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死亡

    “嘭！嘩啦啦啦。。。”十分鐘后，全身上下鮮血橫流的山崎龍二被比利一個盤勁上挑橫著擔了起來，像是一個麻袋一樣直沖天花板，在將天花板上的裝飾用的大吊燈砸成了漫天的碎屑之后，直挺挺的落了下來，伴隨他的，還有無數掉落的玻璃碎屑。

    山崎龍二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他最起碼被比利抽了10棍子！也被幻想命中了10發子彈！

    此時的山崎龍二，已經沒有了任何風度，一身從來都黑的發亮的皮夾克上布滿了槍眼，一條腿直接形成一個可怕的反關節弧度，上面厚厚的繃帶都被撕裂開來，皮靴子早都不知道打到了那里去，腳掌更是讓幻想直接轟掉了半截，事實證明，即使是格斗家這種幾乎要非人的生物，在沒有機會鼓蕩起氣血來防御的時候，還是能被科技武器傷到的。

    而且黑幫出身的比利或許在擂臺上能展示出一個格斗家的風范，但在這種時候，他一點都不介意身旁有個‘神槍手’來幫自己增加輸出，作為kof中常常出場的比利，實力本來就和山崎龍二在伯仲之間，即使山崎龍二爆種，但他在之前也受了不少傷害，尤其是交手好幾下后，比利發現山崎龍二的一條腿更是有點問題，當然是瘋狂的向著他的傷腿攻擊。

    幻想在換上一個壓滿了的彈夾后，配合著比利，立刻就將山崎龍二打殘，或者說，能在比利和幻想那開了掛的射擊下，以帶傷之軀堅持了整整十分鐘，山崎龍二已經不負他強者的稱號了。

    不過。。。

    “呯！”又是一聲槍響，幻想打干凈最后一發子彈，冷冷的褪下了空蕩蕩的彈夾，再次從身上摸出幾枚黃橙橙的子彈，一發發的按壓進彈夾中，最后，再將彈夾卡進手槍中，甩了甩手。

    看到山崎龍二在自己的槍擊下只是勉強掙扎一下，其身下的血跡飛快的暈出一大灘，少年終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張木雕一樣死板僵硬的臉上漸漸有了幾分活泛，顯然從超能力中退了出來。

    “噗！”剛剛接觸了超能力，幻想就噴出一口血，微微閉上眼，皺了皺眉頭，再次睜開眼時，臉上也帶上了幾絲苦澀，顯然，開啟超能力后，他身體的狀態也惡化了不少。

    “這家伙。。。為什么會來殺你們啊！你們之前可沒有說還有這種事情！”比利一臉不悅的大叫道，一邊說，還一邊用棍子敲了敲山崎龍二的腦袋，聽著那重重的擊打聲，幻想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聽著都疼啊。。。

    但他肯定是不會對山崎龍二報以同情的，反而撇了一臉不悅的比利一眼，快步走到李客州身旁，從李客州輪椅下抽了一箱子錢，向比利扔了過去。

    剛剛還表現的很神奇的比利頓時喜笑顏開，長棍一搭，被幻想丟在空中的箱子就平平的端在了棍子上，也不打開，就那么提在手里，掂了掂，咧開嘴笑道。

    “老板，你們還有仇家嗎？不用你們動手，我幫你們來，說個地方就行，我上門去找！”

    幻想理都沒理比利，彎下腰，看著緊緊閉著眼的李客州，再看了看對方沒有被血漿覆蓋的皮膚顯露出來的那種可怕的蒼白，一把扣在李客州的手腕上，感受著那久久都不跳動一下的心臟，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

    “你。。。怎么樣？撐著點，到了明天，我們就打一場，是不是最低限度完成任務就能走了？就打一場，你別死啊！”

    “。。。”李客州費勁全力的扯了扯嘴角，用蚊吶一樣的聲音輕輕哼了一聲，實在是他現在不敢做任何動作，視網膜上大篇幅的紅色字跡已經讓他知道自己若是敢輕舉妄動，比如大聲說話這種事，恐怕就要立刻死亡了，而‘因果掠奪之門’給出的生命倒計時已經到了30分鐘，也就是自己還有個‘掠奪者’的身份，不然，正常情況下，這么個身體狀態，絕對暈過去了，哪里還能保持意志的清晰。

    “輸血！”不比呼吸聲還大的聲音從李客州牙縫里擠了出來，就這么兩個字引起的震動，他的倒計時就再次縮減了一截。

    “嗤！”話音剛落，一根針就刺進了李客州的脖子，幻想早就在李客州輪椅下準備了大量的醫療用品。

    “你，過來！”

