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月天,燥熱難耐。老孫捱到黃昏時分,煮了一碗青菜肉絲面,吹著電風扇慢慢吃著——
老太婆去女兒家看外孫,說是女兒孝順,留她多住幾天;等外孫放暑假-一起回來。他當即應允—
反正家里就老兩口,也沒有什么大事。買菜、燒飯、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等等家務,平時都是他“承包”,老太婆是橫草不拿、豎草不拈的。
老太婆不在家,他倒落得耳根清凈,少聽些“菜漲價了”、“洗衣機洗不干凈,還是手洗好”、“南方又發(fā)洪水,淹死人了”—諸如此類的反復嘮叨。
退休多年,他形成穩(wěn)定的生活節(jié)律:
早晨5點鐘起床,去橫嶺水庫邊打打太極拳,沿著大壩來回慢跑數趟,直到微微滲汗便停下。后到八卦商城農貿市場買些新鮮的小魚、小蝦、果蔬,偶爾胃口上來-買兩只蔥油燒餅當早點。
上午以家務事為主,午飯后休息1小時,然后便開始讀讀雜書、寫上幾筆書法,或是伺弄院里的盆景。雖然略顯單調,打發(fā)時光是足夠的。
今天也不例外。只是天太熱,逼得他早晨回來就抹澡,換上大短褲、老頭衫。
記得年輕時候—天氣是四季分明的,該冷時冷、到熱時熱。他常向戰(zhàn)友們吹噓“家鄉(xiāng)好,讓我留隊當官-不可能”。這十幾年來,天熱的時間增長許多,春、秋兩季似乎短到一眨眼的工夫;冬天氣溫低到零下十幾度,不墊上電熱毯整夜都睡不暖和...
“該澆澆盆景了—”他放下碗筷,自言自語道。
老孫拿著噴壺正在給映山紅澆水,院門打開——
一前一后進來兩個男人,一般高矮、一般胖瘦,都穿著大褲衩、T恤衫,戴著遮陽帽。前面一個手拿鑰匙串,提著白色方便袋;后面那位抱著兩箱啤酒。
“孫伯,在澆花啦?”拿鑰匙的主動打招呼。
老孫認出是租房子的“王老板”,便從鼻子里“哼”一聲,算作回禮:
他見“抱啤酒的”沒吱聲,認定是陌生人。不快立即涌上心頭!根據租房時-約定,姓王的是不允許帶外人來家過夜的...
老孫澆灌花花草草完畢,便上到樓上陽臺,拿水將陽臺地面潑濕—散熱。隨后搬來竹質逍遙椅-支穩(wěn)。在仿紅木茶幾上擺好紫砂壺、紫砂杯,將金龍山綠茶少許拈入壺內,加開水沖沏,以備沖涼后“享用”。
當他拿著折扇回到陽臺納涼時,便發(fā)現出租屋前,有兩個人坐在小圓桌旁喝啤酒——
一個當然是王老板,另一個正是那位“不速之客”!
老孫有些不滿,考慮到王老板極少來客,老太婆又不在家,便按捺住馬上提醒-不能留宿的想法,坐到逍遙椅上,開始品茶—心道:
“如果‘吃飽喝足’還不走,我再下去找姓王的講道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快活”的年輕人似乎沒有早早喝完-吃罷的意思?
老孫微閉雙眼,仰靠在逍遙椅上,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對話:
“你天天只忙著賺錢,怎么不找個‘女人’樂樂?”聲音很粗,不像姓王的,應該是那個陌生人。
“找女朋友?唉-太難了...你以為是喝啤酒啊?”—是“王老板”。
“對!就像‘喝啤酒’-掏錢就干,干完走人!你有的是錢-別瞞我,我再窮也不問你借,嗝-”陌生人已喝下不少,打酒嗝很響。
“你喝多了。我是講找女人,就要找個能‘結婚-過日子’的,總要有感情基礎。不是付費上...發(fā)生關系-那樣的。所以‘不容易’,像喝啤酒-張嘴就來這么容易?”王老板辯解。
“你看你-你看你—都30多了,還像在讀書:天真!還想談感情-天真,太天真了。‘結婚’有什么好?一天到晚被女人拴著,不自由、麻煩。”陌生人繼續(xù)“訓斥”王老板:
“給錢上床-上、上床給錢,褲子一摟‘走人’,鳥是鳥、蛋是蛋,多爽哦!我要是你,上的女人肯定數、數都數不過來。什么×我沒干過!我要撒尿-”
“房間旁邊有廁所,我陪你去。房東愛干凈。”
——院子里傳來挪椅子的聲音...
老孫緩緩搖折扇,品著剛才無意聽到的一番“酒話”,既惡心又惋惜:
陌生人滿嘴的污言穢語,聽得他想吐!這人簡直是—畜生。如果是他的兒子或是后輩,他早就沖下樓責備,甚至動手“抽耳光”了。
他替王老板惋惜,好好一個正正派派的生意人-怎么會結交這樣的狐朋狗友,還帶到他家里來—殷勤招待。他預感到:
這名不速之客遲早會把王老板帶到“坑里”去...
“那個陌生男人還和王順利說了什么?”豹子盯著老孫-急切問道。
“唉...我怎么能想到:你們現在會問這些雜碎事?”老孫嘆口氣道:
“當時我感覺那個小鬼講話‘無聊’,還吵人!就起身掂著茶壺回房間-看電視了。”
“那個‘小鬼’-后來您還見過沒有?”老任追問。
“沒有。一次都沒見過。我第二天晚上給王老板打招呼:要遵守約定,不準再帶人進我院子;否則,請他卷鋪蓋走人,我寧愿‘退房租’。他向我做保證,而且為喝酒的事情-誠懇道了歉。”老孫解釋道:
“我后來把這件事情講給老太婆聽,她才告訴我:那個小鬼以前來過幾趟,都是在王老板屋里呆到夜里8、9點才走,鬼鬼祟祟的—她怕丟東西,所以特別留意。她沒講出來-怕我攆‘姓王的’走。
憑良心講,王老板老實、人品不錯。他竟然死在澡堂子里,真正沒想到...”
“孫師傅,您記性真好!您還記不記得‘小鬼’是哪里口音呢?”任探長接著細問,還不忘給老人家戴頂“高帽子”:
他直覺老孫嘴里的“陌生人”,十分可疑-不能排除就是王順利的“兄弟”?
“現在記憶力衰退了—老了蠻。我年輕時在部隊...唉,好漢不提當年勇-不說了。”老孫皺眉道:
“我沒和那個小鬼面對面說過話,我想想—感覺...他和王老板‘口音’相近,像是-老鄉(xiāng)。現在年輕人都在外面跑,南腔北調的,難講?”
此時,有人敲門—院外傳來女人的聲音:
“孫老頭子-快開門,幫忙拿東西...我沒帶鑰匙。怪噻,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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