攖寧回到公主府,已是亥時(shí)三刻。
才到前院,一直在院中等她的娉婷便快步走了過來,委了委身道:“殿下可算回來了。駙馬爺一直等您,到現(xiàn)在都不肯臥榻呢!
這幾日她常早出晚歸,葛郢都是如此,不待她回來就不安心似的。
想著葛郢對(duì)自己的牽掛,她的嘴角不自覺蕩開了微微的笑意,暖到了心窩窩里。不過,她還有未競(jìng)之事,暫且不能過去看他的。
她于是吩咐娉婷道:“你回去告訴駙馬,我已經(jīng)回來了,不過還有些事要處理,讓他早些歇息!
“是!
娉婷走后,她便來到了公主府西邊一處偏院。
袁徹帶人在院外守著,見攖寧過來,他忙是上前施禮,還不免抱怨一句道:“殿下,您公主府的侍衛(wèi),好管閑事的真不少。若非卑職在此守著,還不知多少人貓進(jìn)院去呢。”
“辛苦了。”攖寧只笑了一下,便邁步往院內(nèi)走了去。
袁徹叮囑身邊人幾句,便跟隨了她的腳步。穿過中院之時(shí),他還是忍不住問:“殿下儀鸞司出身,又奔赴過戰(zhàn)場(chǎng),在五兵中壘營(yíng)也歷練過,身邊難道就沒有幾個(gè)可用之人,能夠安排到公主府來的?知根知底的,用起來要稱手些!
“我信任之人,是要做大事的,豈能讓他們屈居我的公主府?”攖寧笑而言言,不以為然。
她的公主府,配備的官署和侍衛(wèi),乃至伺候的奴婢,除娉婷以外,都是太后著人安排。無論如何,他們沒有犯錯(cuò),她根本無法調(diào)換。再是不稱手,也只能將就用著了。而她信任的那些人,想用的那些人,她也的確不會(huì)讓他們大材小用。
往深處走,來到一間由大理寺官差看守的屋舍前,攖寧頓住了腳步。袁徹則吩咐其中一名守衛(wèi)道:“快進(jìn)去通稟。”
不稍多時(shí),方暨白便出來了。
“審得如何了?”不待方暨白開口,攖寧便先一步問。
“唉!狈紧甙滓浑p八字眉皺在一起,沉沉地嘆了口氣,搖頭道:“竟沒想到,這宣平侯還是把硬骨頭!
“是嗎?”攖寧笑了一下,“恐怕是方大人你,手段還不夠狠辣。若是軍巡院右指揮使崔大人尚在人世,他會(huì)如何做呢?”
想起軍巡院那個(gè)心狠手辣,擅長(zhǎng)嚴(yán)刑拷打,為人卻很正直的右軍巡使崔淵,攖寧突然有些想念他。
說罷話,她朝屋內(nèi)走去,決意親自問審宣平侯鐘興。
鐘興已然受過刑,身上都是被鞭笞的痕跡……也不過鞭笞而已,看不出別的。便是如此,他也已眼目猩紅,好似只要掙脫掉束縛著自己的鎖鏈,就會(huì)像瘋狗一樣出來咬人。
見到攖寧的那一剎,他眼底則是流露出了無盡的驚異之色——此前,方暨白的人是套著麻袋將他帶到公主府來的,也沒有人與他說過,這番不合法制的暗審都是公主攖寧的交代。
“寧公主……”他虛弱無力地呢喃一聲,不敢置信問:“是您讓方暨白審我的?”
攖寧不禁發(fā)笑,“不然,你以為英明一世的方大人,會(huì)做這等無法無天的事兒?正因?yàn)槭俏野,跟軍巡院死去的右軍巡使崔淵崔大人有過莫逆之交的本公主我,才有這個(gè)膽量,妄想著以雷霆之勢(shì),從宣平侯的嘴里,審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
說著她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不緊不慢向他走近了些。她看著手上鋒利的匕首,接著道:“看來,方大人還是太心軟了些,要本公主親自來審才行!
“公主殿下!”鐘興不由得驚叫一聲,急急道:“您便是公主,也不能擅用私刑啊!我……我可是宣平侯!我姊姊,可是鎮(zhèn)國(guó)大將軍明媒正娶的唯一妻室!”
“我知道我知道!睌t寧淡笑言說,不經(jīng)意便是一匕首直朝鐘興的頭部,削斷了他幾縷頭發(fā)。
鐘興“啊”地一聲尖叫,嚇得不輕。
“你比鎮(zhèn)國(guó)大將軍要膽小些。就在適才,我親手削去他的發(fā)髻,一整個(gè)髻都削掉了,他都沒有叫這么大聲。”攖寧彷如說著一個(gè)好笑的故事一般輕巧敘說。
“你……你……”鐘興抖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從現(xiàn)在開始,一根指頭,換一件我想聽的事!睌t寧陡然發(fā)起狠來,輾轉(zhuǎn)至他身后,拽住了他一只手。冰涼的利刃,就落在他的大拇指上,兇煞道:“第一件事,快說!”
“大將軍不會(huì)放過你的!我要稟知太后……。
十指連心,拇指一斷,鐘興立時(shí)冷汗直冒,險(xiǎn)些昏厥了去。他渾身顫栗著,雙目暴凸,幾欲溢出血來。
“還不說嗎?”攖寧偏偏不為所動(dòng),冷酷地又將匕首落在了他的食指上,“無妨,手指用完了,還有腳趾。腳趾用完了,還有四肢。我一根一根地切,慢慢切!
“你……你不得好死!!啊……”
攖寧這一回,可不是一下將其食指切掉,而是用刀口,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磨,還一邊說著:“這匕首多少年不用,都鈍了!
她如此舉動(dòng),就連方暨白和袁徹看了,也覺得她手段之狠辣,非常人能及。聽著鐘興凄厲的叫聲,兩個(gè)大老爺們兒也有些看不過眼,唯有彼此對(duì)望,相顧默然。
“我說!我說……”
這折磨人的法子,到底是生效了。
鐘興一樁一樁地說,執(zhí)筆的侍郎一件一件地記,皆是劉厥所犯下的滔天的卻并不足以致命的罪行,包括逼迫朝中重臣狎妓,以色制人。
攖寧將收尾的事交給了方暨白,自個(gè)兒便要回去歇息了,只因她擔(dān)心,葛郢還在等她。
葛郢果然還在等她。
他手里拿著一本書卷,就坐在看得到院外正門的位置,安靜恬然地等著。
攖寧既感動(dòng),又自責(zé)。這些時(shí)日,她著實(shí)是太忙了,都沒能多多陪陪他。
她噙著笑進(jìn)屋,蹲身到他跟前,手落于輪椅的側(cè)邊扶手,頭則枕在了他的雙膝,喃喃道:“怎么辦?這陣子都要你等我!
“無妨……”葛郢想握住攖寧的手,卻在觸及之時(shí),她突然避開了。
“在外一天了,我去洗洗。”攖寧下意識(shí)藏起自己的手。
她今天殺了人,又卸了人的手指,她覺得自己的手,沾滿了血污。
沾滿血污的手,她的郢郎定然不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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