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
慈悲距離殺人莊大門只有四步的距離。
要的就是這樣，仙流陽催動指尖的內(nèi)力，帶著長劍向前而去。
第三步！
慈悲終于感到情形不妙，眼看再退一步事情便要脫離自己的掌控，心中閃過不妙的感覺。當(dāng)即伸出左手，如同單手捏住蛟龍的巨人那般往劍花中探去。
蛟龍自然不會乖乖伏誅，瘋狂地顫動著，狂亂的劍氣隨著真氣的持續(xù)注入而毫無保留地散發(fā)而出，慈悲此舉，無異于火中取栗，只會燒傷自己的手。
探取無果，慈悲失去最后反制的時間，要么，他便后退一步，劍下逃生，要么，他就只能祈禱自己的咽喉比鐵還硬了。
不，還有一個選擇。
慈悲忽然矮身一探，將用來躲避的時間消耗殆盡。
仙流陽只感到前進(jìn)的劍像是突然被制住，隨即從指尖落下，失去靈性，再度成為死物。
“呸。”慈悲牙口一松，將軟劍吐出，說道，“無論多么難以預(yù)測，你終將會刺向我的喉嚨，這就是你的破綻。”
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慈悲竟是矮身放低了脖頸的位置，隨后鋼牙一咬，奇跡般嚙住了劍尖——或許并不是奇跡，而是像他這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才能培養(yǎng)出來的，對危機的判斷。
仙流陽緩緩垂下手，孤注一擲的秘技消耗了他所有的體力，但……
還差一步……
慈悲距離大門只剩下一步。
一步之間，生死立辨。
“你輸了。”慈悲笑道，緩緩抬手，準(zhǔn)備向仙流陽的天靈蓋拍下。
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當(dāng)然，并不是像那些弱智反派一樣為了欣賞英雄臨死前的恐懼表情而故意留手導(dǎo)致被反殺，慈悲這樣做，不過是想確認(rèn)花非花的態(tài)度，如果她這樣都能忍住，那對她的威脅評估就該更高一些；而若對方看不下去出來救人……
那再好不過，在殺人莊外，公平地一對一，慈悲自信不會落于下風(fēng)。
便在這時。
“嗖嗖”。
兩支箭矢一左一右破風(fēng)而來。
慈悲本該拍下的掌反手一揮，拍飛右側(cè)的箭矢，左手則捏住另一支箭，單手將其折斷。
被仙流陽的身軀占據(jù)大部分視野，在慈悲沒注意到的某個時候，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悄悄出現(xiàn)一支不善的隊伍。
“誰！”慈悲冷眼一瞥，喝道。
回答他的，是一支角度刁鉆的箭矢，正好擦過仙流陽的長發(fā)，向慈悲發(fā)起突襲。有仙流陽的遮掩，這一箭隱蔽性甚高，等慈悲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反應(yīng)，只能運功凝氣，以護(hù)體的罡氣硬接下這一箭。
箭頭在慈悲身上扎出一個小洞，隨后失去動力，頹然落下。
但與此同時，又有一支箭矢呼嘯而來。
“沒完了！”慈悲虎吼一聲，抓住箭矢，翻手欲將其扎入仙流陽的心房。
仙流陽自然不會乖乖受戮，側(cè)身一倒，斜斜地墜下，慈悲出手雖快，也只能扎中對方的肩膀，隨著仙流陽倒下的重量一扯，帶出一絲皮肉。
便在這時，一道人影突襲而來。
楊軒竄到慈悲身前不遠(yuǎn)，雙腳尚未點地，身形再次一閃，向前突刺出一段距離。
在書生快意劍的加持下，總算給慈悲帶來一絲小小的意外。
但這一招實在太過簡單，慈悲只是輕描淡寫地以右手二指一夾，便止住了楊軒的來襲。
“雕蟲小技。”蘊含著微怒，慈悲伸出左手準(zhǔn)備去揪對方的衣領(lǐng)。
驀地一股勁氣爆發(fā)。
劍鋒之上，向四面八方一涌而出的力道震得慈悲右手一抖，幾乎夾不住劍刃。眼看對方要趁機抽回兵器，慈悲運巧勁往外一甩，巨大的力道令楊軒不由得脫手而出，碧水劍往旁邊飛出數(shù)米，直到撞上一塊山石，擦出火花，這才失去力道墜下。
兵刃既失，楊軒毫不猶豫翻掌一推，拍向慈悲的左手。
跟我拼掌？慈悲頓時有點想笑，決意給這只不怕虎的初生牛犢好好上一課，掌力一吐，殺意化實，在掌心形成血色蓮花圖案，印在對方掌上。
你已經(jīng)死了……慈悲忍不住想發(fā)出這樣的宣言，被殺生禪的勁氣侵體，所到之處經(jīng)斷脈絕，絕無活理。
只是……
慈悲忽然瞪圓了眼睛，掌心傳來迅速消融的感覺，這種感覺，絕不是什么壓制住對手的宣告，相反的，他第一次被人這樣壓制！
“什……”
來不及發(fā)出一個字眼，但覺對手硬如鋼鐵的右手突然憑空再增一股巨力，慈悲身不由己地退后一步。
退入這一步，門上珠簾落下，一只手搭上慈悲的肩膀。
慈悲連忙轉(zhuǎn)身拍出一掌，單腳后撤。他自然知道拍他肩膀的是何方神圣，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敢戀戰(zhàn)，一心要退出殺人莊再做打算。
然而，腳后跟卻傳來踢到實物的感覺，便在這一瞬間，他的后路已經(jīng)被紅木屏風(fēng)遮斷。
隨后伴隨咚的一聲，腳下微微一震。
這一聲連慈悲的心都給震涼了……
斷龍石已放下，殺人莊已開啟，從現(xiàn)在開始，是真正意義上的有進(jìn)無出。
饒是他再苦心孤詣，終究沒算到那個會苦行禪功的小子竟然潛伏到現(xiàn)在才出手。但現(xiàn)在懊悔也已經(jīng)遲了，慈悲站穩(wěn)身姿，面色肅穆：“既然如此，就好好打一場吧，花非花。”
……
“怎么樣？”殺人莊外，楊軒扶起倒在地上的仙流陽，問道，“沒事吧。”
“咳咳，”仙流陽捂著傷口猙獰的肩膀，面如金紙，“我是風(fēng)，來去自如的風(fēng)，無需為我牽掛。”說著，揪住楊軒的衣領(lǐng)，“所以，踏過我的尸體，前進(jìn)吧。”
“啥？”楊軒一臉茫然，“你什么意思？”
“大概是……”雙手插著口袋，妖樂天緩步走到楊軒身后，面帶唏噓地仰頭看著天空，“活下去的意思吧。呵，很可笑對吧……”
“可笑個屁！”楊軒一把將仙流陽甩在地上，“這點傷說個鬼的生離死別啊，還踏過尸體，這么想被我踐踏就給我躺著啊，信不信我踩到你滿意為止啊！”
“真……真的嗎？我信。”
“……”
真是一句讓人意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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