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晏九九等著景施瑯差人送了文件過來再去辦公室找人早已人去樓空。
下了樓出了商貿(mào)大門,便看見遠(yuǎn)山恭敬地站在锃光瓦亮的氣派老爺車前,看見晏九九一行人悠悠的走來,遠(yuǎn)山彎腰打開了車門。
她心照不宣,坐進(jìn)了車內(nèi)。
“總裁怎么一下午都不在公司?”晏九九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車緩緩駛動,遠(yuǎn)山這才回過身來笑著回答。
“少爺上午接到了租界那邊藥廠的電話,下午便趕過去了,說是藥材廠子那邊和供應(yīng)商有要事相商。”
“嗯哦”晏九九點(diǎn)點(diǎn)頭,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卻是疑云重重。
從前只知dào
景施瑯常在法租界活動,雖不像在洛城一般只手遮天,也算得上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惶柎笕宋铮贿^以為他是把商貿(mào)的生意給帶了過去,可什么時候開始涉獵藥*{三五}{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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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材生意的?
她一無所知。
也從未有人提起過。
可法租界的藥材生意不是被顧家壟斷了嗎?顧家與景家是敵非友,為了將枝葉伸到法租界之外,不惜鋌而走險拿金家開刀,而景施瑯又救了她,顧家計劃落空可謂是全盤皆輸,不僅沒討到好處還觸碰到了景家的逆鱗,以景施瑯的手腕定會將顧氏連根拔起,可她奇怪的是至今他還沒有動作。
晏九九覺得那暗流涌動中似有絲絲縷縷的線索。
眼前突然劃過那日景施瑯來看她,拎著顧氏的藥材
她蹙了蹙眉,看向車窗外繁華的街道。
顧家之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對于任何阻礙他們牟利的人必會斬草除根,不外乎她,距離她傷勢痊愈早已過了大半個月,每日上班下班,身后跟著守衛(wèi),繁華的洛城車水馬龍,寧靜的清晨,熱鬧的下午,夜晚華燈之下觥籌交錯、笙歌夜舞
一切都再平常不過。
顧家沒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
景施瑯拎著顧家的藥材絕不是偶然,他是極其謹(jǐn)慎敏銳的人,他明明知dào
顧家殺心已起,對于景金兩家如箭在弦上,刀在鞘中
而如今他在法租界卻依舊穩(wěn)如泰山,那夜發(fā)生的事情就如同那黑夜里飛檐走壁無聲無息的黑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突然想起那雙漆黑如點(diǎn)墨的眸子,下意識一顫,秀長的雙手交叉握緊,如玉的指節(jié)微微泛白。
他是真的要?dú)⒘怂?br />
晏九九死死壓住心中那股顫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思緒固定在顧景兩家之間。
所有的事情都像沒發(fā)生一般,他卻更深一步,進(jìn)入了顧家所涉及的藥材圈子。
晏九九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那么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一條線索
景家與顧家聯(lián)手。
她瞟了一眼車鏡里的遠(yuǎn)山,不知dào
這小子知dào
的事情有多深
“遠(yuǎn)山”晏九九隨意的絞著窗簾,“你為何沒與表哥一起去?據(jù)說那法租界洋人的甜點(diǎn)甚是美味”
晏九九換了一副閑話家常的口吻。
她是表妹,表妹關(guān)心表哥而已。
“嗨!少爺辦正事我去能做什么?”遠(yuǎn)山攤了攤手,“更別提那洋人的吃食,若是少爺知dào
我只顧著吃就更不會帶我去了”
晏九九不緊不慢的接上話茬,“能有什么要緊的事,不過是用些糕點(diǎn),能耽誤多少時間?”
“表小姐不知,這要藥材廠啊一年到頭零零總總的事兒不少,可都是少爺親自把關(guān)”
“這藥材不過是病了就買,買了就吃,吃了就看效果如何便是了,哪里有哪些勞什子事?我看辦事是假,不過是借著去瞧瞧那些洋妞罷了,欲蓋彌彰”晏九九嘆了口氣,酸言酸語道。
遠(yuǎn)山聽著直冒汗,他與阿丁平日里最得少爺青睞,如今阿丁被派去金公館,少爺平日里有吩咐他若是不在時多留意表小姐,如今又做了景泰商貿(mào)的總經(jīng)理,由此可見表小姐在少爺心中的地位不容小覷,在加上這表小姐心腸純善,待下人毫無架勢,他和阿丁早已將她當(dāng)做景家的少奶奶。
因此,面對晏九九充滿醋意的言語他慌了神,生怕這未來少奶奶誤會了少爺而生了嫌隙,若是捅到少爺面前難免不會讓他好kàn
。
“少奶奶”遠(yuǎn)山失落的喊出了聲。
“”無名火蹭的一下躥了上來,“好家伙!我還沒跟阿丁算賬!你如今我就來跟你算算總賬!說!是誰教唆你們喊我少奶奶的?”
晏九九越想越氣,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整日里被人少奶奶的叫,只怕日后想要提親的人都望而生怯!
突然,她有一瞬間的怔忪,她想嫁人這等子事做什么?此事自有娘親為她物色。
遠(yuǎn)山當(dāng)然不會告sù
晏九九少爺吩咐他和阿丁時左手一個少奶奶右手一個少奶奶
耳濡目染,自然就朗朗上口了嘛!
