盱眙象山之側,林旁空地中只見蔥蘢草木間幾處歡聲笑語,童稚笑聲伴著郎朗的讀書聲,與山野的鳶飛鳥啼相映成趣。就在這美麗而歡樂的所在,正是朱翼皇朝所轄千萬所孤兒院當中的一處,所有的勢力想要延續必須要有堅實的根基,培養孤兒則是既有仁義,也有利益的一件事,尤其是朱翼皇朝的鐵血大軍很多都是從孤兒院出來的——當然,這益處即便有,也不會有其他方面的生意大,所以暫時來說(或者說一直以來)還是需要別處輸血的虧本買賣。
“惟將長夜終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不知牧神大駕光臨,小女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無妨,牧一人而來,一人而去,無需勞師動眾。倒是你,聽聞你已改回原名舒愁眉,真是可喜可賀!”
此時此地迎接凜牧的,原來是當初的血榜殺手——人生如寄絕情書,不過現如今出現在凜牧面前的這名女子已全然不似當初絕情書的妖艷放蕩,反而是一身樸素的麻布衣服穿得嚴嚴實實,在膝蓋等處還有一些補丁,面上也毫無妝容,更遑論往日那般濃妝艷抹,就連發髻,也只是用一把雕工粗陋的桃木發簪穿起來,看得出她已經從里到外變了一個人了。只是,雖說現如今孤兒院還不能回流資金,但平日里的撥款也不該有缺,更不用說絕情書做殺手的時候也攢了不少的金銀,怎么會變成這么一副窮苦模樣?
“看你模樣,難道是有人貪墨了別草亭的資金,讓你不得不當了財物以充用度?”
“牧神誤會了,與他人無關,只是妾身覺得如此穿著更加合適而已。”
實際上,絕情書,哦不,現在應該稱之為舒愁眉,她的小金庫里還是有一些資金的,但她很清楚孤兒院能提供的只能也只可以是最基礎的生活保障和一點溫馨和關懷,她一個人管不了所有這些無父無母孩子的一生,只能告訴以身作則地告訴他們腳踏實地的生活應該是什么樣子。所以說,身為孤兒院院長,卻在這種地方穿得華麗繽紛,實在是把孩子們帶向愛慕虛榮的歪路。“孩子們都很乖,而且以后會有更多的孩子,單單靠皇朝撥款是遠遠不夠的,妾身必須以身作則!”
在苦境這種天災人禍接連不斷的地方,最不缺少的就是各式各樣的孤兒,在這個方面的錢永遠是不夠花的。但這是世界的錯,凜牧已經將自己能做到的都做到了最好,即使是現在這種支持力度,也已經讓戶部官員頗有微詞,想要再多即便凜牧地位超然,也要被人參上一本軍方干預朝政了——不要說凜牧是長心女帝的師父,世上總有一群為了名聲不顧生死的家伙,哪有什么事不敢干的,更不用說只是冒著打一頓板子的風險。
“嗯~~既然你心中有數,牧便不多言,畢竟此地你才是院長,牧不過是個不請自來的客人而已。”
謙遜地笑笑,舒愁眉微微低頭并不從正面回答:“想必牧神不會是特意來與妾身聊天的,冷醉此時還在陪孩子們玩耍,需要妾身喚他出來嗎?”
“冷醉!”
仔細咀嚼了一遍這個名字,凜牧忽而偏過腦袋,朝向小路旁一顆兩人抱粗的梧桐,隨后又重重重復了兩遍:“冷醉啊!冷醉!”
“既然是為了冷醉而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空谷殘聲,亦或者,蕭中劍·劍無人?”
“嘩~~嘩~~”
明媚的風吹起梧桐葉,發出嘩嘩的響聲,黃的綠的交錯在一起,飄飄灑灑,映襯著樹下那道傲立卻孤獨的人影。
“牧神,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自從牧第一次向織劍師求劍,到閣下被冷霜城打下山崖,再到牧上山重鑄佩劍發現這一切,最后到你今日趕來此地,恍惚也有了不少年歲。就是不知道,閣下握劍的手,是否已經能沖破誓言的枷鎖?”
曾經對織劍師冷滟許下的誓言,卻成了蕭中劍悲劇半生的幫兇,不能對冷霜城出手的他即便到此,又能有何作為!
“昨日之日不可留,牧神恩德空谷殘聲感念在心,重鑄完成的牧天九歌在下已經交由俠刀保管,至于冷醉,他在這里很快樂,不需要我這個不幸的人來打擾。”
雖然很想和冷醉相會一面,但蕭中劍最終還是選擇只在遠處看到冷醉過得開心就好,他身上背負的重擔太多,以至于隨時會波及到身邊的人,也許,這就叫做天煞孤星?
“還有一事,還望牧神告知······”
“是冷霜城么,他現在是法門開大會的典型案例,關于對付這種陰謀家該怎樣立法的事,法門的家伙都快吵翻天了,牧恐怕沒法帶你去見他。”
立法的事,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現如今朱翼皇朝的法律還只有憲法全部是成文法,其余法規依舊是成文法為基準方針,慣例法為執行手段,法門和其余參與立法的人可以說是自從皇朝建立就在不停的討論(吵架),甚至法門大弟子衛無私已經和羋圭葬就必須有調查令才能搜查民居的事就吵了不下十回。以衛無私的觀點看,對付有罪之人完全不需要什么搜查令,這只會給犯人逃跑的時間,但羋圭葬為了整個皇朝的穩定考慮,則必須限制執法者的權利,不然絕對的權力必然滋生絕對的腐敗與墮落,這就造成了兩者不可解決的矛盾。
“不,并非是此事,那人只要不再傷害到冷醉,其余的就已經不重要了。在下想問的,是有關當年南武林三月浩劫一事,如今朱翼皇朝已為天下之主,很多當年的證據都被皇朝取走,還望牧神助在下解此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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