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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所謂好酒

作者/六龍無相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面對鄭安平的丑惡嘴臉,陳政只是輕笑了一下,如果與這種低級的人糾纏甚至廝打在一起,那就成了狗先咬人、人再咬狗了。

    陳政剛要向范睢拱手告辭,李牧突然出現(xiàn)在了鄭安平面前,指著這位秦國將軍喝道:“是男人的就站起來,滾到你的座位上去!

    鄭安平一臉輕蔑道:“知,知道這是啥,啥地方不?你敢動,動我,還反了你,你了。不服是,是不?爺爺我,我就喜歡你看,看不慣我,又滅,滅不了我的樣,樣子。”

    “你小子不站起來是不是?”

    “我不,不是不站,站起來,我是站,站不起來,來了,你能咋,咋地?”

    李牧上前一手抓住鄭安平的衣領(lǐng)子將其拎了起來,另一只手“噼里啪啦”給了鄭安平十幾個大嘴巴子。

    鄭安平被打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冒金星,定了定神后,便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起來。

    李牧反手抓住鄭安平的后脖領(lǐng)子,像提溜著一只死雞一般走到會客廳門口的位置,一甩手間,手里的死雞不見了蹤影。

    范睢朝王翦使了個眼色,王翦點(diǎn)了下頭,不做聲的走了出去。

    李牧拍著雙手走了回來,看著陳政一笑道:“這廝就是大哥說的占別人座位還不起身之人?若不是在這秦國相府,兄弟我便宰了這小子,這種人活在世上只能是個禍害!”

    黃歇鼓起掌來:“哈哈!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像呂老弟這般儒雅之人,自不必與此等人計(jì)較,免得傷了體面。不過,這位李牧兄弟卻是降服此等作死之人的神來一筆呀!痛快,痛快!”

    魏無忌起身走到陳政面前,拉著陳政坐到了自己身旁的上座,寬慰道:“這鄭安平在魏國時,不過是丞相府的一個守門之人,像這種得意忘形、不知深淺的小人,呂大哥胸懷廣闊,豈能與他一般見識!”

    范睢看著坐在那里搖頭嘆息的陳政,親自走上前來倒?jié)M一碗酒,舉到陳政面前道:“呂老弟和安平老弟可能是有些誤會,改日一定讓那小子給呂老弟好生陪個不是,他今日喝多了,免不了酒后胡謅,再說了,誰還沒個喝多的時候。來來來,呂老弟喝了這碗酒,就當(dāng)我替安平給你倒上的。你看,王稽從老弟那里搶去的東西我都還給了你,韓公子和這位李牧兄弟我也想辦法接到了咸陽,哥哥我這點(diǎn)面子你總得給吧?”

    此時的陳政已經(jīng)兩天沒合眼了,腦子里全都是早點(diǎn)兒離開咸陽,只見他起身接過酒碗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世上人熙熙攘攘,皆是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強(qiáng)求不來,也改動不得,我只是可憐于他罷了!既然我即將返回邯鄲,今晚難得大家歡聚于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先喝了這一碗。”

    范睢見陳政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頓時恢復(fù)了高昂的興致,揮手招呼周圍環(huán)立的侍者們:“倒酒!”

    眾人連喝了幾碗之后,黃歇皺眉道:“范丞相,你這秦國相府宴請貴客的酒只是這般味道不成?若真如此,那可委屈了堂堂的秦國丞相。不是老夫夸口,就是我楚國尋常酒肆里售賣的酒,也比這碗中酒不知好了幾等。”

    即使是范睢練就多年的那張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臉上,此時也泛起了酸酸的紅暈。

    巴清朝范睢拱手道:“范丞相,莫要春申君小瞧了咱秦國的美酒,不瞞各位,小女子我在咸陽城中還放著十幾壇從蜀郡帶來的陳年佳釀,不如這就派人取來撒?”

    魏無忌一看,怎么剛開始喝,這黃歇就跟范睢斗上酒了?剛弄走了一個鄭安平,正準(zhǔn)備高高興興喝一通,怎么竟出幺蛾子呢?!

    “此時天色已晚,巴清妹妹的好意我等心領(lǐng)了,我看就不必大費(fèi)周章了!蔽簾o忌朝巴清擺擺手,又對著范睢和黃歇道:“楚國的酒我也是喝過,跟范丞相的酒可沒有多大差別。若是真比較起來,我們魏國的酒才真是不能跟秦國、楚國相比。荀子先生周游天下,自是品酒無數(shù),至于這碗中酒究竟如何,我看不如聽一聽荀子先生的高見!

