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友軍拿著柳光蘭的詢問筆錄走進監(jiān)控室，遞給張正義道：“張局，這簡直是‘寡婦養(yǎng)女奮斗記’！依我看，寧遠富失蹤和柳光蘭無關(guān)。”

    張正義快速瀏覽材料——

    女人還上兩萬元后，寧光頭并沒有作罷，而是持續(xù)向她討債。她覺得在水果商場上班來錢太慢，便尋找新的掙錢路子。很快，她發(fā)現(xiàn)做家庭保潔工比上呆班強：按日計酬，一天能收入150-180元；下午4點左右就收工，不影響她給姍姍做晚飯。

    于是，她改行干起了保潔。一齊做活的兩個姐妹看她身高腿長，手腳勤快、不惜力氣，便每次多分給她50元。一個十月下來，她毛收入掙了4500元，存了三千。她暗暗合計：照這樣干下去，到陰歷年底有希望攢1萬元；還五千給寧光頭，剩下的交房租；明年接著干，先還清光頭的賬，再還王道漢、曾玲玲的。

    柳光蘭計劃的好，沒有想到寧光頭催要得急。男人隔三岔五地打電話、發(fā)短信，甚至到家里來要錢！欠人家錢自然低人一等，她一邊發(fā)狠做保潔，一邊好言解釋。進入臘月，她先后兩次共還了七千塊錢給寧遠富，都是送到金鳳凰洗浴中心。每次看到光頭醉醺醺的，一副灰頭灰臉的樣子，她心里都很難過。她曾試著勸他“少喝酒”，男人很不耐煩地懟她“你是我什么人，少管我，把錢還我就行了”。最近一次還錢是臘月十三-小寒夜里，寧遠富開車來拿走五千。算下來，她也就還欠光頭8000元。

    “讓她先回去。叫外圍觀察組密切注意柳光蘭家里的動靜。”張局說完，習(xí)慣性點起一支電線桿子。豹子轉(zhuǎn)身出去。

    程大仔細看完柳光蘭的談話材料，對沉默不語的正義道：“張局，從材料上看：柳光蘭和寧遠富之間的債務(wù)往來-很清楚，只剩下八千塊錢沒還；感情上，柳這一年多對寧心存感激，還很關(guān)心。我認為她涉案的可能性不大。關(guān)鍵還是在‘王順利’身上。”

    小諸葛接茬道：“我也認為要重點查-王順利。剛才詢問柳光蘭時，我注意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總體還是比較自然的。沒有那種心里發(fā)虛、不安的表現(xiàn)。”諸葛強想建議“把外圍觀察組撤下來”，卻是沒敢！

    “你們就‘這想法’啊？”張正義氣得站起來，大聲道：“我來問你們：吳曉明、耿萬青、舒大鵬-要不要重新問？王道漢、曾玲玲要不要找到問？和柳光蘭一起做保潔的-要不要問？平價水果批發(fā)商場、金鳳凰洗浴中心要不要走訪？我們現(xiàn)在是把‘寡婦’當(dāng)做重點嫌疑人來查，不僅僅要聽她的一面之詞，還要從她陳述的內(nèi)容里發(fā)現(xiàn)‘矛盾點’—曉得唄？”“那-袁姍姍、張明莉也要找來問。”強主辦小聲道：張局的意思很明確，只要是柳寡婦提到名字的，都要走訪。

    程勇經(jīng)正義大聲發(fā)問一通，思維迅速調(diào)整過來道：“要證明柳光蘭是不是撒謊？在‘錢’方面，首先要找王道漢、曾玲玲核實，還要調(diào)取她的銀行流水。在‘感情’方面，要找-張明莉了解，看得出來：她和表姐關(guān)系非常深；當(dāng)然，吳曉明對寧遠富、柳光蘭都熟，還要繼續(xù)找他問。袁姍姍—放后一步，先不能接觸，防止打草驚蛇。只是這樣一來，需要大量人手？”

