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看著正在開車的楊蔓——豹三膝蓋重傷,而藥盤的效果還沒有神奇到立刻治好重傷的地步,他已經無法開車了。張鵬華雖然對機械頗有研究,但那僅限于理論,駕駛車輛這種實際操作就不會了。現在會開車的就只有楊蔓了。
“蔓蔓”,小天道:“剛才的危險你已經親歷了,難道你還打算跟我們一起走?”
“叫蔓蔓姐姐”,楊蔓認真地更正著,說著,她把車上的音樂關了。除了小天,其他人都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小天無奈地摸摸鼻子。
“別關!”小天連忙說:“聲音調小就可以了”——這種被他們稱作音樂的聲音似乎比其他聲音更吸引自己。垃圾場里沒有音樂,他這是第一接觸這種叫音樂的東西。一經接觸他就喜歡上了。聽到音樂的時候,自己眼前就會浮現出一座不斷變化的,連續起伏的山脈。自己可以輕易跟上它的節奏,也能輕易分辨出曲子中偶然出現的錯誤和不和諧——這也難怪,狗的聽覺本來就比人類強許多倍,也能分辨出更加細微的高低音差別。雖然現在沒有狗的硬件,但深入意識深處的回路并沒有改變。
這跟聽得更遠是截然不同的,那種就主要依靠硬件了。
調小了音量,楊蔓繼續認真地說:“當然一起走。數士以下我根本不怕。除了醫數士,其他數士也不一定是我對手”----其實,遇到小心提防的數士,她的毒藥威脅并不大。她真正的依仗還是家族背景,打不過了只要把身份一亮,哪個數士都得給幾分面子。不過她不愿讓別人覺得她總是依靠家族,所以這話沒說出口。
小天明白這一點,當然也不會點破。
“而且”,楊蔓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幾個家伙挺有意思的,我喜歡跟你們待著”----她本來是因為貪玩才跟著小天一伙瞎混,打算不好玩或者危險太大就溜走。但剛才一戰讓她對這幾個人頓生好感,楊開心和豹三的拼命勁更是感動了她。當然,作為女孩,說話就是愛繞彎。她只說“挺有意思”,而不說“被你們感動了”。
“既然這樣”,小天笑道:“那我就把你當自己人了”。其實,他對楊蔓剛才的表現相當感激----初次見面沒多久,楊蔓就極力維護他和楊開心。不僅第一個出手對付白衣女人,而且在楊開心遇到危險時不顧數士的威脅,仍然敢出聲阻止。最后給豹三和楊開心護理傷口的時候也特別仔細。
看得出她是真的愿意跟自己這伙人一路走到黑了。
“其實我早把你當自己人了”,小天摸著鼻子:“否則我也不會讓你知道‘易’的事——這是個大秘密,梵家抓我,十有**是為了獲得‘易’的力量。以后談論此事要謹慎,否則我們的小命難保”。
聽到這話,其他幾人都點點頭。
“謝謝自己人小弟弟啊”楊蔓挖苦著,但微露的小兔牙掩飾不了她內心的喜悅。
小天只能又無奈地摸摸鼻子,其他幾人也只能又忍不住撲哧地笑出聲來,就連趴在腿上重傷未愈的阿九,似乎也微笑著瞇起了眼睛。
這個阿九,小天暗想:難道已經有力氣嘲笑我了?看來恢復得不錯。
阿九似乎能聽懂小天心里所想,居然微微地眨了下碩大的眼睛。看到阿九眨眼,小天嚇了一跳,暗暗思忖著:這家伙難道要成精了?
“小天,我有個建議。”楊蔓忽然認真起來,而小天和豹三則眼睛一亮。就聽楊蔓說:“你們為什么不去銀都呢?那是我家的地盤啊”
“哈哈”,小天仰天長笑:“真是自己人啊,我也正要跟你說這個事呢。。哦,前面快到分叉口了,等下轉向去銀都的路”。
去楊蔓的老家銀都,張鵬華和楊開心當然知道這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那要多走幾百公里,容易被追上啊。楊開心忍不住問:“去青衛不是更近嗎?我們可以先到青衛,躲過這輪追捕再去銀都,這不是更穩妥嗎?”。張鵬華點著頭----他同意楊開心的說法。
豹三的傷正在慢慢好轉,他的心情現在大好,他微笑道:“之前我們以為梵家有可能被嚇到,不會正面沖突。但目前來看,他們不僅敢正面沖突,而且還派出了戰略力量----數士。而且他們把醫數士,這種非戰斗數士都派出來的話,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哦”楊開心恍然大悟:“不惜代價,賠上整個梵家,也要抓住小天----白衣女人好像也提到過這一點”
“還有”,豹三繼續說:“梵家家主必然是個果斷堅決奸詐多謀的老狐貍。如果真的不惜一切代價的話。那青衛方向一定會被梵家重點關照,那里距離最近,又缺少梵家的勢力影響。。如果我猜得不錯,白衣女人不是最后一支追兵,她后面很可能會再跟來一只。說不定。”他面色凝重地說:“還會是個數士!”