    坐在那里無辜躺槍的荀子真是哭笑不得,心想,我要是說碗里的酒好喝、那就得罪了自己曾經(jīng)的頂頭上司黃歇,我要是說楚國的酒更勝一籌、那就得罪了今晚的東道主范睢,要是說兩國的酒都不好喝、那就把兩家都得罪了,要是說都好喝、那等于啥也沒說。

    荀子模仿著范睢的動作,摸著胡子一笑道:“信陵君可真是問對人了,老夫確是嘗遍了天下的美酒。不過,如今老夫年紀(jì)大了,甭管是哪國的酒,喝到嘴里都似瓊漿玉液一般,已是分不出所以然來。不如讓這位呂老弟發(fā)表一下高見,各位意下如何?”

    剛才從魏無忌那里射出的子彈打到荀子身上又彈了出來,朝著沒精打采的陳政飛了過去。陳政真想拿出個棒球棍,掄圓了將這發(fā)子彈打到對面的黃歇腦門兒上去,你說你閑著沒事兒還挑上酒了,想喝好酒回你家喝去!

    陳政強(qiáng)打精神道:“要說這酒嘛,自是一個地域有一個地域的特色,所謂江南為橘、江北為枳,同樣的作物產(chǎn)在不同的地方,味道和口感就會有所不同,跟這酒是一個道理。采用的原料不同、工藝不同,而且各省,哦不,各國人的口味喜好也不一樣,哪能說誰的酒好、誰的酒不好呢?依我看,這酒好與不好不在貴賤,只要不是假酒,只要喝酒的人心情舒暢,只要坐在一起的人心意相投,就都是好酒!

    韓非見打在陳政身上的子彈變成了一塊鐵皮,自己的呂大哥不但毫發(fā)無傷還侃侃而談,不禁擊掌叫起好來:“呂,呂大哥說得有,有理!

    范睢看著這個面帶稚氣的韓國公子也是笑了:“韓公子自小在王宮長大,自然也是見多識廣。范某今晚若是拿不出春申君所說的世間美酒,豈不讓各位小看了秦國!”

    “來人呀!”范睢突然對著在場的侍者喊道:“爾等將我相府地窖中所藏的百年老酒抬過幾壇來,免得教人喝不痛快!”

    過不多時,一對對侍者將五六個酒壇子扛了進(jìn)來,只見這些酒壇子的表面盡是斑駁的痕跡,壇口被厚厚的泥土封著,有的地方顯現(xiàn)出歲月賦予的細(xì)小裂紋。

    黃歇指著那些酒壇子道:“范丞相,這是…?”

    “哈哈哈哈!”范睢仰著脖子大笑道:“這酒乃是秦王所賜,在范某的手中也只是開過一壇。春申君可知此酒價(jià)值幾何?”

    “還望范丞相賜教。”

    “哈哈!這一壇酒縱是十個金餅子也換不來,要知道,得金餅子易,可這秦國先王所釀的百年老酒卻是喝一碗便少一碗!

    陳政和魏無忌的眼神交匯了一下,各自心中想著,難道跟函谷關(guān)上喝的酒一樣?

    侍者們站在酒壇子旁等著下一步的指令,范睢卻看著韓非道:“韓公子,看在上黨和野王的份上,今晚這酒開是不開,由你說了算,如何?”

    韓非聽范睢提到韓國被秦國搶去的上黨和野王,心里又氣又急,慌亂中看到了自己的呂大哥,求救般遲疑道:“開,開…”

    沒等韓非往下說,站在酒壇旁的侍者們不知從哪拿來的小木錘,三下五除二將酒壇子上的封泥全部擊碎,掉了一地土渣子,一股濃郁的酒香從壇子里飄蕩而出,緩緩傳入了黃歇的鼻子里,黃歇順著酒香飛了起來,飄飄蕩蕩來到了酒壇邊,恨不得一頭扎進(jìn)去才叫過癮。

    韓非頭上冒出汗來:“方才我,我,我是想問呂,呂大哥,開,開是不,不開!

    侍者們站在那里嚇傻了!

    范睢擺手笑道:“開就開了,這酒本來就是教人喝的嘛,難道我等不舍得喝,再放它個百八十年,留給我等素不相識的人喝嗎?哈哈哈哈!”接著招呼侍者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桌案上的酒撤去,給我等倒酒?”

    侍者們又是一通忙活,直到將會客廳清理干凈才紛紛退到一旁。

    范睢端著酒碗,向在座之人頻頻舉酒致意,不時用眼瞄黃歇一下,臉上帶著十分的得意。

    荀子喝完一碗,不住點(diǎn)頭道:“果然是好酒!”

    陳政看在眼里,心想,您老不是號稱自己的嗅覺味覺器官功能退化了嗎?!

