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莫蕓笑了笑，說道：“王爺跟誰都很好。”

    很中庸的答案，明顯有著敷衍的痕跡。

    那些貴婦們雖然仍然在笑，但眼里已流出些許失望之情。

    狄莫蕓想了想，又輕咳一聲，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要不是父皇特許了，王爺還真不敢給妹妹送嫁呢！”

    貴婦們猛然一驚，她們紛紛互相低聲咬耳朵，“王妃這話說的是何意？難道軒瑯親王是代表圣上來的？！”

    “不清楚，但有一點肯定，圣上似乎對軒瑯親王寬厚了許多。”

    “姐姐的意思是軒瑯親王有可能是圣上中意的……”

    “噓……不好說，不要說。”

    狄莫蕓冷眼看著這些各懷鬼胎的貴婦們，低頭抿嘴一笑，對，這就是她故意放出來的微弱信號，她倒要看看哪些世家大族的人最先做出了反應？！

    果然有一個穿著翠綠長衫的中年婦人走過來，將手輕輕搭在狄莫蕓的肩膀上，笑著說道：“圣上定是知道軒瑯王爺與六公主交情不錯，為了不讓六公主傷心才如此大度。王妃，是這樣嗎？”

    狄莫蕓抬頭凝視著她，問道：“請問您是……”

    “啊，妾身忘自報家門了，妾身是曹禮喆之妻曹李氏。”那名貴婦雖然朝狄莫蕓福了禮，但舉手投足掩不住她自認高人一等的傲氣。

    “曹禮喆？啊，您是曹國公的大兒媳婦？”狄莫蕓驚詫地問道。

    “正是妾身。”曹李氏說道。

    狄莫蕓盯著她看了良久，竟笑著點頭道：“姐姐說的也許有道理，或許我們都承了六公主的情。”

    曹李氏愣了愣，故作開朗的大笑道：“王妃娘娘真會說笑，妾身哪里承了六公主的情？”

    狄莫蕓道：“曹夫人，難道是因為曹國公與燕國公交情很好，所以才邀你們來的嗎？”

    曹李氏的臉龐一僵，表情瞬間凝固了，而其他的貴婦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曹家與燕家素來不合，但平日老死不相往來，無多爭端，所以很多人不知道這樣的內幕。如今卻被狄莫蕓以反問的方式點破，讓外人心中有了合計。

    曹夫人一時進退不得，她若答“是”，恐怕這個不是善茬的王妃會當場追根究底，曝光了她夫家與燕國公一家不合的因由，讓夫家淪為他人談論的對象，雖然不知道到時候失了顏面的夫家會拿王妃怎樣，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也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就算王妃沒有再反駁，她也會擔心因此引來圣上的忌憚！一個狄國公就讓圣上尚且如此，更何況誤會燕國公與曹國公這兩個國之重臣的聯盟？！其后果她不敢想象！

    可她若答“不是”，不僅打了自己的臉，而且還給周圍貴婦們一種心理暗示，她在向王妃服軟，縱然她解釋因為曹家與六公主的母妃蔡氏有著遠親關系，所以才受邀前來，別人會認為她是在越描越黑！

    她一想到這里，氣結于胸，喘不上來。

    要不裝暈吧？不行，在公主的婚禮上暈倒豈不是招人不喜？！夫君還想巴結著蔡家呢，那么做豈不是自斷后路！

    曹夫人很快自我否決了這個想法，就在曹夫人左思右想的時候，門口又有了動靜，進來一個丫鬟，她為了轉移眾人注意力，馬上抬手指著那個丫鬟，高聲喝道：“你是哪來的丫鬟？怎么這番沒有規(guī)矩？這里是你可以隨意闖進來的地嗎？！”

    果然貴夫人們都把目光轉到了剛進來沒多久的丫鬟，見她身邊也沒有主子出現，都以為她是燕國公府里不懂規(guī)矩，胡亂闖進來的下人。

    “她是我的人。”狄莫蕓說話了，聲音雖然淡漠，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自然包括她身邊的曹夫人。

    曹夫人先是神情略顯尷尬，然后再一細想，露出得到計謀的微笑。

    “來人，把那個丫鬟綁起來！”曹夫人喚她的心腹道。

    曹夫人兩邊的丫鬟立馬遵命動了身，氣勢洶洶地朝雨沁奔過去了。

    “大膽！”狄莫蕓猛地拍了下桌子，說道：“我的丫鬟是你們可以隨意碰的？！”

    曹夫人的丫鬟立馬嚇得不敢再進一步，皆瞅向曹夫人。

    曹夫人卻很淡然地笑道：“王妃娘娘，先前妾身見您一人進來時還覺得奇怪，您如此尊貴之軀，身邊怎能沒個丫鬟侍候？！現在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個刁乖丫頭，偷奸耍滑，目無主上！這樣的丫鬟留著何用？應該打發(fā)給牙婆子賣出去！”

    狄莫蕓道：“她犯錯應由我這個主子來罰吧，況且她有無過錯是我說了算。”

    曹夫人一點也不惱，還笑著說道：“王妃娘娘別誤會，妾身是擔心您控制不住那丫頭，反被那丫鬟欺負了去。因為妾身最見不得不守規(guī)矩之人，一見到這樣的人就忍不住多管閑事！讓王妃見笑了。”

    狄莫蕓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曹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今日是六公主的大喜之日，就算要對她行刑，在今日動手很不吉利。”

    曹夫人點了點頭，并揚手揮了揮，示意她的丫鬟們退下，也表示放過了雨沁，她對狄莫蕓說道：“妾身今日就看在公主的份上饒了她一回。若妾身再見到她如此行事，妾身定不會像今日這般好說話了。”

    狄莫蕓明白這個曹夫人是在指桑罵槐呢，就好比有人指著一只牲畜罵它畜牲一樣讓其主人難堪不已，不僅如此，曹夫人還間接地回答了她先前提出的犀利的反問，既很好地給自己找了臺階下，還不忘趁機損了她一把！

    于是狄莫蕓的臉色已經黑得很難看了，但她還是笑呵呵地‘稱贊’道：“沒想到曹夫人如此規(guī)賢矩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是宮中的禮教司儀出身的。”

    就在曹夫人要回擊的時候，雨沁拉了拉狄莫蕓的衣袖，湊到狄莫蕓的耳邊悄聲耳語著什么，見狄莫蕓的神情一下子起了變化，有震驚、不安、擔憂等多種情緒顯現了出來，很是生動。

    然后狄莫蕓一下子站了起來，沖大伙兒說道：“失陪一會兒。”說完領著雨沁匆忙走出了屋。

    曹夫人都有些好奇了，真想問問那丫鬟說了啥，讓王妃這般失態(tài)？！

    其實雨沁對狄莫蕓就說了一句話：“六爺說了，您要是再不來，他就大鬧自己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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