“兩個數士?”楊開心眉頭一皺道:“數士會抄小路,有時候比汽車快,那樣遲早會被追上的。那我們就死定了!”
“不過”,豹三笑道:“小天這個小狐貍也不是吃素的,他準備去銀都的策略相當正確!”----都是善于戰略的聰明人,豹三深知當前的局勢,也深知小天的顧慮。
去銀都這個想法,豹三也早想到了。
“這還不夠”,小天對小狐貍這個稱呼并不反感----都是犬科嘛。他微笑道:“梵家遲早能發現那些被毒暈的追兵,那時候必然派更多的人去青衛方向。而改變方向去銀都,就使青衛變成了一個煙霧彈,這樣才能避開對方的大部分主力。”小天的眼睛越來越亮:“雖然這是個好選擇,被追上的可能性仍然超過五成,所以我打算。。”,他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從森林通過,直到銀都!”
“什么?”豹三吃了一驚,這個計劃有點瘋狂啊!森林里猛獸層出,數士也偶有喪生。從森林走,那不是找死嗎?
“同志們”,小天將手掌微微往下一壓,做了個“請安靜”的姿勢:“我已經評估過風險了,從森林走,整體生存幾率是最高的。。”
原來小天在從垃圾場出來的路上,就開始用數網查找資料了,那時,他就隱隱覺得計劃需要改變了。
他發現從烏衛到銀都,有一片三十公里左右的的森林。其中一條路不是最近,但猛獸較少,安全得多。梵家再有實力也是資源有限的,他們要評估小天一伙逃跑的各種線路,重點的才會派出數士和精銳,否則派一百萬數士出來,那神仙也被他們找到了。而這條線路要面對猛獸,絕不是重點的逃跑線路。
小天算計的也是這一點。
這樣一來,小天他們所要面對的,基本就只有猛獸了。楊蔓的毒藥對數士也許用處不大,因為數士都不是凡人,警惕性和智商相當高。但是猛獸不一樣,即使有數士那樣的猛獸,智力上的缺陷還是難以彌補的,勝算要大得多。而對普通野獸來說,毒藥更有效——這東西不必直接接觸身體,遠距離攻擊的安全性不言自喻!
最關鍵的一點:白衣女人擺明了是幫著小天一伙的,她不會說出有楊蔓這一號人存在----一個克制普通猛獸,對數士級猛獸也有勝算的毒數士學徒。
不用開槍,無聲無息穿越猛獸出沒的森林----梵家就算想破腦袋也猜不出來小天一伙敢這么干!
當然,小天之所以現在才做這個決定,是因為以前沒有楊蔓,那時走這條路的生存幾率要小得多。
但現在----楊蔓來了!自己人來了!
這個計劃才變得真正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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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將計劃講清楚后,眾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楊蔓長長做了一揖,口中齊稱:“女俠保佑!”。這個計劃的關鍵是楊蔓的毒,終點也是楊蔓家,稱她為解救眾人的女俠毫不過分。當然,車里空間小無法作揖,大家只能用中指來表示一下了。
對女俠豎中指?叔可忍嬸不可忍!楊蔓內心憤怒之極,但她壓抑住怒火,只是輕輕地但嗲嗲地說:“哎呀,車里好悶哦,放點毒氣清新一下唄”
“刷!”----車里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豹三笑噴了。
他剛才還在想著小天的計劃。從'易'走后,這是那個小鬼第二次獨立做計劃了。第一次是割尾巴,那時他的計劃的嚴密性還有些粗糙,需要自己把握協助。這次不同,這次是個真正的大計劃----而那個小鬼的策略嚴密又大膽,想到了很多連自己都無暇顧及的細節,頗有戰略家的味道。
這小子,成長得真快啊!