“這這”遠(yuǎn)山賠著笑臉,“表小姐,我一時口誤”
“口誤?哪里來的口誤?”晏九九思忖道,“我看阿丁上次這么喊就不像口誤!”
說著扯了那眼冒精光的男子的耳朵。
“少給我肚子里面悶聲算計著,和你那少爺一個德行!給我說明白了!”
“哎喲哎喲”遠(yuǎn)山忙求饒,“少不表小姐!真的是小的口誤”
“哼!若是沒有阿丁那忠肝義膽表忠心的那一出我倒是信了!”晏九九瞇了瞇眼睛,“如今我算是把你看透了!你和你家少爺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說!是不是他讓你喊得!”
見遠(yuǎn)山猶猶豫豫,晏九九覺得還不夠決絕,手上捏著的耳朵又轉(zhuǎn)了一下。
遠(yuǎn)山疼的直冒汗卻大氣不敢吭一下,想必耳朵已經(jīng)如那煮熟的豬耳朵,又紅又大。
“表小姐真的”
“小姐我們到了”
一旁的初晴看著那被擰的充血的耳朵,不忍直視,推了推晏九九小聲道。
晏九九瞥了一眼掛著琉璃四角電燈的金公館。
怎么二樓三樓只開了廊燈?四樓五樓更是漆黑一片,視線又回到門口,出了兩名守衛(wèi),更是寂靜無聲。
“娘親怎么不在家?”
“金夫人下午被太太接到府上與鄰府的太太們打麻將了”遠(yuǎn)山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吃痛道。
“哼!打麻將!你家少爺就天天想著法子怎么把我家里的人騙到你們府上去!”
晏九九剜了遠(yuǎn)山一眼,揪著耳朵的手一個用力將他推了出去,便下了車,氣急敗壞的朝景府走去。
遠(yuǎn)山捂著耳朵,卻不敢多言:“表小姐真的不是我家少爺太太也是想您與少爺整日里打理商貿(mào)的事務(wù),金夫人在家里想來是百無聊賴的,莫說是打麻將了,能有個人陪著說說話解悶也行”
誰和他一同打理商貿(mào)?
說得親昵的好像是一家人似得。
氣歸氣,可細(xì)細(xì)想來,她每日早出晚歸沒有閑暇的時光來陪伴母親,姨母與母親感情深切,相互為伴再好不過
想著她暗自嘆了口氣,正準(zhǔn)bèi
跨過門檻,卻始終感覺有種緊迫的不適感,她扭了扭頭,下意識像身后看了一眼,初晴一張稚嫩的雙眼正盯著她瞧。
“小姐,怎么了?”
“沒事,沒事”
晏九九邁了一只腳進(jìn)去,原來是初晴這丫頭
“表小姐,這邊請!”
“我可不去書院啊!你告sù
我娘親在哪里!”
晏九九朝帶著路的遠(yuǎn)山?jīng)]好氣道。
遠(yuǎn)山應(yīng)是,絲毫不見剛才的慌張,領(lǐng)著晏九九走了另一條徑道。
晏九九氣憤,又眼見的瞧見遠(yuǎn)山支使了一旁的小廝往剛才他正走著的道路而去,想來是給景施瑯報信!她說什么?若是她不拿出點(diǎn)氣魄來,只怕又被這精于算計的主仆二人牽著鼻子走了!
正氣哄哄著,晏九九又沒由頭的蹙了蹙眉,她下意識打量了四周一番,丫鬟婆子一個二個皆是歡喜顏色,亭臺軒榭,怪石嶙峋,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毫無迥色,可她就是覺得焦躁不安總覺得背后有一種針刺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光明正大的直直的盯著她看一般
她幾乎可以想象出那一雙眼神,跋扈自恣,尖銳犀利
一直緊緊的跟隨著她。
晏九九面色如常,不動神色的打量著周邊似想要揪出那一雙隱藏極好的目光。
就這樣?xùn)|一句西一句的說到了飯廳,此時景府一家四口和母親早已落座,左邊的香樟木描金仕女撫琴屏風(fēng)后鼓樂齊鳴,洋洋盈耳。
“表妹!”那眉色清冷的男子含著淡淡的笑意看她,“在書院等了表妹好一會兒,還沒檢查表妹今日的功課”
“”晏九九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姨母府上的景致精美絕倫,獨(dú)具自然之趣,絲毫不亞于昔日的皇家園林,不禁之間看入了迷”
看著晏九九故扮嬌柔的模樣,景施瑯笑意更濃。
晏九九心下一緊,她最怕他這不慌不忙,像是什么都穩(wěn)操勝券一般。
“既然是這樣便怪不得表妹了”
晏九九松了口氣,笑著坐在招手的娘親身邊。
“不如等用了晚餐再去也不遲,我正好要跟表妹探討一下《Jane.Ayre》這本書”
晏九九抬頭看向那神色清冷,卻眼含笑意的男子,她突然想到了冰崖尖上的雪蓮,盡管落了一世的白,清清冷冷,卻獨(dú)留那一抹傲迎風(fēng)雪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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