    人在心情低落時容易喝醉,在人生得意須盡歡時也不例外。

    老范左看看自己的娘家人信陵君魏無忌,右看看自己曾經(jīng)救他一命的春申君黃歇,感覺自己就像一條飛龍一般在天上穿梭舞動,放眼天下,自己除了秦王這個天花板穿不透以外,還有誰能與自己的榮華富貴相提并論?!

    喝著喝著,這位范丞相竟長吁短嘆起來,黃歇一愣:“范丞相何故嘆息呀?”

    “唉!諸位別看我范睢如今當(dāng)著這個秦國丞相,整日真是又累又煩吶!這丞相府就像一座牢房將我關(guān)在里面,此中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陳政一聽,你老范在這兒矯情啥呢?明明想炫耀自己,還有故意反著說的,真有你的。

    黃歇道:“范丞相如今深得秦王信任,正是如日中天、呼風(fēng)喚雨之時,讓我等望之而不及丞相之項(xiàng)背,何來如此煩憂呢?”

    范睢拿起碗來喝了個見底,悠然道:“如今秦國事務(wù)繁雜,各國的信使賓客往來不絕,秦王和我都是應(yīng)接不暇、苦中作樂呀!就拿我這丞相府來說吧,整日的人流涌動、穿梭不息,看得我是眼花繚亂,煩得我是叫苦不迭。凡是來我這里之人,都是問東問西、問這問那,無非是想打探一些風(fēng)聲、探知一些消息罷了。你們說說,我一個堂堂的秦國丞相,整日被這些人包圍著,可憐不可憐?痛苦不痛苦?難受不難受?”

    陳政越聽越氣,心想,你老范別在這兒得了便宜賣乖了,若是讓你讓出丞相的位子,恐怕你寧可吊死在這兒也不出去。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找個新聞發(fā)言人,開個發(fā)布會啥的不就得了!标愓洳欢∶俺鲆痪。

    在場人都愣了,范睢道:“發(fā)言人?發(fā)布會?呂老弟所言何意?”

    陳政一笑:“我在西域時,那些西域的達(dá)官顯貴可都是瀟灑得很,動不動就休個假、打個獵啥的,哪像范丞相這樣日理萬機(jī)、著急上火的。甭管是哪國的記者,哦不,是使者求見,他們只需派一個代表,組織一場集體見面,所有問題一次答復(fù)清楚,豈不干脆利落!

    范睢想了想,追問道:“有些事情嘛,秦王和我倒是能在之前交代清楚,若是有人所問之事不便答復(fù)或不能答復(fù),又當(dāng)如何呢?”

    “這還不簡單,直接說無可奉告不就得了。或者說,這件事兒我們正在研究,等有了結(jié)果再告訴你!

    黃歇一聽,若有所思道:“呂老弟方才所言,似乎可以一試。若是那樣的話,楚王和我豈不是可以打獵賽馬、悠哉悠哉了。”

    陳政面帶一絲壞笑道:“這法子當(dāng)然好使,若是找個厲害點(diǎn)兒的女子更好使!

    魏無忌插話道:“這是為何?”

    “你們想想看,各國的使者都是男的,就算他們對得到的答復(fù)不滿意,至于跟一個女子較勁嗎?再說了,世上的母老虎、母夜叉若是發(fā)起威來,那可十個男子也頂不住!

    范睢道:“呂老弟說的母老虎、母夜叉,可是指得那些悍婦、潑婦?”

    “范丞相一語中的,果然是高!

    “待我在咸陽城中物色一番后,或可在這丞相府中先行一試。來,喝酒!”

    同飲一碗后,黃歇朝會客廳門口張望了一下,回過頭對范睢道:“咦?怎么王翦兄弟去了這么久,此時還不見人影呢?”

    范睢擺手一笑:“呵呵,方才安平老弟無端在此鬧場,這位李牧兄弟倒是替我教訓(xùn)了他一番,我讓王翦將他送回家里去了。算起來,王翦也該回來了!

    陳政見夜色漸深,剛想起身告辭,卻見范睢一摸腦袋,喃喃自語道:“春申君問到王翦,我怎么好像想起一件事,什么事來著?”

    正在眾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際,范睢一拍桌案:“哈哈!想起來了。”

    魏無忌苦笑道:“范丞相想起什么來了?”

    范睢卻不答話,指著一旁的侍者道:“你去將那湛盧劍取來,讓這位李牧兄弟在諸位面前一助酒興,我倒要見識見識,那龍吟之聲究竟是子虛烏有,還是空穴來風(fēng)!

    陳政心中一驚,困意頓時消散大半,心想,自己見了李牧只顧得高興了,怎么把湛盧劍給忘了?今晚拿不回湛盧劍,豈能一走了之!

    李牧騰得站了起來,看著應(yīng)聲而去的侍者,兩個拳頭緊緊攥著,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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