺疼。
眼淚滾滾而出,沒有抽泣,沒有哽咽…
回憶中前世的種種,失魂落魄的走在寒風呼嘯,雪花飄凌的馬路上。
沒有聚焦的眼中,淚水就那么滾滾而下,沒有一點停頓,無聲的哭泣。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很多事情,遇到了,不關你是多成熟,多穩重,多么鐵骨錚錚的漢子,都會有一些人或事化成柔軟的刀子扎進你的心中。
“你個窮逼崽子特么不要命啦!眼瞎嗎?草……”
“嘭……”
開車的人話還沒說完,車子帶人一起翻滾了出去。
失魂落魄的身影沒做停留,甚至連頭都沒扭一下。
眼神依然是空洞的,沒有絲毫聚焦。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肖劍無意識地走遠,根本不曾發現,自己一腳踢翻了一輛奧迪A6。
卻驚呆了后面跑車里,遠遠跟著的楊逸飛。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
“隨便一腳,一輛奧迪A6翻滾出去……?”
他驚得目瞪口呆,他看出了他的不對頭,怕肖劍會出事才一直跟在后邊遠遠的吊著。
他沒想到,他能看到這種讓他毀三觀的一幕。
這是什么?魔術?特異功能……?
他難過,他心疼,他想現在就出現在她面前跟他說聲
“對不起”!
前世,他一直以為他是個鐵血軍人,一生榮譽無數,鐵骨錚錚傲骨錚錚的漢子。
卻原來,一切都是個笑話,一個徹頭徹尾的悲情劇主角。只是他自己唄自己騙了一輩子,而不自知罷了。
學校里已經熄燈了,寢室樓門都鎖了。
他提氣縱身上了二樓,回到了宿舍就那么躺在床上。就那么直楞楞的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需要發泄,他胸口的郁氣憋的他出不來氣,他想喝酒,想大聲的嚎出來。
起身,在一片鼾聲中到了樓頂,然后跨過光門,到了古色古香的客棧房間。
此時這里也是晚上,沒有與白石頭多說什么,直接問小二要了酒來,拍開泥封就往嘴里倒。
五六壇酒下肚,始終是這一世的身體,已經醉了。
胸中卻越發的煩悶,便想著出去走走。
“呼!”
提著一壇酒,出了客棧大門、呼出一口大氣,頓覺郁氣稍減。
然后左右看了看,發現右邊燈火比較輝煌一些后,就轉向了右邊而走。
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注意著兩邊的街景,和店鋪的招牌,想要盡快地轉移注意力忘掉所有的悲傷與難過。
很多事知道了就好,放在心里,用行動去彌補就是,他是老男人的心態,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柔弱的一面。
獨自一人漫步在空蕩的街頭,看著遠方那燈火闌珊,他的腦中突然想起一歌來,心中頗有所感忍不住地就張嘴嚎唱了起來。
“燈火輝煌的街頭突然襲來了一陣寒流遙遠的溫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隨波逐流……”
嚎完一首,頓時感覺身體輕了一些,嚎完之后特爽。
他一邊獨自大嚎著,感覺把心中那些個郁氣,都隨之嚎了出來。
而且還嚎出了興頭來,忍不住地把手里的酒拍開。
然后嚎完一遍“咕嘟咕嘟”大灌一陣兒,接著又是一遍。他一遍唱完便大灌一陣兒酒,然后再接著來一遍,有時候中間停下時也要灌上幾口。
這樣不知多少遍后醉意更濃。本來他之前喝的那幾大壇酒的醉意就還沒全過去,此時又接著喝而且還是酒精度很高的,自然醉得也快。
越唱,越是悲傷,越喝越是止不住的心痛,各種畫面,前世今生在腦海里浮現,眼淚再一次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
醉意朦朧中,他感覺腳步飄飄身體晃晃。又唱完一遍,腦中突然另想起了一首久違的歌,前世他喝多了心情不好就嚎的一首歌。
就是有關于酒的。他一邊搖搖晃晃,東一歪西一拐地走著,一邊張嘴開始唱。
“我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
有萬種的委屈我付之一笑,
我一下低,我一下高,
搖搖晃晃不肯倒,
酒里乾坤我最知道,
江湖中闖名號,從來不用刀,
千斤的重擔,我一肩挑,
不喊冤也不求饒,對情誼我肯彎腰,
醉中仙好漢一條,
莫說狂狂人心存厚道,莫笑癡情癡心難找,
莫怕醉醉過海闊天高,
且狂且癡且醉趁年少……”
這一歌并不代表他現在的情形,他忍不住地發泄心中郁氣,此時已是大醉了,又哭又笑,只覺得越是大聲高歌便越是胸意坦蕩,如是更加高亢的唱了起來。
一邊唱一邊在長街之上,搖搖晃晃地走著,不時還要仰頭喝上幾口酒,只覺痛快至極。
卻也好在此時已至深夜,路上已幾乎沒有行人,不然定都要過來圍觀他把他當瘋子看。
雖說幾乎沒有,但還是有那么個別幾個的,看見了他,也都遠遠地繞了開去。
這些估計都是膽兒小,和不愿惹事的,見他這一個醉漢,瘋瘋顛顛大喝大叫,怕跟他對上了,惹他對自己發一陣兒酒瘋。
但也有那不怕事兒跟膽大的,這不就來了而且還不止一個,竟有四個之多。一伙人見了他也不避讓,反而有一人向他大叫道
“醉鬼快點滾遠讓開路!”
肖劍雖說此時有了些醉意,但頭腦還是清醒的,見這伙人氣勢兇狠不似善類,又如此不客氣地直言呼喝。
心中有氣便裝作沒聽見。仍是繼續在那里大喝大唱,腳下也仍是不停地一拐一扭地前進著。
“媽的你這臭醉鬼,聽見了沒?快點兒給爺們兒讓開路!”
先前呼喝的那人又大喝道。見肖劍仍是沒有反應,自顧自地一邊唱,一邊歪歪扭扭地往前走,不由大怒。
“***你這醉鬼是要找揍了,爺兒幾個今晚心情正不爽呢,你倒湊上來了!”
他一邊說著,已一邊搶上步來,掄拳就往沈醉腦袋打了過來。
要說心情不好,哪里還有人能夠比此時的肖劍心情更差的?剛才不予理會,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屑于這個世界的小癟三計較罷了。
此時見到有人要打自己,原本就郁氣滿滿不的發泄的心,自然是一瞬間便有了目標。
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作死,怪不得別人,打這幾個人,就權當是打沙包發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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