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瑯琊汽修廠，辦公會議廳煙霧繚繞。國營廠開會老同志們煙不離手。

    廠長吳愛國在開會前和黨高官通過氣了，但是開會提出承包一事后會議就陷入了沉默。事關全廠，誰也不敢隨便表態。

    他們是廠子領導，任何一個決定都關系到各方。改頭換面的事會不會影響后面，誰都不知道。會議都會有記錄的，站錯隊、說錯話事后都有追責。

    今天例會人員不多，但都是廠里的領導班子。一陣拖拉沉默后，關于周愛富承包瑯琊廠的事就暫放了起來。

    周愛富和楊全風塵仆仆的從南京趕回來汽車站才想起來，沒有給三妹楊倩帶禮物零食。在百貨大樓里買了好幾斤糖后，才撐起了膽子回去。

    晚上廠長吳愛國登門來訪，就白天的事稍微解釋了一番。

    周愛富表示感謝，他也知道現在沒有到瑯琊廠關門的時候。只要有一絲機會，市政府是不會讓國營廠易手的。哪怕是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瑯琊廠的員工也不會放棄自己國營廠工人的身份。

    給私人老板打工，放棄自己的國家主人的身份。這往前面退一些年，會被人嘲笑掉大牙。

    這是一種理念的轉換，不是這么簡單就能轉過來的。越是經濟欠發達的地方，這種突破越艱難。

    周愛富原本就對這個方法沒有報太大希望。

    承包工廠換句話說就是拿走原本屬于管理階級的利益，這份奶酪碰不得也碰不得，它的唯一作用就是襯托另外一個方案。

    廠辦大集體！

    周愛富真正的目的是借用國營廠這個名頭，換句話說就是披著集體經濟的馬甲去外面拼搏。不要小看這個時期身份問題，在浙蘇等沿海省份私人小作坊確實如雨后春筍，爭先恐后的冒出，但是內陸省份這個時候對于私人經濟還在觀望。

    姓資還是姓社，關乎體制問題，不是現在可以定論的。

    周愛富是謹慎，政治風向誰都不敢打包票能看透，能扯一個馬甲安全的混社會，那就扯一個。

    那什么是廠辦大集體呢？

    這是這個時代特有的產物，在七八十年代許多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回城，以及工廠員工子女長大成人，但是工廠卻沒有這么多崗位提供就業，這就造成了許多年輕人游手好閑的沒事干。整日游蕩在街上，對社會秩序造成影響。

    為了解決工作的問題，國有企業批準或資助興辦的下屬單位，主要是本廠提供配套產品或者勞務服務。

    簡單來說就是國營廠的附屬單位，圈個地方讓人玩不鬧騰的。

    周愛富是準備另起爐灶、借柴借火燒飯菜。

    想法就是第一借殼，用瑯琊汽修廠廠辦的名義開著活動，與其他企業單位合作。現在大家還是認同這個身份的，如果是私人單位，有時候合作起來會有點麻煩。

    第二借設備，周愛富的資金不足夠重新投入全部設備，瑯琊汽修廠有很多空閑多余設備，這個可以按年租借，談好租借費，這個相信很容易完成。

    反正機器空閑著還要維護，要是租借出去每年還能折舊點錢回籠，等需要生產的時候再要回來。這個就叫資源整合啊！

    第三借人，瑯琊汽修廠員工百人，算上提前退休的人，這都是有著豐富經驗的勞動力。現在汽修廠沒有多少活，很多人都閑在家吃空餉。如果可以租借人員過來生產，不算關系調動，只當臨時兼職，相信工人愿意過來幫忙。

    第四租場地，瑯琊汽車廠周圍荒地多被工人開荒種上了蔬菜，當個小菜園子。但是其實這個地都是工廠空留地。現在國營廠有很多空地，周愛富只要租借一塊場地，在上面蓋起廠房，設備一調試，立馬可以開始生產。

    二十一世紀初，中國很多地方土地都非常便宜，外資來中設廠的時候，土地可以便宜到半買半送。但是非常多的日資廠選擇的都是租借廠房，等過了十幾年后，土地成本上漲，每年租金都是一大比開銷。

    但是日資廠為何當初沒有選擇直接購買土地。原因其實很簡單，第一是政治，政治不穩定的時候，他們可以選擇隨時撤資，如果購買了不動產，這個就不方便處理了。第二個原因就是前提投資，日資小企業過來建廠，很多都是主機廠要求這些配套商過來的。他們資金非常有限，如果投入資金購買土地和建設廠房。這個投入在前期壓力很大。

    周愛富現在資金是有一些，但是購買一個廠角度來說，還是有點壓力的。但是如果只是簡單的發發工資，購買原材料，每年支付租金，這樣的話資金還是能撐個兩年的。

    周愛富擠到小房間，把計劃告訴了楊全，讓楊全謄寫出他的方案。他準備明天送給吳愛國。

    第二日，周愛富帶著楊全連夜修改的計劃書再次拜訪了吳愛國廠長。吳愛國對于這次的租借計劃書倒是十分看好，并指出廠房都不用重新蓋了。瑯琊汽車廠有一個廢舊的倉庫，如果重新整理裝修下，這個還可以使用，并且周期也特別快。

    但是具體能不能通過還得開會再次討論，租金的問題這都得領導班子來協商。什么時候能好，估計得等個幾天。

    周愛富見不得國營廠的效率，也沒有辦法。他只能前期繼續準備著，等著廠里通過這個計劃。

    國營廠就是這樣，你送到嘴邊熱乎乎的肉，他們都能考慮半天，研究一番后再決定吃，等吃到嘴里的時候都快涼到沒味道了。這個就是效率。

    楊全開學還剩下不到十天，和周愛富討論了一下后期日程。

    周愛富接下來要去常州見老戰友，老戰友在常州蘭翔機械廠那邊發展的不錯，情況和吳浩一樣，通過老戰友的聯系，去爭取活回來。而這次楊全準備去ZQ，看望下自己舍友和另外就是跑跑嘉陵，開展自己的計劃。

    楊全準備賺取第一桶金，計劃正在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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