當然,豹三不知道紅發的死對小天的觸動有多大。現在小天做計劃,絕對是力求嚴密。因為計劃有漏洞而讓朋友受到傷害?----這種事他再也不愿發生了。
這個計劃他反復推敲仔細琢磨過好幾遍,把從“易”學來的那點知識發揮到了百分之二百,這才定下終稿。
相對于割尾巴那種小打小鬧來說,這才是他真正的第一個計劃!一個夠復雜,夠危險,對手也夠強的計劃!----這次是真的要對上那只暗處的老狐貍了。
只是,小天這只小狐貍真能算計到那只經驗豐富的老狐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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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家,梵永熙的書房。
梵金飛此時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這個梵家暗部的首領,以冷靜沉著著稱的殺手頭子和情報頭子,此時正惶惶不安地聽著家主在發脾氣。除了他,屋里還有幾個部門的首領,其中一個光頭大漢尤為醒目。
“廢物!”梵永熙鐵青著臉:“到現在都還沒有一點有用的消息!我要你們暗部有什么用啊!”
金飛磕頭如搗蒜,他知道家主這次傾盡了梵家全部實力,布置了嚴密的計劃,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捉到那個身懷大秘密的金發小子。因此八條出城線路他都安排了追蹤人員,其中三條線路還是重點布防的。比如青衛城,由于距離較近而且沒有梵家勢力,因此那個防線先后派出了三組人馬:先是十九名戰部精英,再是一名醫數士,最后是一名戰部數士——要知道這是相當豪華的陣容了。梵家雖大但資源也不是無限的,有些線路壓根連一個數士都沒有安排,而這條線路居然安排了兩名!雖然其中一名是戰斗力不強的醫數士,但那也是凡人永遠無法企及的絕對力量啊。
這,已經是梵家的極限了。
哪想到即使如此龐大的追捕隊伍,也沒有探得多少有價值的信息。金天一伙好像長了翅膀飛了一樣,毫無蹤影。坐飛行器走了?——金飛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政府對飛行器管制極嚴,不允許私人使用。烏衛這種地方還沒有人敢和政府對抗,梵家也一樣——袁家李家更沒這個膽量。
更要命的是這次追捕還發生了意外:有幾條線路都發生了人員失蹤的情況,不知道是金天一伙干的還是袁家——抓捕了幾名搗亂的人之后,金飛終于探出來是袁家在幫助金天一伙,決策者是袁家的一個高層,袁家家主并不知情。但這個高層似乎吃了豹子膽,在家主警告之下仍然沒有放棄幫助金天——這也是此次唯一有價值的線索了,雖然并不算太重要。
辦事不利,看來這次老命不保啊——金飛暗暗叫苦。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金飛趕緊接聽。
“……”
“什么?戰部的人找到了?全部暈倒了?沒有外傷?”
“……”
“找到她了嗎?”
“……”
“知道了,你繼續向青衛方向追,不用管她了”
梵永熙眉頭一皺,顯然又有麻煩事發生了,他的手指不耐地敲著桌面,等著金飛打完電話后向他匯報——位高權重之人,都知道什么時候該發脾氣什么時候該壓住怒火。
打完電話,金飛臉色更加蒼白,他擦了下頭上的冷汗說:“青衛方向派去的戰數士來的電話,十九個戰部精英已經找到,暈倒在路邊,不知道受了什么傷。而派去的那個醫數士還沒有消息,怎么也聯系不到”
“嗯?”一般人聽到這種消息肯定會大發雷霆,但梵永熙豈是一般人——他可是梵家上下兩萬余口的家主。他不生氣反而感到欣喜!----這絕對是個有價值的信息。
梵永熙思索了一下,露出了老狐貍般的微笑:“青衛,嫌疑重大!除了這兩個數士外,我也會去那里!”。
金飛看到家主真要出動,立刻張著嘴想說點什么——當然,其實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梵永熙一揮手阻止了他:“你和永成親自去探聽另外兩個出意外地方,有結果立刻通知我。還有袁家…”他冷笑到:“這次壞我大事,必要他付出代價”。
他一說完,邊上那個身材高大的光頭男人立刻站了出來。這人年過五旬,身高近兩米,鐵塔一般,他渾身肌肉,光頭白須,滿臉橫肉,散發著比任何一個年輕人都要猛烈的暴虐之氣——如果細看,就會發現此人和梵永熙在眉宇間竟有幾分相似之處……只是此時,他的暴虐中居然壓抑著一絲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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