    比利懵著臉過來。

    “拿著，舉高一點！”幻想將連接在李客州脖子上的大動脈上的血袋掛到了比利的棍子上，不待比利反對，一箱子血漿就擺在了比利腳下。

    “完了就換！”

    交代了一聲，少年就無視了比利張嘴欲要表達的東西，大卷大卷的縫合線和大量的藥品繃帶就從輪椅下掏了出來，緊接著，少年就在比利的目瞪口呆下，飛快的縫合起了李客州身上的傷口，那大根大根的針腳，看的比利眼皮子亂跳，看了好一會兒，這個黑幫格斗家才反應過來。

    “這樣。。。不會死人的嗎？他是不是已經要死了啊！”

    “換血袋！”少年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提醒道，而手底下的動作完全沒有任何停頓。。。

    于是。。十五分鐘后，來自南鎮的黑幫成員：比利·凱恩，就看到了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一個場面。

    那個被縫的比最貧困的乞丐身上的衣服還要寒酸，全身上下看上去就像是被上百條蜈蚣爬滿的男人，在一層層的縫合與繃帶的包裹下，竟然睜開了眼！

    我是不是瘋了？這個東西真的是人的嗎？

    見鬼，他還笑了一下！

    比利條件反射的扯了扯嘴角，試圖對李客州的笑容進行回應，但最終，還是失敗了，他木木的看著挑在自己棍子上的血袋，眼神一片茫然。

    “能撐到明天比賽結束嗎？”幻想緊張的甩了下手里的血，問道。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似乎。。我要死了。”李客州眼神平靜的看著視網膜上被延長到1小時的生命倒計時，輕輕嘆息一聲道。

    “抱歉啊，幻想，我沒辦法帶你去見我的老板了。。。”他像是帶著一點小小的抱歉一樣的說道。

    “。。。”幻想呼吸一頓，慢慢站直了身子。

    他沉默的看著李客州，窗外的暴雨形成的厚厚雨幕隔絕了外界的聲音，房間中只剩下電線噼啪作響的火花聲，連呼吸聲都淡的不可聽聞。

    少年背對著背后洞開的大門走廊里的昏暗燈光，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為什么會這樣啊。。。”良久，少年輕聲道，聲音平靜，卻又帶著壓抑的悲傷。

    “為什么啊。。是啊。。或許。。。是我就該死在這里吧。”李客州又輕笑了一下，那平靜的眼神，壓根讓人看不出他是在談論自己的死亡，平靜的令人壓抑。

    “你。。。殺了這個家伙，能不能爆出延續你命的東西？就像是游戲里殺怪或者小說里那樣！”幻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猛地上前一步。

    “。。。”李客州愣了，眼中陡然浮起一抹神采，像是一根蠟燭猛然被點亮一樣，但瞬間，那抹淡淡的精光就消散開來，眼底的神采淡去，如一滴墨，融入一池塘的清水中一樣，除了最開始那一滴濃郁的黑，之后，就消失了。

    再一次恢復了平靜的眼睛從山崎龍二身上移回視線，平視著幻想：“沒用的，因果。。我的老板給東西是要算貢獻度的，你們現在是本地土著，只有我造成的傷害足夠，最低也得有25%，才會。。爆東西。。”

    “。。。”幻想再一次沉默了，幾秒鐘后，他一把抓住了李客州輪椅的椅背，腰腹一較勁，硬是將整個輪椅帶李客州扛了起來，邁步就要向外走去。

    “嗯？”

    “走！我們去醫院，再不行就去神樂財團，還有你說的那個音巢，我就不相信，一個能克隆出人的組織，還救不了你這么個混蛋！”幻想一貫平淡的聲音里此時竟然有些顫抖，但立即，這顫抖就消失了，恢復了平時的毫無起伏。

    “呵呵。。”李客州輕輕笑了一聲，本來想搖搖頭的，但看到自己那正在飛速減少的倒計時，以及從身體各處席卷而來的痛楚，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動作。

    “不用了，我的身體，我知道，除非完成任務后找到‘老板’，不然是真的活不了了。”

    “。。。”幻想一言不發，扛著李客州的輪椅就悶著頭要出門，李客州也看不到他的臉色，但一旁的比利頓時不干了。

    “喂！你這是要做什么？山崎龍二就這么扔在這里不管了？”他高舉著棍子，挑著血袋，大叫道。

    “跟我走！”少年低吼一聲。

    “不用了。。真的。。。”李客州輕輕的垂下手，那被幻想粗大的針腳縫合起來的皮膚，蒼白的嚇人，完全沒有任何血色，就像是被冰凍過的肉類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生命的色彩，松松垮垮的皮，耷拉在血肉上，似乎隨時都會脫離下來。

