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兩人還是重新說上了話，六爺又問道：“你師傅沒說太子是何情況？”
狄莫蕓搖頭道：“沒說，以我對師傅的了解，若不是確定下來的事情是不會講的。”
六爺有些不滿地說道：“這就奇怪了，圣上就這樣放過太子了？真是‘虎毒不食子’！”
狄莫蕓想著自己家人因為太子吃了很大的苦頭時，也很義憤填膺地說道：“哼，幫親不幫理！”
正因為這里天高皇帝遠，二人又是藐視皇權之人，所以敢這么抨擊當今圣上，唯有雨沁嚇得臉色蒼白，連連擺手道：“主子，這話不能隨便講啊！”
六爺卻說道：“怕啥，這里還不都是我們自己人！”他說完想到一件事道：“狄府里有內奸！”
狄莫蕓睜大眼睛看著六爺，下意識地重復道：“內奸？”
六爺道：“是啊，如果沒有內奸，誰又能把變聲器這樣的東西放進屬于狄府重地的狄國公書房里？！”
狄莫蕓點頭，認為六爺講得很有道理。
六爺又道：“而且內奸不止一個人！”
這回不需六爺再解釋，狄莫蕓也明白，這么一連串事情發生下來，僅僅一名內奸是不夠的，必須多幾個幫手里應外合才好。
狄莫蕓皺眉頭道：“沒想到狄府里有那么多不安分的人在，我得趕緊寫信提醒他們一下！”
六爺也皺眉頭道：“說得好像你已經是狄家人似的！”
狄莫蕓頓時心中一慌，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就聽六爺又說道：“你能不能有點爺們樣，還沒跟狄家提親呢，就自個代入到狄家女婿的角色中了。”
狄莫蕓心中這才稍微松口氣，傻笑道：“六爺別開小弟玩笑了，我倒無所謂，若影響了狄小姐的清譽就不好了。”
“看看，看看！”六爺指著狄莫蕓對雨沁說道：“你家公子還沒成狄小姐的夫君呢，這就護上了！要是以后狄小姐真成他媳婦了，得被他寵成什么樣！”
雨沁尷尬地笑了笑，滿眼情緒復雜地看向狄莫蕓，而狄莫蕓卻一臉哀怨地說道：“狄小姐想要嫁的可不是我！”
六爺為兄弟兩肋插刀的義氣這時候顯露出來了，他豪氣頓生地說道：“是哪個不長眼的二愣子敢搶我兄弟的媳婦！你告訴我是誰，我幫你收拾他去！”
狄莫蕓不說話，更加一臉幽怨地看向六爺……
京城，皇宮大內。
今日昭乾宮來了一位稀客。
這位稀客曾經是天興帝最寵愛的兒子，他不該成為稀客的！奈何造化弄人，在稀客眼中，不僅對久違了的雕欄玉砌的建筑感到很陌生，還對眼前始終背對著他負手而立的親生父親感到陌生。
“兒臣司空軒瑯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司空軒瑯終于低下了頭，收拾好情緒后下跪道。
天興帝轉回身，看著儀態越發驚才風逸的老七，忍不住道：“抬起頭來。”
司空軒瑯依言抬頭，大方地直視著天興帝。
天興帝端詳了許久，說道：“你像朕，但更像你娘。”說完，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起來吧。”
“謝父皇。”司空軒瑯很沉穩地站了起來。
天興帝突然問道：“你多大了？”
司空軒瑯怔了怔，回答道：“回稟父皇，兒臣已經二十三歲。”
“唔。”天興帝點點頭，沒再說話。
天興帝不說話，司空軒瑯也不說話，父子倆一塊陷入了沉默。
就在司空軒瑯有些無所適從時，天興帝又一次突然問道：“你何時出的宮？”
司空軒瑯道：“兒臣是在十五歲時受封父皇賜的親王之位。”
天興帝道：“八年了啊，原來你娘離開朕這么久了！”
司空軒瑯愣了愣，低下頭不說話。
“不，截止至今正好是三千天，不止八年！”天興帝又道。
司空軒瑯有些呆住，他有些失態地抬頭看向天興帝，他沒有想到父皇會這么清楚得記著他母親的忌日。
天興帝看著一臉驚訝的司空軒瑯，忍不住解釋道：“你娘可是朕的一生摯愛，怎能不清楚？！”
司空軒瑯點點頭，然后有些哽咽地說道：“父皇，您一定很恨兒臣吧。”
天興帝頓時眉眼一凜地看向司空軒瑯，就聽司空軒瑯懺悔道：“是兒臣沒有保護好母親……”
“你不是沒保護好你娘！”天興帝指著司空軒瑯斥道：“朕恨你太過弱小！”然后低語道：“更恨朕自己不夠強大。”
天興帝說完就坐回龍椅上連連喘息幾聲，好像那句話一下子掏空了他的身體。
司空軒瑯又一次傻住，不是該恨他害了他母親嗎？他一時忘了或不知該作何辯解。
二人又不說話了，氣氛實在是尷尬，鄭公公不得不出聲了，他弓著腰說道：“陛下，端妃娘娘派人送過來的蓮子羹現在還算溫和，陛下趁此多吃兩口吧。”
天興帝臉色緩和了一些，“嗯”了一聲也算是答應了。
鄭公公趕忙回身從小太監手里接過食盒，剛要揭蓋，就見天興帝又站了起來。
在鄭公公詫異的目光中走到司空軒瑯面前，問道：“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的話嗎？”
什么話？司空軒瑯滿腹疑問地低頭回道：“兒臣不明。”
天興帝道：“你說你要娶一個仙人為妻。”
司空軒瑯稍微愣怔，這是好久遠的事了，他眨了下眼睛，輕聲說道：“沒想到父皇還記得兒時的戲言。”
天興帝道：“你該有正妻了。雖然不是仙人，但也會讓你變得更加強大。”
司空軒瑯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父皇，隱約看到了他眼中殷切的希望，但很快就稍縱即逝，消散不見。
司空軒瑯還想再細看，就聽天興帝說道：“你退下吧。”
司空軒瑯只好斂住心神，拱手稟聲告退。
鄭公公等著司空軒瑯徹底走出宮后才奉著碗慢慢地來到天興帝身邊，說道：“陛下為了七皇子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天興帝微微扯出一絲笑，落到鄭公公眼里為苦笑，他問道：“他會明白嗎？”
鄭公公堅定地點頭道：“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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