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狼的咬合力之大,令晁春來有種泰山壓頂?shù)母杏X。然而與此刻肩膀處傳來的迸裂聲相比起來,這些根本微不足道。他的身體一邊隨著巨狼的跳躍上下顛簸,一邊在獠牙的固定之下來回搖晃。要不是經(jīng)過多年的修煉使得自己的身體硬如磐石,恐怕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一分為二了。
劇痛之下,晃春來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就在眾人欲要上前卻苦于沒有機會接近的時候,他那露在外面的手掌立即揮出數(shù)十枚掌印,打得那頭雄狼口鼻竄血,面如淤泥一般。然而即便這樣,對方仍不肯罷手,反而是在情緒的刺激之下越戰(zhàn)越勇,奔走變成了飛躍,好似一只撒歡的家犬一樣,絲毫察覺不到其中的異樣。
“你們這群飯桶,還不快點給我把這家伙轟殺掉,難道要看我活活被它吞掉不成!”
雖然身體被制,但晁春來在眾人之中仍頗有威信,被他這么一詐,大家直接一擁而上,竟把身后的狼裔忘在后面。
“不要傷我爹!”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狼裔掀飛了面前的數(shù)名侵略者,直接沖到了眾人的前方。這時他才看見那個被銜著的人已變掌為劍,并已無上劍法猛烈轟擊著自己的父親。雄狼已有些不支,口中涌出的鮮血已不如剛才來得猛烈。可讓他心驚的是,對方頭上已被若干劍光貫體而過,但遲遲不肯消失。這讓雄狼的意識愈發(fā)迷糊,最后竟直接跌倒在地,但虎鉗一般巨口仍未松開,晁春來仍不能自由。
“你這該死的畜生,給我放開!”
這時的晃春來已完全失去理智。確實再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血盡而亡了。想到這里,他將全身的靈氣全部集中到被鉗制的左手之中,隨即一道駭世強光豁然爆發(fā),瞬間產(chǎn)生的高溫氣流直接將眾人逼出數(shù)十丈外,根本不敢靠近半分,生怕自己被蒸成灰燼。而在這股不可撼動的能量之前,油盡燈枯的雄性巨狼終于被震飛了出去,多虧渾龍早有準備,將身體盤成一團這才將對方勉強接下。見此情形,狼裔抽了下發(fā)酸的鼻子立即向?qū)γ媾苋ィ竭_面前的時候,他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真的是生養(yǎng)自己的父親嗎?”
現(xiàn)在位于狼裔面前的已不是巨狼,而是一頭被幾乎燒焦的黑色物體,若不是看到胸前起伏的樣子,他還以為對方已經(jīng)沒了生命。雄狼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么,狼裔趕緊探上前去,俯身傾聽,然而沒過多久,對方便將頭一歪,隨即仙逝。
這一次,狼裔再也忍耐不住,滾燙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飛淌下來,落得滿地都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像眼前這樣哭得如此傷心,就連天地都為此動容,開始下起蒙蒙細雨。
晁春來雖然逃過一劫,但此時的他仍不能亂動,他只得小心地從地上爬起,雨水已經(jīng)攜著他的鮮血,緩緩流血位于下游的狼裔周圍,并于雄狼的尸體混為一體。
這便是所謂的血海深仇吧!
終于,狼裔再也抵制不住心中悲怒,讓人為之動容的悲鳴隨即回蕩在整個山谷之中,令聞聲者無不傷心難過。
雨幕之中,狼裔輕聲道:“你殺了我爹……”
那晁春來也是一代名家,這種剛斷奶沒多久的孩子怎么能唬得了他。打量下對方的身體,他才冷笑道:“我不但殺你爹,我還要滅你全家!”
“啊!”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狼裔豁然出擊。雨天之中,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能見到地上一道又一道濺起的水花。
一步,二步,十步!
眨眼之間他已來到晁春來的面前,并揮起屠刀一樣的手掌,直搠對方的脖頸。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晁春來雖然已身負重傷,但卻不是命喪黃泉,他仍能動,而且動得相當靈巧。他先是后左撤出一步,接著又挪動右腳向前反攻一腳,剎那間狼裔只覺得整個身體被人掏空了似的,自己則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飛出去。
“這不是死亡的滋味嗎?”
