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元真與法主的動身時間已經(jīng)基本確定,現(xiàn)在擺在遮天皇等人面前的問題是,如何在眾多護(hù)衛(wèi)的眼皮底下,順利潛入進(jìn)錯亂奇境之中,且不被他人發(fā)覺。雖說真正能夠進(jìn)入其中的人少之又少,但每次進(jìn)入奇境,國王元真都會派大量護(hù)衛(wèi)在外守候,以防有未知勢力趁機(jī)偷襲,坐收漁利。好在,巨沌早已對此事做過調(diào)查,而現(xiàn)在他與墮世獸便在一個名為“舊旺族”的村子之中。
舊旺族本是小人國內(nèi)一支極為古老的種族,可以說最原始的國家便由他們一磚一瓦親手建造起來的。然而,舊旺族人除了體力與耐力優(yōu)于普通族人之外,幾乎再無任何出色之處,且族內(nèi)之人大多智力低下,只能從事最為基礎(chǔ)的體力工作,所以一直被視作整個小人國中最為底層的“奴隸”,只由任人擺步的份兒,至于何去何從,哪怕是自己的生死,都無法決定。正因為如此,國王元真以及其它族長需要向錯亂奇境之中運(yùn)送物資的時候,大多都會選擇是舊旺族人。像他們這些勞動者,一旦進(jìn)入境內(nèi),便會被統(tǒng)統(tǒng)殺光,防止他們私藏寶貝,帶出錯亂奇境。而事實(shí)上,以舊旺族的能力以及忠心來講,他們是絕不會做出那種不義事情的。然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統(tǒng)治者也只能將他們?nèi)靠託ⅲ^不心慈手軟。
舊旺族對國王元真忠誠不二,但大家都知道前去錯亂奇境到底意味著什么。死亡就在眼前,任何生靈都會害怕,更不要說是有血有肉的族人們。為了選出那十位合適的“英雄”,族里又一次開起了光榮大會。
在這樣的事情面前,“光榮”二字顯得是那么可笑。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讓那此不幸被選中的犧牲者心中,得到一絲虛幻的慰藉。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我不去,爹,我不去!”
族長看著面前年輕人手中的紅簽,那是數(shù)百根簽之中,僅有的十支紅簽之一。看著那張倔強(qiáng)稍帶稚氣的臉龐,族長的眼眶之中已經(jīng)涌出淚光。
他怎能不哭,自己的兒子即將赴死,他又怎能接愛這樣的事實(shí)?
然而,他只能接受,這是命運(yùn)的安排。
他公正,嚴(yán)明,深愛自己的每一個族人,他把他們當(dāng)成自己的兄弟姐妹,新生子女。自己兒子的命是命,那么別人的命就不是了嗎?若是讓別人來頂替自己的兒子,那不幸豈不要轉(zhuǎn)嫁到其它家族的身上?
不,作為族長的他,絕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發(fā)生。他顫抖著,伸手撫摸了一下兒子的臉頰,笑中稍顯苦澀道:“孩子,勇敢點(diǎn),你和他們一樣,都是英雄,你們是整個舊旺族的英雄。我們生來就是為國王服務(wù)的,我們可以獻(xiàn)出自己全部,乃至生命。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不愧列祖列宗。”
孩子用力掙脫開父親的手掌,目光如刀道:“不,我不去。國王元真不值得我們愛戴,他要?dú)⑽覀冎皇且驗椴恍湃危热凰B我們都不信任,那我們又何苦要為他賣命!”
“旺生!你住口!你再這樣蠱惑人心,就別怪為父大義滅親了。你要做英雄而光榮就義,還是做叛徒慘死在族法之下,你自己想好了!”
孩子向后退出兩步,二十年的時光,他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摸清了父親的脾氣。然而,此時對方顯出的兇狠之狀,是他從未見過的,他甚至覺得,下一刻自己的父親便會將自己生吞活剝,毫不夸張。
“爹,我求求你,不要讓我們?nèi)ュe亂奇境,我們還沒有活夠!”
族長慢慢從懷中摸出執(zhí)法匕首,原來他來時早已所準(zhǔn)備,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生出異心,以便就地正法。然而,面對自己的兒子,他實(shí)在下不起手。他在等待,他在等自己的兒子放棄就犯,這樣自己就不用行使族法了。然而,此時的旺生就像著了魔一樣,一口咬定不去錯亂奇境。匕首之上銀光閃閃,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遲疑下去了。
“旺生,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別怪為父心狠了。”
說著,族長持匕朝旺生走來,后者慢慢朝后方挪動,卻不敢張開步子逃跑,因為以“父親”的能耐,足以將他一招斃命。逃,沒有絲毫作用。
“舊生,你太讓我失望了!”
