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生把手機屏幕放到陸桀生的眼前讓他看了看。
他看到來電人后自嘲地笑了笑：“可算是想起我了。”然后他朝著璟生抬了一下下巴，“你來接。”
“好。”璟生接起了電話，“喂？”
那邊聽到她的聲音之后沉默了。
“您好？您找陸先生嗎？額……我們遇到了地震，現(xiàn)在情況很危急，需要……”
“讓他本人來接。”一個嚴厲的男聲呵斥道。
對方似乎有點生氣，璟生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機放到了陸桀生的耳朵上：“他說讓你來接。”
陸桀生點了點頭，對電話那頭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爸。”
是陸桀生的父親？璟生拿著電話的手抖了一下。
“你現(xiàn)在在哪？”
“在廢墟里，快被石頭壓死了。”
過了五秒鐘，電話那頭才繼續(xù)說話：“已經(jīng)讓人查到你們現(xiàn)在的位置了，最快四十分鐘后到達。”
陸桀生喘著粗氣，眼神有些渙散。
“……知道了。”
“你對自己的長輩連句謝謝也不會說嗎？”
“……”陸桀生沉默，眨了眨眼睛，問，“桀文怎么樣了？”
“哼，你倒是會問。他比你強多了，已經(jīng)帶著人回來了。”
“我兒子呢？”
“在我這里。”
“我要跟他說話。”
“活著回來我就讓你重新聽他的聲音。”
“我撐不了……”
“滴——滴——滴——”電話那頭已經(jīng)掛斷。
陸桀生咬緊了牙齒，顯然對對方突然中止談話的行為有些憤怒。
“行了，他掛了。”陸桀生把頭遠離電話，垂到了一邊。
璟生把他的手機屏幕按滅，重新放回了他的西裝口袋里。
“剛剛電話里說了什么”璟生看他一臉喪氣的樣子，很是擔(dān)心。
“我爸說四十分鐘之后會派人過來。”
“太好了，那我們有救了！”
“不……”陸桀生揚起脖子，重新挺直了腰，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石塊的重量壓得他肌肉酸痛不已。
“就算能及時趕到，也要耗費時間挖進來。我們恐怕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那……”璟生站起身子用雙手抵住那個石塊，“那換我來頂住這個，你休息一下。”
“坐下。”陸桀生強硬地發(fā)出命令。
璟生條件反射地就跪坐到了地上。
“怎…怎么了？你不舒服嗎？”璟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陸桀生抬起頭，眼里透露出一股倔強的狠勁：“我陸桀生不用女人來救我。”
“可是……我們還要等很久。”
“我能堅持住。”他的眼神一反剛剛的疲憊和頹廢，變得堅定而有力。
璟生一臉心疼的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在她醒過來之前，他就這樣靜靜地撐了多久呢？還要再撐好久。
石塊隔開了世界的聲音，他們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可以看清對方的每一寸肌膚和每一次眨眼。
璟生雙手摸了摸他的臉龐，陸桀生也用臉頰蹭著他的手
“謝謝你。”璟生柔聲細語，她把額頭靠在陸桀生的額頭上。他前沿的劉海已經(jīng)被汗水完全浸濕。
陸桀生也閉上了雙眼，把臉埋到璟生肩膀里，聞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
他們就這樣靠了很久很久。
周圍是一片寂靜，黑夜的冷風(fēng)從石縫中滲透進來，呼呼作響。
璟生用手輕輕撫摸著陸桀生的耳垂和后頸，她看著低垂著雙眼，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久？她不知道，只覺得在這里一秒都無比的漫長。
她眼中浮現(xiàn)出了自己人生的一幅幅畫卷，那些往事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浮現(xiàn)。
如果沒有遇到陸桀生，她的人生會怎樣呢？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保護著自己，恐怕她早就消失在這廢墟里了吧。
爸爸媽媽還好嗎？他們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在想什么？”陸桀生突然開口問。
“嗯？我呀……我在想父母呢，之前一直聯(lián)系不上他們。”
“現(xiàn)在打。”陸桀生眼神直直地看著璟生，“也許是最后的機會了。”
“好。”
璟生拿起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號碼。
對面沒有人接。
“再打。”
璟生又一次撥了那個號碼，這一次，就在電話即將被掛斷的時候，對方接起了電話。
是陳學(xué)峰，他嗓音有點顫抖：“璟……璟生啊……”
“爸爸！”璟生聽到家人的聲音驚喜不已，“爸爸！你終于接電話了！媽媽呢？媽媽是不是睡了？我……我這邊…發(fā)生地震了……我想跟你們說…”
“說什么？”陳學(xué)峰的聲音非常緊張。
璟生抓緊了手機。她現(xiàn)在生死未卜，她忽然意識到，如果今晚她跟陸桀生沒有撐過去，那這通電話就如陸桀生所說，是最后的機會了。
她或許應(yīng)該跟家里人說點遺言才是。
“爸爸……我…我可能…回不去了。你跟媽媽要好好照顧自己，媽媽身體不好，但是她對我們都很好，你別再去…”
“滴——滴——滴——”電話被切斷了。
璟生把手機放到眼前，疑惑地看了看，“怎么回事？”
忽然一下子，手機的燈光滅了。他們的小世界又回到了完全的黑暗中。
“沒電了。”陸桀生的聲音又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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