    張局再點一支煙，深吸一口道：“張明莉-我來問。王道漢？我給徐晉打電話，讓他盡快核實。等楊志金他們回來，再開會碰碰，盡快安排找其他人。外圍觀察組有什么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他說完，便向監(jiān)控室門口走。

    吳天放急匆匆進來，差點兒和張局碰個滿懷。吳所后退一步道：“剛才我送柳光蘭出辦案區(qū)，她請求我：如果有寧遠富的消息，一定要通知她；她會想辦法早點兒還清借款，不想對不起人。乍一聽，她似乎對寧光頭很關(guān)心。我仔細一想：我們并沒有告訴她‘寧遠富失蹤了’，她是怎么知道的？”“嗯-程大，抓緊時間按方案查！”張正義沉著臉離開。

    “此地?zé)o銀三百兩。這樣看：這個小寡婦還真像有問題？如果是她殺了寧光頭，從她下午的表現(xiàn)看-心理素質(zhì)很強悍，是個難啃的角兒！有挑戰(zhàn)-我喜歡！”小諸葛兩眼放光道。他此刻的神情就如同獵手看見久候的獵物突然出現(xiàn)，尋思如何下叉？

    “考慮復(fù)雜些-是對的。但不要慌著下結(jié)論：寧遠富失蹤，他家里人一直在找-動靜不小，柳光蘭聽說-也正常。”程大環(huán)視站在身邊的諸葛強、吳天放、任友軍和鄭哲，思索一番道：“按照張局指示：要逐一找柳光蘭的關(guān)系人核實她講的話。明天就要過年了，楊大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隊里？我們不能等。請任探長到‘金鳳凰’走一趟，重點訪問寧遠富開房間、會客等情況？吳所和鄭所去妙嶺找吳曉明夫婦，著重核實曾玲玲借錢給柳光蘭-是否屬實？吳曉明是否真在云鳳飯店見過柳？寧遠富是否向他提起過‘借錢給柳光蘭’？總之，只要是和寧、柳兩人有關(guān)的信息，了解的越多越好！”“好，我就去。今晚洗年澡的人特別多，金鳳凰-肯定人滿為患，服務(wù)員賊忙！早點兒去，時間充裕些。”豹子說完，扭頭就走！

    鄭哲望著吳天放道：“吳所，我請客，到北伏街上吃晚飯，吃完就去妙嶺找人-”

    “我看這樣：你打電話問問‘福臨門’可還在開？都臘月二十八了。如果在營業(yè)，我們就聯(lián)系吳曉明夫妻倆-聚聚。比到妙嶺家里去方便些。如果‘關(guān)了’，就帶兩桶方便面，去他們家加油站。”天放迅速給出晚餐方案。他這樣建議出于兩方面考慮：一是飯桌上好談事；二是還吳曉明一個人情。“肯定在開。邱老板上次給我說：今年他學(xué)城里大酒店，預(yù)訂‘年夜飯’。”鄭所立即道：“我們就出發(fā)，邊走邊聯(lián)系-節(jié)約時間！”

    “兩位所長辛苦，等你們的好消息？路上注意安全。”程勇誠摯叮囑，充滿期待。“消息一定有-好不好難講。大隊長能報銷今晚的飯錢‘最好’？”吳天放笑道。“為公事合理開支，同意！”程勇爽快答應(yīng)。“到了北伏地盤兒，哪能讓大隊破費？倪所知道了，不罵我‘不做人’才怪。”鄭哲說這話，已走出監(jiān)控室。“都是公家的，辦案-也不是大吃大喝，姚局說過：后勤保障是他的！”程大笑答，送到監(jiān)控室門外。

    程勇目送吳天放、鄭哲走出辦案區(qū)，便回身對強主辦道：“走-回大隊會議室。”派出去兩撥干將，他心里沒有絲毫輕松感，腦海里縈繞著一個大問題：柳光蘭今晚會有什么反應(yīng)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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