刀刃襲落,在場的族人幾乎全部閉上了眼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忽然閃出人群,一把便攥住了那柄鋒利的匕首。那匕首乃初任國王賜予舊旺族的族長信物,至今已經(jīng)傳了十代之久,歷經(jīng)千余載歲月,仍然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可那只手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能直面鋒刃而不破,甚至連道劃痕也沒出現(xiàn)。被制住的族眼中不禁流露出驚駭之色,遞目觀瞧,這才看清出手之人的面孔。
“你是誰,你不是我們的族人!”
“呵呵,我是不是不要緊,不過貴公子的性命可要緊的得很。既然他不想去,又何苦為難?再選個人頂替他去不就得了?”
族長目光如炬,手上用力再三,仍然無法撼動那只握著匕首的“鐵掌”,只得氣憤道:“你說得倒輕巧,誰能替他去,誰又愿意去。既然他抽中了簽,就只用由他自己去,怪不得誰。”
“哦?照你所說,只要找到合適的人選,不只是你兒子,就連其它被選中的族人也能一同得到解救?”那人笑吟吟道。
族長越聽越不對勁,暗道此人定是前來攪局的異族人,隨即回身朝族長護(hù)衛(wèi)接連使眼色,令其去調(diào)遣援軍。可誰知這時,那人又道:“族長不必費(fèi)神了,在下前來并非要對大家不利。接著剛才的話說,如果我能替這位兄弟去錯亂奇境,你看如何?”
“你?為什么!”
族長一臉驚愕地瞪著眼前的這位男子,樣子不過二十出頭,但顯出的穩(wěn)健之狀已經(jīng)完全超乎他應(yīng)有的年紀(jì),正所謂淵渟岳峙,便是他現(xiàn)在的樣子。
“呵呵,不為什么,只是覺得你兒子怪可憐的,忍不住想出手相助,僅此而已。”
族長打量了一下那人,不由得繼續(xù)道:“你可知道前往錯亂奇境后果?我們舊旺族人是國王元真的仆人,負(fù)責(zé)向境內(nèi)運(yùn)送物資,一旦進(jìn)入,有去無回。你替旺生去,就等于替他去送死死,這樣你還要去嗎?”
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去,當(dāng)然去,為什么不去?不過我不是去送死。”
“那你去那里做什么?”族長不禁問道。
那人遲疑了一下,接著道:“就當(dāng)我是去那里觀光的吧!”
說話間,其它幾個已經(jīng)被選定的人員忽然小聲議論起來,就在這時,其中一人站起來大聲道:“不公平!憑什么族長的兒子有人頂替,而我們卻只能接受命運(yùn)?這位英雄,如果你要頂替的話,那就替我們十人一同前去吧!”
“十個人由人一人頂替?瘋了瘋了,你們都瘋了。”
眼見事態(tài)已經(jīng)不受控制,族長手中匕首的銀光越發(fā)活躍,看樣子似乎隨時都要脫手而出,斬向那幾個“敗類”。可剛剛說話之人忽然又道:“我自然頂替不了你們,不過我能找到其它合適的人選。”
“其它?他們在哪?”
說完,那人回頭再次看向人群之中,只見又一人緩緩走上前來,旋即對那族長行禮道:“拜見族長。”
二人對視一眼,族長忽然發(fā)覺眼前這人看上去極為眼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過了許久,只見他眼中光芒一凝,隨即握住對方的手道:“我見過你,你是巨非臣族長家的小公子,你叫巨沌,是不是?”
巨沌尷尬地?fù)狭藫献约旱暮竽X袋,略顯扭捏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提他干嘛,我爹死了,我也不是什么少族長了。族長你能記得我,那當(dāng)真榮幸之至。”
族長牽過巨沌的手,將他拉到跟前,仔細(xì)端詳了一番,連連點(diǎn)頭道:“像,真的像,你長得真像年輕時候的巨族長。老朽那時受過巨族長的大恩澤,這才活到了今日。我聽說了巨族長的事情,無奈力量有限,愛莫能助。你要替我的族人去錯亂奇境,那是萬萬使不得的,就算是你到了里面,也只有死路一條。”
巨沌搖搖頭道:“族長,你誤會了。我們雖要去往錯亂奇境,但并未抱著必死的念頭,我們不是去送死。”
“不去送死?可是這種事情也不是你能決定的啊!國王元真一向嚴(yán)明慎法,進(jìn)入奇境之中的閑雜人等,必須要在離開之前全部處死,這是鐵一樣的規(guī)定。”
巨沌淡淡笑道:“這件事情族長不用擔(dān)心,我們自己能夠處理好。剛才我見被選中的人一共有十個,只要我們出十個人,就行了吧?”
“這……就算我應(yīng)許,但你們只有兩個人,那其它的八人無法逃脫厄難。他們都是我的族人,我不能偏袒任何一個,要我從他們之中選出二人,我也做不出。”
“呵呵,老族長不用糾結(jié),他們不夠,還有我們!”
眾人齊眼一看,不知何時在他們之間忽然多了一波“異族人”,巨沌回身一笑,如釋重負(fù)道:“遮天皇,你們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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