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天興輕蔑地笑了，他看著低垂著頭，身體在隱隱發(fā)抖的皇后，轉(zhuǎn)過了身，背過皇后道：“皇后，你不承認(rèn)沒有關(guān)系，還有東邏�！�
“陛下！”皇后高聲叫道。
“東邏瘋了，但沒有失憶，朕若嚴(yán)查，也能查個明白。”天興帝幽幽地說道。
“求陛下放過東邏吧，他也是你的孩兒！”皇后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天興帝道：“可以，不過……”
……
皇后渾渾噩噩地走出宮殿，雨還在下著，鄭公公剛要吩咐小太監(jiān)為皇后撐傘，皇后道：“鄭公公，本宮想自己走一走�！�
鄭公公是有皇命在身的，換做平日，他可不能放著皇后自己一人離開。而今日他看著她一臉絕望的神情，緩緩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躬身向皇后施禮道：“娘娘好走�！�
皇后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她慢慢地躬身向鄭公公行了萬福大禮，鄭重地說道：“謝謝！”
一位尊貴無上的主子對一個卑賤低微的奴隸行如此大的謝禮，可見這份謝意有多沉甸甸。
可鄭公公卻沒有誠惶誠恐，而是低低地嘆息一聲，又一次躬身對皇后回了禮。
“娘娘，好走！”鄭公公一臉沉重地說道。
皇后不說話，轉(zhuǎn)身一階一階地下著臺階，單薄的身子似乎經(jīng)不住風(fēng)吹雨打，有些搖搖欲墜。縱使她穿著明黃色錦服，也像被雨水打爛了的，被泥土沾染上了的花瓣，就此凋謝，不再光鮮，更沒了亮麗。
鄭公公凝望著風(fēng)雨中皇后形單影只的背影，嘆息不斷。
鄭公公身側(cè)的小太監(jiān)小心翼翼地探過頭來問道：“公公，皇后娘娘身邊也沒個服侍的人，能行嗎？”
鄭公公道：“這是最后的自由了�！�
什么？小太監(jiān)知道這位大太監(jiān)向來沉默是金，從來不會給人留下話柄，但偶爾蹦出來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實(shí)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鄭公公見正睜大雙眼不解地看著他的小太監(jiān)，說道：“你代咱家去宗正府給馬公公傳個話，說接下來有大事要忙，該做準(zhǔn)備了。”
小太監(jiān)遵命而去，鄭公公慢慢轉(zhuǎn)回身走進(jìn)昭乾宮，消失在深處。
……
由于雨下得太大了，皇后努力睜眼看向天空。
天還是那樣的灰，一點(diǎn)藍(lán)色都看不到。
皇后已經(jīng)渾身濕透，但她不覺得有多冷，她低下頭，漫無目的地走著，深居皇宮這么多年，第一次一個人在這里閑逛，也是第一次仔細(xì)地打量著這方天地的格局。
哦，那邊有一道被封鎖的門，門外聯(lián)著甬道，沿著它走出去便可以出宮了，出宮就可以見到娘家人了……
皇后癡癡地想著，眼睛發(fā)直地看向那里，久久別不開眼。
“轟隆隆……”天上突然打了個響雷。
“��！”皇后本能的被嚇得縮了一下肩膀，也瞬間醒過神來，她看了看四周，不知接下來該往何處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皇后才艱難地挪動了一小步。
“毓淑……毓淑……”
誰在叫我？！皇后趕忙四處張望。
“毓淑……”
皇后踉踉蹌蹌地走著，她走到池塘旁停下了，那聲音來自池塘里。
她看向池塘水面，其被雨點(diǎn)打得不斷泛著漣漪。當(dāng)水紋淡去，映出一張男人的臉。
皇后微張著嘴唇喃道：“陛下……”
那是一張?zhí)炫d帝年輕時的面孔，眉眼非常英氣，但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看向皇后。
好久違了的溫柔啊！皇后不由得沉浸在其中。
“毓淑，你辛苦了，為我生下了第一個兒子�！彼究哲幀樢荒樚巯У乜粗屎螅菚r候天下還沒有統(tǒng)一，還沒有建立晟朝，他更未稱帝，他對她很好，也很重視他們的孩子，他說：“我給孩子取名為東邏，所有方位皆以東為尊，邏為巡邏，從東邊一路過來巡邏所有大地萬物的人，其地位高貴至極！”
姜毓淑每每回想起那個時候，都感覺好幸福，她看向水中的“人像”，甜蜜地笑了。
水中的“人像”被雨點(diǎn)打模糊了，當(dāng)水紋再一次淡去，那個“人”就換了一副嘴臉，明明是端正的五官卻扭曲得一臉猙獰，他瞪大著雙眼，像老虎要吃人的樣子惡狠狠地看向皇后，對她吼道：“姜毓淑，你害了朕最愛的女人，朕要你為她償命！”
“呀！”皇后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見水面的“人像”還對她不依不饒道：“不僅僅是你，還有你兒子，一起下去陪朕的愛妃吧！”
“不、不……”皇后連連搖頭，她一時腳軟無力一下子撲倒在水池邊，與水面的“人像”有了近距離的接觸。
“啊！”皇后匍匐在地，往后退了兩步。
“母后……母后……”
水中的“人像”在喚皇后。
是我兒子的聲音。我的兒……皇后又向前爬行了兩步，再一次看向水面。
水面果然換了“人像”，是一張司空東邏的臉。
他蓬亂的頭發(fā)，干裂的嘴唇，空洞的眼神，呆子一般的不斷喊道：“娘……娘……娘……”
“娘在，娘在！”姜毓淑見“他”如此凄慘的模樣，心如刀絞，她顫動地伸出手觸向水面。
“娘，孩兒不想死，孩兒還想活著，你一定要救我啊，娘……”司空東邏看向姜毓淑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發(fā)出了最后絕望的呼喊！
“娘救你，你等著娘，娘一定會把你救出來！”姜毓淑把手伸向了水池子里去，她想把“司空東邏”撈上來。
水渾了，姜毓淑慌了，手臂來回?fù)]動得更大了，因此水越攪越渾，過了好久才漸漸平息下來，卻不見了司空東邏的“人像”，連天興帝的“人像”也不出現(xiàn)了，倒映的卻是自己狼狽的模樣。
姜毓淑這才清醒過來，她知道剛才她聽到的是幻聽，看到的是幻象，一切都是假的！她心里一下子變得很空，她產(chǎn)生了一種感覺，那就是活著還不如死了好！
她想起了在昭乾宮里天興帝對她說過的話，“你若死了，太子便會得到世人的同情，朕也會優(yōu)待他，保他余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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