    那只手就這么垂在幻想眼前，輕輕的搖晃一下，握拳時本來如一條條蚯蚓一樣凸起的血管，都平平的趴在皮膚底下，不見任何跡象，李客州身體里，連血都快干了，若不是掠奪者的身份還硬是吊著他一口氣，凡人在這種情況下，早都死了。

    幻想定定的看著那只手，面孔再一次冷漠起來，就像是被手藝粗糙的學徒練手時雕刻出來的人像一樣，死板而冷酷，線條僵硬。

    “對！山崎龍二。。。山崎龍二，這個家伙是叫這個名字吧！”幻想呼的一聲將李客州放下來，一把掏出自己后腰的手槍，大步向他走去。

    “咔噠！”手指一扣，保險打開，那剛剛冷卻的槍膛就狠狠頂在了山崎龍二的腦門上，一下就將山崎龍二剛剛抬起一點點的頭按回了血泊，顱骨敲擊在地板上，發出一聲令人心尖一顫的撞擊聲。

    “等等。。”就在幻想要扣下扳機的剎那，李客州微弱的聲音傳到了幻想的耳中。

    “你別告訴我，你那該死的武者心態又發作了！馬勒戈壁的！你上次非要扯你的道義！要是你上次直接和老子聯手，還有這種事情嗎？啊！你它麻痹的，這下要死了！舒服了吧！啊！艸尼瑪！你個傻逼！王八蛋！”少年的聲音就像是炮仗一樣劈頭蓋臉的對著李客州大罵，胸膛劇烈的起伏，但手里的扳機，卻也沒有按下去。

    “山崎。。。龍二。。。”他聽著少年的罵聲，忽然很想看看這個平時很裝逼的學霸此時失態的樣子，但努力了一下，才發現已經沒有力氣抬起頭了。

    費力的將一絲絲的空氣吸進流血不止的肺腔，胸腔里傳來火辣辣的疼和被活埋一樣的壓迫感，但在全身上下無一不痛的現在，卻也沒什么影響了。

    李客州輕聲道：“你。。。為什么執意要來殺我呢？”

    “哈。。咳咳。。哈哈。。。殺你。。拿人財，消人難。。。江湖規矩！”山崎龍二額角頂在幻想的槍上，那堅硬的金屬槍口直接在他腦門上按出一個凹陷，但即使這樣，他依舊將他那雙到此時依舊不見半分暖意和膽怯的陰冷眼睛從地上的鮮血中露了出來，冷冷的看著李客州，聲音也帶著低低的嘶聲，無端的讓人想起冷血爬行動物。

    嘴里帶著粵語味道的華夏語讓幻想都不由的一愣，然后飛快的回憶起來，這個叫山崎龍二的家伙，他老巢就在香港啊！

    “這樣啊。。。”李客州勾著頭，想笑一下，卻發現自己已經真的沒力氣了，不但抬不起頭了，連笑，都做不到了，一向認為鋼筋鐵打的脊梁骨，也仿佛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了，只能就這么軟軟的癱在輪椅上。

    “江湖。。規矩。。”他輕輕的呢喃了一聲，聲音輕的連幻想都聽不到了。

    忽然，李客州用盡全力的挺了下腰，隨著這一下動作，他猛地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股力氣，竟然瞪大了眼睛，模糊的視線陡然有了清明，絲絲的氣流穿過他的肺腔上升到喉嚨的聲帶里，終于擠出稍微大了一點的聲音。

    “江湖規矩啊。。。”

    幻想陡然轉過頭，他清晰的感受到，李客州那如風中燭火一樣的生命氣息，就像是蠟燭的棉芯燒到了盡頭，碰到了最底部融化的蠟水一樣，陡然亮了起來。

    一種無端的悲哀陡然沖上了幻想的心頭，看著李客州此時的樣子，他簡直無法和那個全身冒著蒸汽，揮舞著拳頭的男人聯系起來。

    短暫的幾天，卻讓他有種難以忘懷的感覺。

    李客州低垂向下的頭，終于抬了起來，他的嘴角，帶著一絲淡淡釋然。

    “山崎龍二，你知道嗎？若是我實力不損的話，你未必殺的了我，說真的，我覺得很虧，心里很不甘心的啊，第一次來殺我，我力量暴走，這次身受重傷，我覺得。。。要是我身體沒問題，你真的要被我錘死的。”

    緊接著，他看向了幻想，輕輕笑了一下。

    “幻想，對了，我其實一直有個想法，你若是有機會進入我老板那里，不妨試試一個叫《龍珠》的世界里的血統，叫超級賽亞人，不騙你，計算能力超強，也超級適合你，真的，而且，不會出現我這種重傷欲死的情況，一旦撐過去，實力翻倍呢。。。”

    李客州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向下低。

    他就那么帶著笑，說著話。

    漸漸的，沒了聲息。

    最終，停頓了。

    蠟燭，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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