閉眼的前一刻,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襲黑色云裝的孫長空。
孫長空達到的時候,正是狼裔受傷昏迷之際。他就在站在那里,用手在空中一兜,對方那具瘦小的身軀便到了他的懷里?粗鴮Ψ骄o鎖的眉頭已經(jīng)痛苦的表情,不知為何孫長空的心中竟是跟著一痛。什么時候,自己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了?孫長空有些訝異。
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從一個人的手上跑到了另一個人的手中,僅存的雌狼再無保留,直接跳向身后的孫長空,并準備與他同歸于盡。作為獸類它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能救回自己的孩子,就算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憐天下父母心,孫長空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當雌狼冒犯自己的時候,他并沒有動怒,而是以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將對方從空中按到了地上,接著便將懷里的狼裔擺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做出一個拱手的動作。
雌狼有些不敢相信,他沒有想到印象之中窮兇極惡的人類居然會這么好心地將孩子送還給自己。然而,它已敢再多做遲疑,直接張嘴銜起了狼裔。然而不同于雄狼與晁春來拼死一戰(zhàn)時候的樣子,她的力量很輕柔,輕得幾乎不被察覺。想來,這是她多年不斷的反復嘗試之后才總結(jié)出來的生活經(jīng)驗,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粗矍暗睦且崾煜r候的樣子,那頭雌狼竟淌下兩行熱淚,神情頗為復雜。在孫長空的意識之中,狼這種動物是相當薄情的,情況特殊的時候,它們甚至可以親手殘殺自己的崽子。然而今天,他終于看到了狼類慈愛的一面。
“好了,你照顧好他,這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雌狼好似明白了什么,叼著狼裔幾步騰躍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之前的侵略者剛要上前追擊,孫長空卻已站到了他們的面前。
然而,不等他開口,晁春來已經(jīng)搶先開口道:“你是哪來的混小子,識相的速速讓開。耽誤了本尊的大事,小心要你狗命!”
孫長空瞅了瞅周圍,然后略顯疑惑道:“除了你這這只亂咬人的家犬,我可沒見到第二條狗!
晁春來氣得直打哆嗦,要不是肩上的傷口,他早已出手讓對方好看。
“你知道我們是哪來的嗎?”
孫長空淡淡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講道理,是不是?判官勾人性命不還有本生死簿作為憑證嗎?你擅闖別人家中,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晁春來被孫長空的一番話氣得哈哈大笑,緩了好久才道:“我天幕尊府辦事也有道理可言嗎?”
孫長空一愕,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幫人的背景這么強大,而且看這人的模樣在府中的地位定然低不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讓這么多人為他鞍前馬后,惟命是從。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能露怯,不然今天的事就沒完沒了了。
“天幕尊府?呵呵,聽起來有點意思!睂O長空強顏裝笑道。
“怎么,難道你還想憑一人之力挑戰(zhàn)整個天幕尊府嗎?”
孫長空環(huán)視一圈,隨即將目光定格在中間的晁春來身上,森然道:“整個天幕尊府不敢講,可就憑你們這幾個老弱殘兵,蝦兵蟹將,我還是相當有自信的。不信,咱們就試試!”
說話之間,孫長空身后豁然升起一輪嬌陽烈日,照得人們根本無法與之對視。晁春來本就有傷在身,被這突來其來的強光一刺,立即舊傷復發(fā),傷口之中還有絲絲黑氣飄然而出,竟是金光被生生灼傷了。
“這……這是什么力量!”
晁春來活了五六十年,還沒見到哪一門開學功法能像眼前的年輕人這樣只憑靈光就能引動傷勢的。越想越怕,他覺得自己居然看不透這小子的修為,更不知對方還隱藏著怎樣驚世駭俗的強大武學。想到這里,他竟開天辟地頭一回有了敗走的念頭。自尊固然重要,還生命更加可貴。沒有了命,一切榮耀都是虛名。
孫長空裝神弄鬼地將手掌微微攥起,實際上卻是偷偷地收斂起體內(nèi)光明迦樓王的的力量,使其看起來好像真的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樣。這下,晁春來是徹底傻眼了。
“好小子,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即使是逃跑,晁春來也不想大失風度。只見他先將大袖一甩,然后假裝出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接著才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最終才揚長而去。看到了帶頭的都跑了,那些作小的哪里還敢繼續(xù)逗留,這里可是惡魂谷,據(jù)說夜晚經(jīng)常有惡鬼出沒,陰森恐怖。要不是有任務(wù)在身,就算拿八抬大轎請,他們也不想來到這個鬼地方。于是,人們像倦鳥返林一般呼啦一下子皆數(shù)散開,除了少數(shù)地幾具尸體留在地上之外,便再也找不到侵略者的蹤影。
看著這些可憐的人們,孫長空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好同生共死的兄弟,怎么遇到事情之后就各奔東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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